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想想,暧昧这种事真是要不得。
----------------------------
当二人的唇分开时,安语已软倒在白相毅怀中,轻轻喘气。她将脸深深垂着,双颊烧得通红。白相毅见她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的模样,眼中尽是温柔的笑意,搂紧她,说出他自己都不禁忐忑的请求:“安语,和我在一起吧?”
这话让怀中的她瞬时僵硬了身子,抬起头有些受惊地看着他。他见她一副为难的模样,虽不忍,但仍再问道:“就算试试都不可以吗?”
试试?这已经不是试试那么简单的事了,她虽然对于商界的事不清楚,但不代表她不知道,她和白相毅的交往在现今这样的局面已经不能是他们两个之间的事了,还会牵扯着言齐和温然,甚至更多人。
“白相毅,我们……”
“算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白相毅打断她的话,放开她,忽略自己心中隐隐的不爽,依旧温和地对她说:“你选择什么我都尊重你,所以你有朝一日愿意跟我在一起请一定要跟我说。”
柳安语静默,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万家灯火。
白相毅自嘲地一笑:“走吧,景色看完了,该回去了。”说完率先举步离开。
也许是因为心情的转换,柳安语下山时安静无比,借着一些微弱的光看着走在前面的白相毅的背影。
其实方才她差点就答应了,但眼前浮现的言齐的脸,让她清醒过来,并且想到了那些事。
“白相毅,我答应你,我会考虑的。”安语心里默默地说着。
从这一句承诺开始,他们就以这样一个不明朗的开头开始了真正只属于他们的故事。如在一杯清水滴了一滴墨水,弥漫开来的,只会是更多的黑暗。
——————————
“桂花谢了。”言齐站在偌大的落地窗前,看着楼下渐渐光秃的桂花树,心中的不安困扰得他无力做任何工作。
“恩?冬天要到了,花自然也谢了,明年还会开的。”温然立于他身旁,温声细语道。
“还会,开吗?”不知为何,他觉得如同流窜于血液中的不安与安语有着莫大的关系,有种她将渐行渐远的痛苦。冬天到了,花也谢了,你也要离开了吗?那我还有什么坚持下去的理由呢?
“齐,齐?”言齐紧皱的眉让她一阵心酸。
“怎么?”他回神,看着温然道。
“……我先回去了。”明天是婚礼,看着你我总觉得伤心和不安。
“恩。好好休息,明天我们就要结婚了。”言齐凝重的脸色稍缓,可语气却让人听不出任何即将结婚的欢快。
“……”温然欲言又止,嘴巴张了张,终是不置一词地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月光倾泄下来,将二人行走的影子拉得很长,但影子间的距离却短得如此暧昧,恰到好处,近一点便几近重合,远一点却像路人即将擦肩而过。
“白相毅,我……明天跟你一起去参加言齐的婚礼。”白相毅有些吃惊,心一动,他明白的,安语说出这段话需要下多大的决心,这也说明,他刚才的话她有听进去,并且在考虑。
“好的。” 因着这句话,白相毅比之前愈加期待言齐婚礼的到来。
温然和言齐的婚礼在种种舆论抨击下终是来到了。当各杂志社记者看到礼堂前厅开怀大笑的黎枫时,便已百分之百确定之前还带着些许疑惑的信息是真的。也不急着采访,适当地等待更可以挖出其他的八卦。
在房间里静默着的温然在一点点流逝的时间里显得愈加烦躁。此时的她美艳地不可方物,似松实紧的盘发上盖着一层层薄薄的白纱,朦胧中紧抿的唇红的让人遐想,而本就白皙细腻的肌肤被洁白的婚纱衬得更加纯净。只是静坐着,如误入凡间的天使般。但紧皱的眉让人不禁诧异:这样喜庆的日子,新娘子怎还皱着眉头?站在门外的许彻和胡牵牵入目便是这样的画面,二人相视一眼,均有着不解:这样的日子,不是温然盼了许久的吗?怎么还蹙着眉?但也未走进去,甩掉心头的困惑,二人相携着走向礼堂。
“阿彻,快要到我们了!”牵牵语气中有着无可隐藏的喜悦。
“恩?”看着涌如人海的礼堂门口,许彻反应过来牵牵的意思,轻声应回:“恩。”可似又想到什么,眼中霎时一片黯然。
“怎么了?”看着许彻毫无波澜的表情,牵牵心中难免有些失落。
“没什么。咳咳,走吧。”咳嗽终是忍不住地咳了出来。
“……”牵牵听见许彻的咳嗽声,看着许彻日渐消瘦,一咳嗽肩膀就微微地颤抖,她心中总有个不安的猜想,但立刻又摇了摇头,拉着许彻走向礼堂。这样喜庆的日子,那些晦气的想法可不能再想,让阿彻沾沾喜气说不定这病还能好得快点。哈哈,还真是迷信的想法,不过如果真的有用就好了。
新郎的礼服自昨晚送到后便再未动过,言齐只是一直站在落地窗前,站了整整一夜,然后沈科送来的消息便让他连呼吸都几近停了。
他们,在一起了吗?
