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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我现在演的那个片子有点类似于偶像剧。其实,我是不喜这样的片子的,总觉得这种片子肤浅,没有深度。可是目前我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有个角色演已经是阿弥陀佛了。要知道,在这个圈子里,跑龙套的工作也是排着队来的。

有一场戏,演的是男主角和我饰演的女友发生了争执,待到误会解除,双方和好如初后,我小鸟依人地偎在男主角的怀里,他则动情地吻我。

问题就出在他吻我这一环节上。

那是一场夜戏,水银灯把夜幕打得如同白昼,在一幢公寓楼下,男主角正在拥吻我。

当男主角把唇移向我的嘴唇时,我看见汪沄的眼和脸一直在我面前晃动。我马上心生一种厌恶感。侧过脸,我一把把男主角推开。

由于我这一推太过突然,男主角没有丝毫防备,竟一下被我推得后退了好几步,趔趄了几下才站稳。

他初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还站在那里呆愣着,等明白过来,他满脸怒气,恨恨地说了句:“莫名其妙!抽什么疯!”

“干什么?干什么!”导演一边叫停,一边嚷道:“陶乐然,演的好好的,你发什么神经病!”

自知理亏,我站在那儿一言不发。

“重来!”

争吵,解释,拥抱,接吻,扭头,侧脸。

同样的场景,同样的情节,我依旧卡在那儿。

当导演第三次叫停时,他终于忍无可忍。

“陶乐然,你到底想干什么?!”导演冲到我跟前生气而大声地向我质问。

“对不起,李导,我今天心情不好,没有进入状态,请原谅!”我低而小声地说。

“你心情不好,想怎么演就怎么演?不想演就不演了?这么大的剧组如果每个人都心情不好,是不是就该解散!你看看人家许杰,”说着,他回头指一下正在边上生闷气发牢骚的男主角。“人家是当红明星,你看人家有一点儿架子没!能跟许杰配戏,不知是多少人的梦想,你初出茅芦就有这么好的机会,你不积极配戏,到底想干什么!不是徐为的推荐,你以为这个角色是谁想演就能演的啊!重来!”他怒气冲冲。

争吵,解释,拥抱,……

我觉得我就要疯掉了,我真的没有办法让他吻我。而经过了几次折腾,饰演男主角的许杰更是对我冷若冰霜。

导演在第四次叫停。他快被我气疯了。

在导演第四次叫停后,许杰拒绝第五次出场,当他从我身边走过时,他扔了句:“装什么贞洁圣女!想冰清玉洁就甭来演戏!以为自己是谁呀!”

我也要疯掉了。屈辱地站在那儿,两眼泪水汪汪。

导演让助手把我拉到边上。

过一会儿,灯光再起,公寓楼下,一对恋人在热吻。

导演竟然用了替身!而替身和许杰竟配合得出奇的默契。两分钟不到就全部OK了。

我蹲在黑影处给汪沄打电话,听到她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我泣不成声。

“陶子,怎么啦,陶子?有什么事你说啊,别老是哭。”

我更加委屈地痛哭。

“你不是在拍戏吗?谁给你委屈受了?想开点儿,在外面混是要看人家脸色的。别哭了,别哭了,那么大的人了,让人家看见了多不好!”

我不理,兀自哽咽得不行。

“宝贝,别哭了。眼睛哭肿了怎么上镜?”顿了一下,她接着说:“陶子,这样吧,现在差不多快五点钟了,天马上就要亮了,我去看你,好吗?”

我啜泣不答,算是默认。

一见到她,我先扑进她怀里痛哭一场,然后才抽抽答答、断断续续地向她阐述了整个事件的始末。

“委屈你了,陶子!”听完后,她无限怜惜的轻拍我的背脊。

“格儿,我该怎么办?!我真的无能为力,我看到你的眼睛一直在盯着我,但我闻不到你的气息,感受不到你的心跳,我无法让他碰我。”我再次痛哭失声,“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无助地拿拳头捶她。

我是真的害怕,真的无助。身为一个演员,我无法对我饰演的角色进行演绎,又如何能够在这个圈子生存!

“格儿,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哭泣。

沉默片刻,她握紧我的双手,让我直视她的双眼。她一字一顿的说:“听我说,陶子,我爱你,百分之二百的爱你,过去爱,现在爱,将来依然爱!我也知道你对我的心。我们一直是相互信任、相互理解的,对吗?放下包袱,全身心地去演戏,因为那是你的工作,你的职业!我不会怪你的,不会!因为我知道我永远在你心里。知道吗,我不怪你,不怪你!一点儿都不!我能理解!”

泪水仍不住地涌出眼眶。我却感觉轻松了许多。不是因为她对我的理解,而是因为我把因她所受的委屈倾诉与她听。

“现在好点儿吗?”她问。

“嗯。”我点头。

“试着放松自己。你可以试着把他当成我。”她调笑着我。

“我没有你那么好的想象力!”我气道。想起自己的心理症结,不觉又掉下泪来。

“怎么,又生气啦?开个玩笑也不行?哎哟哎哟,你看你鼻子嘴巴都歪哪去了,还哭?模样丑死了,像个丑陋的小脏猴。”

“你才是猴子呢!”我用拳头捶她,不仅破涕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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