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来越临近选秀的日子,陈若希的话也越来越少,脸色也越来越不好,心情就更不好了。
心情一不好,胃口也不好了。所以陈若希这些天没有一分钟对皇帝梁怀道有过好脸色,身子更是日渐消瘦,颇有些李清照那种遍地忧怨满目愁容的“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的感觉。
可惜梁怀道不会懂,他不会懂陈若希想要的是什么。对于一个二十一世纪拥有新观念的人来说,就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相濡以沫,可是一不小心穿越到这里,自己就要委曲求全。
可是二十多年的认知不会一下子就改变,陈若希虽然明白自己应该大度,但就是高兴不起来。
阳光从窗户透进来,留下了弱弱的温暖。陈若希懒懒的不肯起身。一翻身,就触碰到一个宽厚的属于男人的身体,心里一惊,又放下心来。毕竟这是皇帝后宫妃子的寝宫,自己又深得皇帝宠爱,这个景宁宫除了皇帝梁怀道不可能有第二个人能够闯进来。遂放下心来,又想到最近梁怀道要选秀女,陈若希的心里酸酸的,又是一翻身,背对着梁怀道,半响不开口。
她在等,等梁怀道说他不去选秀女了。自己虽然没有把握,但是也总比虚伪的佯装好吧。梁怀道也在等,等陈若希松口。
两个人都是不肯低头的主儿。二十一世纪的新女性陈若希,早就练就了一副绝不向恶势力低头的拼命女郎,;而梁怀道又是当今圣上,习惯了臣子贵妃的阿谀奉承。自然也不肯低头。
陈若希见太阳光线逐渐强烈起来,还是没沉住气,“夫君,你不去上朝吗?”
梁怀道浑身一震,熙嫔叫他夫君。不是圣上的尊称,而是像民间普通夫妻那样直呼名称。对于一个受惯了所有人都仰望的梁怀道来说,太过孤单寂寞,如今有一个女子平视他,自然是很震撼。
他也是一个男人,有时候也需要一个女子平视他,因为已经有了太多仰视他的人,视线转来转去都落了空,这样太寂寞。
所谓高处不胜寒,就是应该要体会孤独寂寞吧。
“上朝自然是要去的。不过陪美人更让朕开心。”梁怀道伸手将陈若希揽在怀里,感受着她的体温,有些担忧,“爱妃,你瘦了。”
陈若希冷哼一声,阴阳怪气的说,“一边说爱我,一边还要去选秀女。”
梁怀道心里自然是知道陈若希在吃醋,觉得这样没有心机单纯的女子更需要他保护,但是还是想逗逗这个可爱的女子。
“身为帝王家,就应该做帝王的事。自古以来哪个皇帝不是后宫佳丽三千?我为了姝儿都只能做到只封一个贵妃。”梁怀道沙哑着声音。
陈若希心里一颤,有些不可置信。原来这位皇帝还是不喜欢自己啊。那干嘛又要如此宠她?说话的语气也变得酸酸的,似乎下一秒就要落下泪来,“我想要的爱情不是这样的…不是……”
陈若希的呢喃,让梁怀道心情也低落下来。对于他来说,陈若希是他第二个喜欢的女子。他已经对不起姝儿了,不能再让若希失望。
情不自禁的将投靠在陈若希的肩上,板过她的身子,两个人面对面,鼻子对着鼻子,“若希,我只会喜欢你一个人。”
陈若希听后面无表情,挣脱了梁怀道的手,没有说话。皇帝的话能信几分?今日对你说只喜欢她陈若希一个,过段日子,选秀的时间一到,梁怀道还不是一个去找秀女寻欢作乐?
后宫中永远没有百日红的花,不是陈若希得宠也会有别人得宠的。而世上的美女千千万万,到时候都会齐聚皇宫,成为皇帝的妃子或贵嫔。
梁怀道刚想要开口说话,外面等候着的公公温声叫到,“皇上,该上朝了。”
语气小心翼翼,声调恰如其分。梁怀道心里虽然很不爽,但是又挑不出他的错误。
陈若希好笑的看着梁怀道这副怒发冲冠却又忍者的神情,推了推梁怀道,换了一副轻松的口气,“快去上朝吧,有事回来再说。我们有的是时间。”
我们有的是时间。梁怀道心里一喜,不由自主的俯身吻上陈若希小巧的唇,半响不肯分开。
等到陈若希呼吸不畅了才不舍的离去,陈若希红着脸啐了梁怀道一口,“再不去上朝小心成了一个误国的昏君。”
梁怀道看见陈若希红了的脸颊心情甚好,大笑着一摇一摆出了景宁宫。陈若希颇为无奈的摇头,觉得自己应该给梁怀道说一些自己学到的历史故事。想了想学到的知识,陈若希便跑出房门决定找点事情来打发时间。
命人带来金银花的幼苗,细心种上。心里美滋滋的。忙活完了就半躺在庭院里的秋千上。这可是她特地让人做的,只有景宁宫里有,看着松松软软的土,心情比前些日子好了些,不由得轻轻摇晃。
金银花,又名鸳鸯藤。花开时,先是白色,其后变黄,白时如银,黄时似金,金银相印,绚烂多姿,所以被称为金银花。又因为一蒂二花,花枝互相缠绕曲折,成双成对,形影不离,如同鸳鸯相伴,于是就有鸳鸯藤之称。
等到它开花时,就和梁怀道一起看它们鸳鸯共舞,想到这里陈若希低低的笑起来,俨然忘了他还要去选秀女,封许多人为贵妃的事了。
“好久没见着希儿怎么高兴了,今儿是什么事?”人未到声先到。带有浓厚的男性的声音,陈若希的身子一颤,立马又板起个脸,“上朝这么快吗?”
