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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这是我回到正常生活的第一天】

我以为睁开眼睛是茫茫白雾,但很开心,我看到的是一个家的轮廓。

我以为等着我的是那个白胡子老人,但转过身,我看到的是最期待的笑容。

我以为一旦我闭上眼睛,这一切都会消失。

但在我这样细细端详了十分钟后,这一切都还在。

想起昨晚最后那个梦,白胡子老人告诉我最后的积分,同时宣布了我的命运。

也许并不是梦,也许我真实地回去过。

只是没有想到,如果没有跨海大桥的最后一次,这一切都会改变。

我伸手去触摸,他没有从我的掌心穿过,而是实实在在地被我握在手中。

我双手去拥抱,我没有离开他的身体,我抱住了温暖,也被温暖抱住。

他对我说,早上好,蒋太太。

我说,我没有走,我还在。

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

【这是我回到正常生活的第三天】

蜜月选在一个小岛,飞机上,一对年轻的男女跟我们换了紧急出口的位置,女的是不到肩膀的短发,白色宽松的衬衫套在黑色吊带外面,素面朝天,浑身散发着随性而散漫的味道,男的举止优雅,笑容迷人。

有些事,也许旁观者会看得更清楚。

两人看上去不是夫妻,也不是情侣,但我和蒋晋都觉得,他们之间会有故事。

我坐在他们右边,不时地瞄过去,想要确定自己的判断是不是正确。

女人看上去有些难过,飞机起飞后裹着毯子就睡着了,身边的男人之于她,是个陌生人,他们没有对话,她甚至都没有看他一眼。

但我疑惑,那个男人看她的眼神,却不是第一次见面那么简单,那种复杂的神情,我似曾相识,分明是一种失而复得的兴奋,却又只能暗自压抑。

我睡着了,醒来时靠在蒋晋肩膀,身上多了一条毯子。

起身想要上厕所,经过她身边,看到她脸颊上都是泪水。

又是一个有伤心故事的女人,希望这次旅行能给她带来快乐。

回到座位上,蒋晋靠在椅子上睡着了,这是我第一次这么认真地近距离地看他的脸,安静、平和,嘴角是上扬的。

【这是我回到正常生活的第三十天】

姚嘉最后还是自杀了,她从医院跑出来,被一辆摩托车撞飞,摔到马路中央,然后一辆泥头车直接从她身上碾过去。

我听到消息时,除了觉得遗憾,没有其他的情绪。

在街上看到过陆钊的妈妈,她搂着有钱老头的手,刚从餐厅出来,就被两个高大的年轻男人和两个年轻女人拉到一边几个巴掌扇倒在地,围观的人很多,他们是老头的儿子和女儿。

刘萌去了美国进修,走之前她来找过我,说她可能不会回来了,她男朋友已经留在美国。

我说我会替她照顾好刘叔叔。

陪爸爸领了房产证,然后回到公司,递了辞职报告。

朋友给我介绍了一份可以在家完成的工作,翻译英文文学作品。

钱不多,但时间比较自由,我请她帮我在出版社留一个办公桌,每周有空会过去两三次。

人总是这样,在经历了一次失去,才知道自己真的想要的是什么。

我想要让每一天都活得有回忆。

【这是我回到正常生活的第六十天】

电视上正火热地上映着一部韩剧,经不住朋友推荐,我看了第一集,然后花了一个周末,连续看完了。

最后一集,二千失魂落魄地要身边所有和他接触过的人跟她讲哪怕一点点他说过的话,做过的事,还有领奖之前,她说她想他,想触摸他,想得快要死掉。

也许再没有人能像我这样,这么深刻地体会到剧中女主角的感觉。

半夜的时候是蒋晋把我抱回去的,他笑我,老公就在身边,却抱着电脑两天了。

我问他如果我像电视里,上一秒还在说这话,下一秒就消失不见,然后会在某天早晨醒来时,躺在他身边,对他说,亲爱的,我回来了。

如果发生这样的情况,能不能接受。

蒋晋侧身抱着我躺在床上,他说最后那一天,他站在海边,很担心永远都等不到我。

没想到最后这么幸运,最终还是把我留在他身边。

我还是坚持要问,也许某一天醒来我就会不见怎么办。

他说:“只要你能像电视里的那样,记得回来就行。”

【这是我回到正常生活的第一百天】

现在醒来,我已经不会像开始的时候那样紧张。

蒋晋每天都会对我说,早上好,蒋太太。

所有的家务都不许我碰,每周三去次出版社改成最多去一次,但实际上最后是一次都不让去了。

要不是我坚持,连电脑都会被他没收。

走路都要小心翼翼,吃的喝的用的都要经过他检查。

全家人都如临大敌,伺候着我,这个孕妇。

一直到现在,我都不敢相信,我竟然怀孕了,怀了我们的小孩。

小东西开始有心跳了,蒋晋每天晚上睡觉前都会把耳朵贴在肚子上,我笑他,才两个多月怎么可能听得到。

他说,父女之间是有感应的。

我说,怎么知道会是女孩子。

他说,女孩子是爸爸上辈子的小情人,他要把上辈子的小情人也牢牢拴在身边。

上辈子的小情人……

我笑着搂着他的脖子,咯咯地笑。

【这是我回到正常生活的第一千天】

妈妈和刘叔叔去美国,刘萌已经在那里定居,他们会过去待一阵。

昨天视频里妈妈感叹国外的不同,我只是让她好好地享受。

同学聚会的时候,我和蒋晋一起出现的,同学们都没有想到,我们会在一起,而且这么幸福。

陆钊没有来,听说他父亲在去年得了癌症已经去世了,他已经不在A市,具体去了什么地方,大家都因为太久没和他联系,说不上来。

我翻译的作品已经出版,书名叫做《我在咫尺,你的天涯》,我为书写了序,也是为自己写的。小说的女主角每天都会在世界上某一个城市醒来,然后遇到曾经和她有过一面之缘的男人,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演绎着精彩。

蒋爸爸已经恢复得很好了,全家人又在那个院子里,开始热火朝天的包饺子生活。

我面前是一盘虾仁馅,小姨说我包的饺子褶子很漂亮,我说心情好所以做什么都好。

蒋妈妈还是一副神神叨叨的样子,手里拿着手机,还要满院子地叫别人给她打电话,说找不到了。

叮叮朝我跑过来,手指沾满了面粉,然后回去涂在她爸爸的脸上,瞬间两个白白的小手印。

我笑蒋晋,他被上辈子的小情人折腾得不亦乐乎。

每天睡觉之前都会给她讲故事,比我这个做妈妈的都要尽心得多。

哄完了小情人,蒋晋抱着我,手轻轻地抚摸着我的背脊。

我按住他继续向下的手。

他问我,不想吗。

我说,想,但是不能。

他问为什么。

我把他的手按在肚子上,因为小家伙不同意。

他惊喜,满眼都是欢笑。

我说,上辈子除了我,你该不会还有小情人吧?

他说,这个一定是男孩,是老天派来照顾你的。

我假装埋怨,这么急着就要把我推出去,不是说要照顾我一辈子吗?

他笑着抱住我,傻瓜,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这辈子,你在哪里,我就随你去哪里。

我在他怀里,身后是可爱的女儿,肚子里还有没出生的宝宝,我哪里都不要去,我就在这里,在这个温暖的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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