桶山中央的高台上一阵晃动,随之无端端地现出三个人来,正是那三位妖王,黄蜂王,蜈蚣王和蝎子王。
黄蜂王扫视四周,最终指着桶山通向外面唯一的一道山门,风急火燎地道:“跟我来!”
三大妖王飞跑出山门,眼前是望不到边际的石林,整个桶山都被石林所环绕。黄蜂王观看石林,若有所思,他忽然捡到起一颗石子往石林高高地抛过去,石子到了石林的上空便“嘣”的一声爆成一股尘烟,黄蜂王为之一怔。
蝎子王双眼圆瞪,惊叹道:“法阵!”
蜈蚣王一摸光头,不耐烦地道:“用蛮力将它破了!”
黄蜂王摇手,道:“本王感应到石林中法阵遍布,石林深处更是灵力如潮水般在暗涌,其玄妙高于星月门的星棋罗布阵成千上万倍,我等不能胡乱造次,蛮力破阵恐会被反噬之力所伤。唯今之计,且回山内,另觅门道。”
三位妖王复又折回山中,三人第一时间都不约而同地仰望天坑巨口,那里正被一道圆形的七色彩虹所笼罩。黄蜂王右手朝天一扬,一支黄光灿灿的长箭直向天坑口飞射而起,当长箭到达彩虹之时忽然为之一凝,迅即碎化成一丝黄雾。
黄蜂王脸色大变,道:“这天坑口的法阵更是厉害,我等身受其中禁制必蒸化成气!”
那蜈蚣王和蝎子王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一时间连话都说不出来。
“找!以那座高台为中心,向四下去找!或许找到出去的玄机也未可知!”黄蜂王转过身来对两位同伴果断地道。
按理说,三位妖王不应该忽视山壁上的众多窑洞,然而他们一开始就只见四面山壁光秃秃,窑洞和山壁上的走廊,甚至连长在山壁上的短树都已经消失掉了,那是于宝师通过法傀启动了某个禁制,将它们隐藏了起来。在这桶山内,众妖的神识毫无用武之地,必是此间有厉害的禁制影响到了他们的神识,也因此三妖无法感应到窑洞的存在。
“快来!这里有逃生通道!”
很快从高台的北面响起了那蜈蚣王激动高昂的喊叫声,黄蜂王和蝎子王立马循声而至,在高台附近的地面上,他们果然见到了所谓的“逃生通道”,那是用鲜血写就的四个大字,而且还在四大大字前面标上了一个箭头。
“血渍干了未久,想来是在半个时辰前留下的。”黄蜂王蹲下身子,用手去摸地面上的血字,做出了如上判断。
“必是那小子故意留下,咱们绝不能跟着这箭头走,以免上了当,着了道。”蝎子王目光炯炯,警惕道。
“蝎子王言之有理!那小子恨不得将我们困死在此间呢,怎么可能会给我们指出明路?都怪本王一时见到‘逃生通道’四字便得意忘形,高兴过了头。”那蜈蚣王摇着头,沮丧地叹道。
“我等还真得信那小子一回。他一定会为我们指出一条生路的。”那黄蜂王眉毛一扬,得意地笑道。
“何以如此说法?”那蜈蚣王看向黄蜂王,困惑不解。
“黄蜂王快说!”那蝎子王急切道。
“对方更加希望我们离开此地,他们欲回常青山,则必定还要折回此间再次启动传输法阵,而我们留下无疑会成为他们的绊脚石。”黄蜂王冷哼一声,神色笃定。
蜈蚣王和蝎子王闻言大喜,蜈蚣王更是兴奋莫名地在前头引路,当他们按“箭头”所指的方向找到了第十八个“箭头”的时候,走在最前头的蜈蚣王发现了这十八个“箭头”前面有一件素衣,认得这是于宝师的衣裳,在衣裳上留下“你上当了”四个字,然后在这四个字下面写上了于宝师的伸长舌头做鬼脸的肖像,那蜈蚣王当即气不打一处来,伸出他那似锯子般的一只蜈蚣足便朝那一件衣裳一劈而下,将那件衣裳劈得碎裂,且劈开了一条两尺深的地沟,连那个“箭头”都毁坏了,在那衣裳碎裂的同时,一股黄水大幅度地四溅而开,蜈蚣王首当其当,被溅得满头满脸皆湿,而从他身后走过来的黄蜂王和蜈蚣王也不能幸免,他们在仓促间简直避无可避,但闻臭味熏天,这是——粪便!三位妖王一阵恶心,“噢!”声此起彼伏,直恶心得呕吐个不停。黄蜂王和蝎子王朝黄蜂王瞪向蜈蚣王,满目怨恨。
“这不怪本王,我们又被那小子给玩弄了!”那蜈蚣王哭丧着脸,极是憋屈地道。
那黄蜂王冷哼一声,游目四周,但见十丈外有一片灰烬,而在灰烬的中央有一口井,他不禁面露喜色,如旱久逢甘露一般,飞起身来便朝那古井投身下去,蜈蚣王和蝎子王也不作多想,紧随着投下古井中去,“咚!咚!”两声,两人一齐掉下了井水中来,两人只顾着洗去身上的污秽,洗着洗着,突然蜈蚣王和蝎子王相顾骇然,几乎同时喊出口:“黄蜂王呢?”