略带笑意的声音渐近,“孤王治理的国家本就是国泰民安,没什么大事就早点下朝陪美人。”
陈若希面无表情的看着梁怀道,思索着应该先说哪个帝王为了美人亡国的故事。
梁怀道未靠近陈若希,就问她身旁的婢女,“今天熙嫔娘娘怎么回事?”
“秉皇上,熙嫔娘娘今日种了花。”
梁怀道听完一脸笑意,挥挥手打发下人退下去。自己来到陈若希旁边,刚坐下,陈若希就沉着脸起身想要走。
梁怀道知道陈若希是在吃醋自然是不准她离开,下意识的拉住陈若希,将头埋在她的脖颈间,“她们再美,都比不过你呀。我只知道我喜欢的人只有你一个。”
陈若希听后嗤笑,“自古以来哪个帝王专情?”
梁怀道听到这话也只能沉默。帝王不可能只娶一个人,这是无可厚非的。以前的祖先哪一个不是后宫佳丽三千,儿孙满堂?自己心里虽然很内疚却是什么也不能解释。
传宗接代是他的使命,一心一意对待陈若希也是他也责任。都说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自己的使命和若希的愿望也不能两全。
谁知若希凄然一笑,这一笑,动了梁怀道的心魄,“帝王也不是没有专情的。夏代夏桀对他的妃子妹喜到了不理朝政,百姓被逼的家破人亡、走投无路的地步;商贷的商纣王为了讨好妲己,派人搜集天下奇珍异宝,珍禽奇兽,放在鹿台和鹿苑之中,每每饮酒作乐,通宵达旦;周朝的周幽王为了博得美人一笑烽火戏诸侯而亡了国家。这些都是君王专情的例子,虽然都说是红颜祸水,可是一个女子能得到君王如此宠爱,也算是没有遗憾了。”
梁怀道楞了楞,“你想当亡国的妖女?”
虽然不知道这些是哪个国家发生的事,但他明白陈若希对这些女子是羡慕的,可是还是有些不明白陈若希说这些例子的原因。
要是这样的女子,就算生前得到了一辈子的荣华富贵,身后也要遗臭万年。在梁怀道眼里,陈若希不是贪慕虚荣的女子。
“不是想当亡国的妖女,”陈若希失落的垂下眼,“是想当帝王唯一宠爱的女子。是唯一,你不懂的。”
梁怀道沉默不语,紧揽着若希腰身的手却是松了松,他明白自己没有办法留住陈若希。她是自由自在飞翔的鸟儿,皇宫就是一个金碧辉煌的笼子,禁锢了她的自由。她在里面就算衣食无忧,也无法让她无忧无虑。
陈若希转回身来抱着梁怀道,“我已经容忍你有一个贵妃了,为什么还要这样……为什么……我以为天涯海角我们都可以一同走,可是,那只是我以为,对吗?你放不下你的权势,我放不下你的妃子。”
今日的陈若希的话多了,梁怀道的话却少了。平日里都是梁怀道说很多话来逗陈若希开心,梁怀道心里隐隐有些不安。陈若希于他来说,是救赎。是陈若希让一个专情于孙静姝的梁怀道走出来,让他重拾快乐,体会到爱情的美好和幸福,若希对他是很特别的。
特别到无人能及。
“你总是这样,对待不想说的事情就保持沉默。”陈若希奋力挣脱了梁怀道的怀抱,直直的看着他的眼睛,似乎要把他心底的想法看透。
梁怀道心底有那么一瞬间的心虚和恍惚,觉得陈若希知道自己心里所思所想,下意识的打破这样的沉默。
“希儿,你别不开心,我会心疼。”
“心疼?”陈若希冷笑,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