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总,您在外面出事儿了?”
杜泽文握着手机不明所以,“什么意思啊,问这话从何而起?”
男员工在那边讳莫如深,好像躲着谁说话似的,声音压得特别低,在这么寂静的深夜都听不清楚,可想而知多么隐晦。
“您不给我打电话让我把童晓燕的家庭地址告诉你么?”
杜泽文点头,“对啊,你说呀,我着急呢。”
“不会您被童晓燕那个剩女吃干抹净了吧,现在是在宾馆还是在车里?您还玩儿这么时髦的?”
杜泽文知道他后面那句什么意思,在车里做的事儿,能是什么?他无奈的叹气摇头,“你瞎想什么啊,你跟童晓燕同事这两年,还不比我了解她,她是那种人么。”
“保不齐啊,毕竟童晓燕到现在都没结婚,谁知道她饥渴不?”
杜泽文被这个员工气得哭笑不得,只好干脆利落的把电话给挂断了,直接发信息过去。
“你别胡思乱想啊,我就是送她回家,她喝多了,还有,今儿晚上的事儿,在公司内部保密,不然扣你奖金!”
杜泽文又等了几分钟终于接到了值班员工发来的地址信息,他看了之后关上手机一踩油门不到半个小时就到了童晓燕家门口,他拍了拍童晓燕的胳膊,“醒醒吧啊。”
“不要,别碰我……流氓,你干什么?让我妈抽你!”
“你妈谁啊,不感激我给你送回来还抽我,你们家里人都跟你似的这么不讲理啊?”
童晓燕坐起来抻了个懒腰,“我妈是谁说出来吓死你,中国60后绝世奇葩一朵,你敢惹她她废了你。”
杜泽文打了个冷颤,女人能厉害到哪儿去,男人随便一动手女人都吃不消,除非她是柔道的和举重的,但是老百姓里有几个啊,有也不在市面上漂浮着呀,所以杜泽文本来是不害怕的,但是转而看着童晓燕,她这么莽撞,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还在泰国喝了自己的饮料,理直气壮做缺德事儿,自然她妈也强不到哪儿去,他叹了口气,又掏出来手机点开信息,自言自语的念叨了一句“302,你们家住而号楼302啊?”
童晓燕睁开眼睛,“你……怎么知道,哎,你这人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啊?”
杜泽文哭笑不得的下了车,又绕到副驾驶旁边打开车门,把童晓燕连拉带拽的给弄下了车,然后背着她一步一步的爬楼梯,一边爬还气不打一处来的抱怨着。
“我真是倒霉,自找苦吃么,我要知道你喝酒这么怂,我死也不带着你去夜店玩儿,害得我挺好的艳遇砸了,还当苦力送你回家,那五百块钱我不还你了,谁让你这么折腾我?”
童晓燕迷迷糊糊的就听见一个男人总嘚波,心烦意乱的还发泄不出来,又感觉什么东西扛着自己往上爬,耳边还传来呼哧呼哧的声音,最重要的是自己的两条大腿好像被两只手抠着,她一害怕张嘴就是一口,正好咬在了杜泽文的脖子上,后者嗷一嗓子喊出来,接着就感觉到自己脖子那块被咬的部位流出来了血,都闻出来了血腥味了。
然后也就是这一嗓子,把还在屋里等童晓燕的老太太和吓得一激灵,赶紧从沙发上坐起来打开门,正赶上杜泽文背着童晓燕到了二楼半,她一看就知道是自己的女儿,那衣服还是早晨上班走时候穿的呢,老太太大喝一声,“嗨!孙子!”
杜泽文一听这老太太气场够足的呀,但是怎么喊自己孙子呢,这叫什么话?气得把童晓燕放在地上坐着,叉腰跟老太太辨理。
“这大娘啊还是奶奶啊,您怎么说话呢,我都没结婚呢,我爸妈还没抱上孙子呢,您喊我孙子,你这是不光占了我一个人的便宜,连我爸妈的都占了啊,怎么这破败居民楼看着烂里面住着的人也这么不道德么?”
老太太瞪着大眼珠子,叉着腰,那气势像什么人物来着?闫婆惜还是包租婆,总之,这俩人物都委屈了老太太当时的英雄形象了。
“好小子啊,说你孙子都亏了这词儿了,我要有你这么一个孙子我非得自杀不可,你看着就冒坏水,指不定什么东西呢,老宅子怎么了?我们街坊邻居住了好几年,有的是帮手,别看天这么晚了,你信不信我喊一嗓子这一栋楼里的都抄家伙出来跟你干仗?”
杜泽文打了一个冷颤,没错,他信,越是这种北京老居民楼,越是团结奋战和谐得要命,充分把“一家有难大家帮”的美好品德展现的淋漓尽致,真要是这一栋楼里的都抄家伙出来,杜泽文还真虚,那他百分之一万回不去了。
于是只好软了下来,但是表情温和了,语气还得端着,因为他没错啊,老太太误会他是坏人了,背着小姑娘意图不轨,可是且不说这背上的姑娘不是柔弱的小姑娘,就算是,大半夜的不在宾馆和废弃的场房里干那事儿,跑楼道里不是自取灭亡么?
