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宿衍已经压抑提着修为许久了,如今已经是极限,时间拖得越久,对他越是不利。
如此一来,他们还有半个月的时间跟儿女家人相处。
柳慕汐将一些医学笔记和心得都整理出来,留给了棉棉,除此之外,还将能够产生“生生之气”的吊坠交给了她,如今,以她现在这种出神入化的医术,用到“生生之气”的机会越来越少了,还不如留给孩子们。
宿衍则是一直对宿宣瑞耳提面命,恨不得将自己的一身经验都一股脑地传授给他。
两人破碎虚空,引起的动静恐怕不小,到时候,消息必定瞒不住,玄天宗缺了他们夫妻二人,实力必定受到一定的印象,就怕有人趁火打劫,所幸,这二十年来,因为柳慕汐炼制的丹药供应,玄天宗又添了两名先天大圆满的武者,一个是右护法岳歌,一个是太上长老傅凛,他们都对宿衍十分忠诚,对柳慕汐也很感激,必定会尽心辅佐宿宣瑞,有他们在,玄天宗乱不了。
戚一梵之所以会闭死关,也是因为岳歌后来者居上,比他更早一步突破先天大圆满,彻底激起了他的好胜之心和羞耻心,毕竟,以柳慕汐和他的关系,她赠给他的丹药,要比给岳歌他们多多了,可他还是落后他们一步,这让他有些不甘心。
柳慕汐不是没劝过他,让他放宽心,顺其自然,可他还是在他们不在的时候,闭死关了。
直到柳慕汐和宿衍离开前,也没见到他,这让他们十分遗憾。
正月十五这一天,月亮如银盘一般高挂在天空,月光格外皎洁,天纵山主峰后山的一块空地上,却站着不少人,他们都是可宿衍他们最亲近信任之人,而整个天纵山的守卫更是外松内紧,几乎所有人都严阵以待,绝对一只鸟儿都飞不出去。
柳慕汐和宿衍环视众人,右护法岳歌,太上长老傅凛,刑堂堂主赵铁,黄琪等等,甚至柳慕汐身边的侍女蓝霖蓝霜等人俱在,他们都用或不舍,或激动,或崇敬、或向往地目光看着他们,最前面的,自然是宿宣瑞和宿优璇兄妹二人。
如今的他们,竟没表现什么不舍,反而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般,整个人都沉静下来,再也不像以前一样充满了各种焦虑,只是眼中流露出一丝对父母的担心。
柳慕汐和宿衍对他们微微颔首,随即收回了眼神,该叮嘱的,该教导的,都已经说过了,如今,已经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这次,他们离开,还会带着各自的契约灵宠,当然,这些灵宠也必须是先天大圆满,否则就是跟着离开了,也绝对撑不过去。所幸,柳慕汐的灵兽水吼兽,和宿衍的灵兽青狼,均是先天大圆满境界,倒是不必担心。
当两人同时用先天真气催动雌石和雄石,一道月光突然打在了魂音石之上,也不知是不是众人的错觉,他们都觉得月亮似乎黯淡了一下,接着,魂音石里突然爆发出一阵强烈的白光,将两人两灵宠都包裹了进去,骤然消失不见了。
与此同时,周围忽然狂风大作,一片片乌云聚集而来,遮挡住了明亮的月光,整个天纵山竟是陷入了一片黑暗,就连周围几千里,甚至上万里的灵气都开始发生大动荡,让人惊诧莫名。
而且,灵气动荡了整整一个晚上,直到次日清晨,才渐渐消停,一切归于平静。
虽然绝大多数人并不知这是怎么一回事,但是九州大陆所有先天大圆满的武者,几乎都有所感应。
清梦斋,已经成为先天大圆满,并且继承了掌教之位的妙音,正打坐修炼,感受着外面动荡的灵气,缓缓睁开眼睛,脸上的神色不知是喜是忧,良久方喃喃道:“到底是让她抢先了一步。原来,她上次专门来看我,竟是因为要破碎虚空离开的缘故吗?如此也好,至少让我知道,破碎虚空,并非只是幻想。”
妙音说罢,宣了一声佛号,再次闭上了眼睛。
圣天门掌教公孙能,先是大惊失色,脸色变幻不定,眼神阴鹜,最后咬牙切齿地冷哼一声,嫉妒怎么都掩饰不住,因为他很清楚,他已经没有破碎虚空的机会了。
若是其他人没有破碎虚空就罢了,毕竟大家都一样,谁也不必谁高贵。可如今,已经有人尝试破碎虚空,而且他枯坐一晚后,第二天清晨,便在天空发现了灵气聚集而成的祥云,太阳出来后,灵气溃散,阳光普照大地,便知那人成功破碎虚空了。否则,不会有这么好的天气征兆。这让公孙能心里如何能平静?嫉妒之火熊熊燃烧,让他脾气越发暴躁起来,恨不得杀人泄愤。
“哼,若是其他人破碎虚空就罢了,但若是玄天宗的那个小子,老子非去找他那个便宜儿子的麻烦不可。我倒要看看,没了宿衍撑腰,玄天宗还有什么气候。”
未央宫宫主常安乐对此情况倒是十分淡定,只是对少掌教越发严厉起来了。
他是没希望了,但是可以寄希望于下一代不是?