“咚!”一声,一道黄色身影坠下井水中来,落在了他们身边,正是那黄蜂王。
“黄蜂王,你不是第一个投井的人吗?为什么倒成了最后一个下水的人?”那蝎子王怏怏不乐地道。
“难不成你是故意让我们试探这井水中是否有陷阱?”那蜈蚣王向黄蜂王翻了一个白眼,没有好气地道。
“你们这是错怪本王了,原先本王见到这口井那是欢喜得不得了,想也不想就投了下来,不料到了半途,本王冷不防来了一个脑筋急转弯,生怕这井水中布置机关陷阱,这才停在井壁上没有下来。当本王想大喊开口提醒你们的时候,不料你们却已掉入水中。”黄蜂王从容地辩解道。
蜈蚣王和蝎子王浑然分辨不出是真话假话,他们只能半信半疑。想到还有很多地方要倚仗这位黄蜂王,他们也不好意思立马撕破脸皮,只好不再追究了,不过从此他们却有必要对黄蜂王多留一个心眼,以防被他拿了来当挡箭牌使。
“哎呀!井水是流动的!”那黄蜂王发出一声惊呼,随即右手一扬,飞起了一支金光灿灿的长箭,长箭悬在虚空中,将这漆黑的井底直照亮到了十丈之地,众人赫然发现这里是一个地下河道。而叫三位妖王震惊的是,在他们身边的一块巨岩石头上现出了一个“箭头”的标志,在那支“箭头”的下面,还留下了于宝师那伸长舌头做鬼脸的肖像,见到这个肖像,三位妖王在刹那间还真有了见到鬼的感觉,而那“箭头”所指正是那河道顺流而下的方向。
黄蜂王翅膀一抖便飞上了河道的岸边,正发现岸边有上百艘木舟整齐地排列好,这些木舟俱是凿木而成,也不知道造船者从何处得到这么多粗大的木头来。木舟通体有斑驳的霉点,也不知道摆放了多少年,但是木质非常好,不只坚硬,而且没有发现虫驻的痕迹。
“我等顺流而下,必能找到出口。”那黄蜂王激动地出掌拍在一艘木舟上,那只木舟当即抛下河去,而黄蜂王的残影也直追而来,稳稳地站在了木舟之上,接着蜈蚣王和蝎子王也爬了上来。
木舟顺流而下,而黄蜂王那支黄箭在前方的虚空中不断地旋转前进,把前面的路照得通亮。
“可怕呀!太可怕了!”那黄蜂王忽然长叹出一口气,惊道:“我们的一举一动好像都在那小子的算计之中。他真的只是引路让我们离开这里这么简单吗?”黄蜂王说到这里不觉皱起了眉头。
“他们可是只比我们快到了此间一个时辰而已,逃之夭夭尚且不及,哪里来那么多时间布局对付我们。”
“黄蜂王多虑了。以咱们三妖圣境九重天的妖王身份,还用得着将一个凡人放在眼里吗?他的那些同伴修为肤浅根本不足为患,犹其是那位刚踏入神境的星月门长老,受了那么重的内伤,修为大退,跟我们斗简直不堪一击。只要咱们安然逃出此间,就什么都不成问题了。”
“等抓到了那小子,本王不止不杀他,而且还要保他长命百岁,好让本王每日早中晚三餐,不,应该再加上一个夜宵,一共是四餐来折腾他,方能够消除本王的心头大恨!”
“此言正合本王之意,让那小子轻易地死掉实在是太便宜了他。本王真是很想看一看他在我们面前惊得浑身颤抖,哭着跪地求饶的模样,那时一定很有意思。”
“哈哈,我也是,相信这一刻很快就会到来了。”
……
木舟安安稳稳地顺流而下,一路无风无浪,无惊无险,蜈蚣王和蝎子王眼见便要脱困,心情也自然大好起来,便你一言来我一语去,相谈甚欢,犹其是谈到捉了于宝师之后用各种花招折腾他。而黄蜂王则沉默寡言,一双敏锐的眼睛时刻巡视四方,浑然如临大敌一阵。他行走江湖多年,经历过大风大浪,深谙一个道理:“小心使得万年船。”,那些因为粗心大意而在阴沟里翻船,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的例子,他见得多了。
黄蜂王的对手可是一连杀了两名妖王的凡人,这已经足够引起他的警惕,再小心也不为过。
前方十丈外已见白光,而且空气也渐而清新起来,想必就要出到外面,黄蜂王猛不防地厉声喝道:“你们都给我长起十二分精神来!这一路上我左思右想,还是觉得那小子不会那么简单就让我们无风无雨地出去,他势必留有后招!本王认为他伏击的最佳地点就是前方地下河道的尽头,我等切不可掉以轻心!”