“大娘,您误会了,我可真不是坏人,我是一家传媒公司的领导,我是总经理,我要真是有不好的念头,我直接包养个女人不就得了,我何必在外面扛着个姑娘满大街乱窜呢。”
老太太冷哼着指了指童晓燕,“你放屁,我得信啊,我闺女别说老总了,连保安都没搞上过,要是还认识你,我至于这么着急她嫁不出去么?”
杜泽文一愣,有点不敢相信,看了一眼趴在地上呼呼大睡的童晓燕,磕磕巴巴的,“您女儿,哪、哪儿呢?”
老太太嘿嘿一笑,“就是她啊,刚才还背着这会儿就不认识了?我问你,你背着我女儿大半夜的在楼道里漆黑得要命干什么不轨的事儿了?”
杜泽文一愣,“这奇葩,是您闺女啊?”
老太太眉毛一横,“什么叫奇葩啊,我闺女是奇葩,我是什么啊,指桑骂槐呀,你背着她大半夜的意图不轨我还没报警呢,你还挑战我的耐心是吧?”
杜泽文连忙摆手,“不是阿姨,童晓燕要是您女儿,那正好了,我就不用给她往楼上背了,您自己扶上去吧,我回家了。”
杜泽文说完话转身要走,老太太嗷一嗓子又喊住了他,“你等会儿,给我送上来,就在这儿门里住,然后我有话要问问你。”
老太太说完转身推开门儿进去,杜泽文看了看那大敞开的门,又回头看了看趴在地上呼呼的童晓燕,叹了口气,这是被讹上的节奏么,他只好再默默的给童晓燕背起来,然后一步一个台阶的爬上去,走进屋里顿时被凌乱的客厅雷得眼花缭乱的,那乱飞的枕头和袜子,那满地的水盆和扫帚,他愣在原地半天没说出话来,老太太笑了一下,“我早晨和我闺女一起出去的,结果她半路又折回来找东西,我晚上吃完饭回来的,就这德行了,我没收拾,打算等她回来让她自己弄,结果这样了,一会儿还得我收拾。”
老太太说完忽然眼睛一亮,仔细看了看杜泽文,“得了,见者有份,你跟我一起弄吧,我一会儿给你弄宵夜。”
杜泽文顿时雷得差点仰过去,见者有份?那是钱和吃的,这家务活莫非也见者有份?谁愿意分这份啊!
可是杜泽文还无言以对,只能放下童晓燕在沙发上躺好了,然后撸胳膊挽袖子的帮老太太收拾,从十二点忙活到了一点半,好不容易完事儿了,他也快崩溃散架了,公子哥,一辈子也没干过这个,他迄今为止体验的最累的事儿就是写小说打字和站着开会了,没想到在快三十岁生日的时候收获这么丰富,还是给别人家整理的,最后就混上了一碗方便面,他拿着筷子泪眼朦胧,老太太看着他这样也笑了,“这么惨啊,方便面都没吃过?”
“不是,是没有吃过这么艰辛得来的方便面。”
老太太捂着嘴笑了一下,“我女儿是你手下啊?”
“对,我今天天新来上任的,童晓燕上司。”
“你对她挺好啊,还亲自给背回来,这是业绩好的员工的福利还是你们私底下交情好呀?”
杜泽文想了想,说福利肯定不对,因为全天下也没这个老板背着员工回家的福利,那么就只能说后者了?杜泽文现在只想赶紧吃完了回家睡觉,所以他也懒得辩解到底今天怎么回事儿了,毕竟拉着人家单身的大姑娘去夜店挺不人道的,还当着人家老妈说出来,这不是找抽么,他也就含糊其辞的点点头,“对,我和童晓燕,关系不错。”
老太太眼睛一亮趁热打铁,“那她没结婚也没对象你也知道喽?”
杜泽文一边狼吞虎咽的吃面一边点头,“知道,好像是相亲很多次没合适的?”
“哪儿啊,有合适的,这丫头要不看不上人家要不人家条件特殊好的瞧不上她,我现在都快急死了,真恨不得赶紧找一个给她弄走得了,我现在打麻将还得经常想着回家给她做饭吃,她要是出门子了,我至于这么麻烦么?”
杜泽文忽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歪着头看了一眼唾沫星子乱飞的老太太,“您闺女都喝多了,这么晚才回来,您不担心啊?还不去看看她问问怎么回事?”
“我闺女什么酒量我知道,别说现在了,明儿早晨能醒过来就不错了,我提前在这儿跟你请个假吧,她估计得中午见了,我担心什么啊,你刚才没听我说话啊,我宁可她在外面胡闹跟男人厮混了,也总比现在嫁不出去强,我不着急。”
杜泽文嘴角猛地一阵抽搐,“阿姨,您真大方,我见过大方的,但是对自己闺女这么大方的,您还真是有一位,女中豪杰啊。”
老太太哈哈的笑着,“要不你今天住在我这儿?就俩屋子,跟我一起不合适了,你跟童晓燕一个?她喝多了,你做什么她都不知道,我也可以装不知道啊。”
杜泽文被这句话吓得出溜桌子底下去,赶紧站起来连滚带爬的往门口跑,一边拿西服一边抹嘴,“不用了阿姨,谢谢您美意,我先回家去了,我明儿上班呢,那个麻烦您告诉童晓燕啊,尽量别矿工,请假顶多半天,不然奖金没了别找我哭诉去啊,江湖不相信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