而太一门掌教谭无念则是面如死灰,一脸地心灰意冷。
他如今寿数已经到头了,这已经是尽力延寿的结果了,他拖着不肯死,只是因为太一门后继无人,年轻才俊虽然也有不少,可却远远比不上封玄印,难以支撑起整个门派,他也只能尽力拖着自己行将就木的身体强撑罢了。
谭无念有些后悔,如果当初他将封玄印包庇到底,而不是对封玄印见死不救,是不是如今的太一门就不会是这个样子了。至少,有封玄印在,可保住太一门几百年安危,这几百年,足以培养出合适的继承人。
可是,谁让封玄印跟七色教那种邪教同流合污呢,玄天宗,清梦斋咄咄逼人,他又如何救得了他?
后来,他也不是没去找过他,心里抱着一丝侥幸,希望他还活着,可是,每次都无功而返。
直到现在,他也不愿意接受封玄印已经死了的事实,希望有一天,他还能回到太一门,如果他肯回来,他就是力排众议,拼着犯了众怒,也要将他留下来。
中央冀州,天池山脉深处。
月光之下,一只优雅的黑豹,正懒洋洋地趴在一块平整地巨石之上,两只前爪交叠,一双竖直的大耳朵不时地动两下,十分悠闲自得,而在离它不远处的树枝上,却斜躺着一名身材修长的男子。
他一袭黑衣,头上还带着兜帽,只有几缕长发从兜帽中滑了出来,柔顺地宛若一匹绝好的绸缎。
蓦地,男人突然抬起了头,看向高空的月亮,头上的兜帽滑落,露出了他俊美无比的面容来,向来狂放不羁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凝重,不是封玄印是谁?
下一刻,周围的灵气便开始暴动了起来。
巨石上的黑豹,也有些坐立不安,眼神时不时地向他看来。
封玄印对黑豹安抚一笑,道:“好了,兄弟,别担心,不过是有人破碎虚空了而已。”
而且据他感应到的位置,似乎是天纵山的方向。
黑豹闻言,一双金色的眼睛,骤然放光,带着浓浓地渴望。
男人忽然出现在黑豹面前,摸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道:“放心吧,我们很快就会追上他们的。”
黑豹被摸地舒服地眯起来眼睛,索性又趴了下来。
封玄印看向天纵山的方向,不知看了多久,才喃喃道:“以为那么轻易就能摆脱我,呵呵,真是太天真了。”
先天大圆满武者,不是那么容易死的,掉以轻心可不行。
不过,以宿衍的能耐,未必不不知道他还活着的消息。
当年,黑豹将重伤地他带出了塌陷的地宫,他修养了将近半年,才总算恢复过来,之后,就一直隐姓埋名到现在,但也并非一点行踪都没露。
至少,他出手帮了宿宣瑞几次,也并非特别隐蔽,那小鬼又对他那个便宜父亲崇敬的很,难保不会透漏口风,不过无所谓,他既然做了,就不怕他找麻烦。
他敢这么离开,是不是就拿准了他不会对宿宣瑞置之不理?
哼,真是打得好算盘。
也罢,真是上辈子欠了他们的。
等他以后破碎虚空之后,再一并找他算账吧!
碧陀山,幽篁峰。
穆圣秋将派中事务交给了徒弟于君浩,自己则重新回到了幽篁峰闭关修炼。
神州距离冀州虽然远,但灵气却也受到了一些动荡和影响。
破碎虚空,非同凡响。
即便早就知道了此事,但是当事情来临时,依旧觉得惊心动魄,心胸激荡。
这对他来讲,不得不说也是一次激励,也是动力,催促着他继续努力修炼。
或许,对于其他人来说,他也是一个传奇。
成为非超级门派中,唯一一个先天大圆满的武者。
可是,他却知道,他做的还远远不够,他还不满足。
因为他不想被那人落下太远,不想被她远远甩在身后,只能望其项背。
他想要一直都平等的站在她面前,甚至在很多时候,能够帮得到她,而不是拖她后退,让她感到累赘。
所以,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逼迫自己,不断前进,不肯有丝毫松懈,将自己的潜力逼到最大,终于做到了勉强不落后于人。
可他到底还是普济观的掌教,到底还是要为派中事务分身,不能全心全意地修炼,还是慢了一步。
他才晋级先天大圆满没多久,她却已经去了另外一个需要他仰望的世界。
不过,没关系,对门派来说,该做的她都已经做了,也有了合适的继承人,就算他离开了,普济观也不会后继无人,他也该顺了自己的心意,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破碎虚空,便是第一步。
他别无他想,只要能够跟她生活在一个世界里,偶尔能见见面,说说话,他就已经心满意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