蜈蚣王和蝎子王闻言只得收敛起笑容,严阵以待。那蜈蚣王左手变出一把刀来,右手变出一把剑来,他身上的一百零八对蜈蚣足在蠕动着。而那蝎子王背后的一条丈来高的蝎子尾刺高高地翘起,黄蜂王的右手也收了那悬浮在虚空中的金箭,紧抓在手中。
不过,最终木舟却将他们平平安安地送出地下河道,在外面迎接他们的是风和日丽和鸟语花香,而非刀光剑影。
“黄蜂王,你看你,被一个凡人搞得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还没有跟那小子开战,你就已经败下阵来了。”
“警惕是好的,但是警惕过了头那就是疑神疑鬼,你这疑心病犯得可真是不轻。”
那蜈蚣王和蝎子王一喝一和调侃起黄蜂王来。
黄蜂王等木舟一出了地下河道便翅膀一抖飞起了三丈来高,目中精光四下扫射,他对蜈蚣王和蝎子王的讽刺丝毫不在意。陡然目光一亮,似乎有所发现,便又翅膀一抖飞到岸边一块有人那么高大的岩石旁边。
蜈蚣王和蝎子王对看了一眼,也飞了起来,在黄蜂王的身后落下,黄蜂王把身子一转移开,那块岩石上赫然又有于宝师留下来的记号。上面写了“寻人通道”四个大的血字,在血字下面又画了一个指明方向的“箭头”,在“箭头”之下又画了一个于宝师戴帽子的肖像,惟妙惟肖。
犹其让三位妖王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在那“寻人通道”四个血字的左上方画了一只方圆一寸的“小黄蜂”,这于宝师当真料事如神,似乎事先已经断定只有黄蜂王才会看到这些信息。
黄蜂王正色道:“血迹未干,显然画了没有多久。那小子摆明故意想引我们上钩,他如此有恃无恐,必有厉害的杀手锏,我等不得不防,却也不能因此裹足不前。说吧,你们有何高见?”
蜈蚣王和蝎子王面面相觑,他们哪里来的高见?最终都朝着黄蜂王乖乖地摇头,连一句废话都不敢多说了,那样子就像两只温驯的小绵羊。
黄蜂王也摇头,冷哼一声便展开翅膀朝那“箭头”所指向的附近一座小山的山头掠去,蜈蚣王和蝎子王形影相随。
飞上了山头,三位妖王顺着那个“箭头”的方向望去,眼前见到的景象,当即令这三位妖王都傻眼了。
小山脚下,正有一人坐在一张太师椅上,跷着二郎腿儿,头仰朝天,口中一边咬着一只大鸡腿,一边在哼着歌儿,一幅悠然自得的神态,而在他面前摆放一张茶几,茶几上有干花生、点心和茶水,还有鸡腿,牛肉干,羊肉干等肉类。而在此人身后是一片郁郁葱葱的参天古木。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于宝师,他身边的那四位同伴却都不见了踪影,而他头上正戴着那一顶黄色的帽子。
“小子!倒是好兴致呀!”那黄蜂王站在小山头大声喊道。
于宝师闻言吓得从太师椅上跳了起来,一句话也不说便慌慌张张,跌跌撞撞地跑进身后的树林里去,他的身影瞬间淹没在林间。
“那小子被我们吓跑了!快追呀!”
“那顶黄帽子!谁抢走就是谁的!”
那蜈蚣王和蝎子王叫嚷着腾空而起,如飞鸟一般投入林中。他们见到于宝师望风而逃,惊恐万状,且又再一次见到梦寐以求的绝世神器,便将黄蜂妖的叮嘱抛诸脑后,自顾自地追上去了。
黄蜂王本想和于宝师慢慢儿侃大山,间中见机行事,不料那于宝师的举动毫无章法可言,一见到他们拔腿便逃,而最令他恼怒的是,蜈蚣王和蝎子王眼中见到了异宝便完全丧失理智,也不想想这林中有诈没诈,没头没脑地便闯了进去,完全破坏了他的计划。
在黄蜂王的计划中,两位同伴皆是棋子,此际棋子逃离了他的掌控,反而令他方寸大乱,明知这是于宝师设计好的一出圈套,他也只好硬着头皮跳进去,黄帽只能属于他一个人,他可不能让同伴们捷足先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