他只是一遍遍地在心里问着自己,可终是徒劳。他听着沈科的描述,连去想象他们在一起时安语的笑脸的勇气都没有。
他的大脑很清醒,清醒地告诉他之前听到的都是真的。
桂花谢了,我们是不是……再也走不回去了?我还没来得及向你解释,还没来得及向你倾诉我的思念,我的痛苦;还没来得及摆脱这一切,再拥你入怀,你就这样离开我了?
“呵呵、呵呵、哈哈哈……”
房门外偶尔路过的人听见这凄狂的笑声,有些寒意油然而生,不由加快了脚步。
笑声戛然而止,言齐眼中起伏的情绪尽褪,平静的模样让人难以相信刚才那样惊悚的笑声是由他发出的。他慢条斯理地穿上西装,站在镜子前,确认浑身周整 ,便迈开修长的腿走出了房间。他脚步沉着有力,背挺得笔直,且直视前方,竟是见不到一点点喜悦。垂着的手紧握,青筋爆出,似乎在告示着主人隐忍着多大的痛苦。
他上了车,突然有了个疯狂的想法。
黎枫走进房间,看着穿着婚纱的温然,不觉中有些恍惚,似又见到许多年前那个温婉多情的芊芊女子等着自己与她执手一生。沉了沉思绪,微笑着敲了敲门,走向温然。
“……爸,你来啦!”她嗫嚅了几秒,终是把那句“爸”叫了出来,几天前的相认她至今仍无法完全相信那是真的。本来她是打算自己拿着那张名片去找李蠡的,但没想到言齐竟然知道这件事并带着她去与黎枫相认,言齐似乎并不知道她其实早就知道这件事了。但也是从那时开始,她对于言齐娶她这件事有了怀疑,
但多年的孤儿身份一下子被打破,心中的激动充斥着她,稍稍淡去了这份怀疑。
“孩子啊……”黎枫突显的老态让温然心中有些怜惜,眼前这人是自己的父亲啊,“嫁了过去,要好好照顾自己,言齐那小子是大忙人,你盯着他点……别让他做什么‘坏事’!”后一句中警告语气颇浓,打去了因他的爱怜而一直萦绕在温然心头的感动。也许他真的是她的亲身父亲,但只要想威胁言齐的人她都不会完全相信。
“我知道。”语气是之前截然不同的冷漠。
一阵相对无语,没有多年的感情,即使是亲父女,隔阂也终是多了些的。
突然一人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喘气道:“黎,黎总,言先生,言先生,他…他…”
“他怎么了?你说啊!他,他是不是不来了”好像一直绷着的弦被拨动,只一句话,温然便急红了眼眶,把自己不安了好久的问题喊了出来。
“小然,别担心,不可能的。你喘口气,慢慢说。”
“言先生他,出了车祸。”
“车祸?”温然怔住了,眼泪啪嗒啪嗒地滴落下来,她宁可他是不来了。车祸?……温然突然站起身,迅速跑了出去。
齐,你说过的,你会和我在一起的,你答应过你会和我一起离开这的,为何还未开始履行便要放手?为什么?
那一日,在场的所有人没有等来一场唯美的婚礼,他们只看到美艳如仙的新娘神色仓皇地奔了出来,脸上满是泪水,在所有人错愕的目光中乘车离去。此时刮过一阵清风,卷起门口散落的玫瑰花瓣飘扬在半空中,然后又慢慢回落,被吹开的一小块空地好像在讽刺着这一场没有结局的婚礼留下的只会是落寞。
而刚刚赶到的白相毅和柳安语被现场这怪异的氛围有些唬住了,没有预料中的欢声笑语,没有听到司仪庄严地挚问,有的只是散场后的稀散风光。二人不禁奇怪:这么快就结束了?
而此时,老天也应了景,送来了一大片的乌云。
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