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明灯火摇曳,药堂后厅人影绰绰,喊冤声繁杂,却左右不了坐在堂上人的思绪。
舒遗风一身紫色布袍,坐于座上额头隐约有细汗冒出。
“公主,张家家眷尽数在此,只是那张财不知所踪,在下已经派人追杀,过不了多久就会将他的首级送上。”舒遗风恭敬说道,张财是他底下好手,而今惹出来这一事端,与他脱不了干系,他只能将张家斩尽杀绝,来撇清干系。
“我知道这事与你们舒家没干系,你们还没有这个胆子。”纳兰公主哼了一声道,对不同的人采取不同的态度,正所谓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而对于舒家这等曾有过叛逆的家族,不仅需要警觉,而且还要警告。
纳兰公主未及幼学,但毕竟是皇室中人,其心智岂是寻常人能够揣测的?
“是是是,舒家岂敢对皇室不敬。”舒遗风脸上的汗珠更密了,纳兰公主命已不久矣,此时的她脾气古怪,惹恼了她,那是自找罪受。
“舒家是否有一孩童名为舒湖?”纳兰公主马尾之处的发饰绿色荧光鲜艳,脸色苍白如纸,她的眼神没有焦距,说话的语气似是无意询问,可其中的内容却是让舒遗风心底卷起千重骇浪。
舒湖的名字在舒家很少有人知晓,舒湖的真实身份更是只有寥寥几人知晓。
舒遗风是其中一位,舒湖是他的三弟之子,原本做为舒湖的大伯,舒遗风能让舒湖过上荣华富贵的生活,但是似乎舒遗风并不这么想,反而是将舒湖给隐藏起来。
这是一种对舒湖的惩罚,缘由就是舒湖父亲所造下的罪果,试图刺杀墨郡王!
郡王,皇帝的兄弟,一郡之主,如此身份显赫的人遭到刺杀,无疑是打了皇族的脸面。
一般人若是如此行为早就被株连九族,但似乎因为一些原因,舒家并没有遭受到皇室的惩罚,只是将罪魁祸首交了出去,就再也没什么后患了。
世间之事太多巧合,即如九年前刺杀一事,而今碾转多年,舒湖又出现在这件事中。
虽说只是无意,可其中的道道,却是如线圈一样盘杂。
“舒湖是在下已故三弟之子。”舒遗风心中掠过一丝喜意,语气却是萧瑟无比,“也许是那孩子已知当年发生的事情,故一时想不开,妄想加害公主,还请公主念在他年幼无知的份上,放过他一马吧。”
“放过他,你将皇室威严置为何地?”纳兰公主冷哼道,皇室权威是无上的,在这个时代,天子为父,谁敢冒犯必当遭受万人唾弃,皇室惩罚。
“哎。”舒遗风一声轻叹,眼眶中有泪滴在酝酿,似乎在懊悔自己的管教不严。
“都是一把演戏的好手,若去唱戏铁定是一方名角。”纳兰公主心中思量,皇室的情报工作一向是天衣无缝,所以她知道许多别人不曾知道的事情。
比如这舒遗风在外人面前是一个慈眉善目的长者,可背地里却是阴险毒辣至极。
纳兰公主心中想着,而后看着坐在舒遗风眼中积蓄的泪滴,不知怎的心头中生出一股火气,她眼睛眯了起来,歪着头嘴角溢出一抹微笑:“好吧,他是你三弟一脉唯一的子嗣,如果杀了他,虽然你们明里不说,可心中难免还是有着不愉,为了一个小人物,破坏皇室与舒家的关系着实不明智,那我就放了他吧。”
舒遗风明显有些未曾意料,愣了一下,但好歹是见过诸多风浪的人,故马上反应过来对着纳兰公主行礼:“多谢公主好意,在下替已故的三弟对您表示感谢。”
“又是三弟,三弟!”纳兰公主挥手,渡着步伐向着后室走去,舒遗风在她面前提起他的三弟,无疑是想用借刀杀人之策将那舒湖斩杀。
她知道舒遗风的打算,在舒遗风心中,时时刻刻都恨不得舒湖身死。
九年前,她才出生,但是对九年前发生的事端,她从卷宗上也了解了许多。
比如九年前舒湖本该为他父亲的作为偿命,可是舒家长老硬是从中选择了另一种方法,将舒遗风年满三岁的幼子送入皇宫,用来抵舒湖之名。
三岁之儿已经是懵懂之龄,逢人遇事都乖乖巧巧,用此儿之命去换那还在襁褓之中的婴儿,任谁都会心中不忍。
可是舒家长老却是做了,故舒遗风一直怀恨在心,将舒湖隐藏在舒家,其待遇连一个仆人都不如。
杀舒湖的心思在舒遗风的心中一直未退去,可怎奈舒家长老一直在关注着舒湖,舒遗风刻意刁难还好,一旦害了舒湖性命,即使他身为舒家家主,也难逃长老会的惩罚。
而舒遗风此时就是想借助她的手杀死舒湖。
庭院中喊冤声不断传来,舒遗风面色阴沉,喊冤声的主人,他或多或少都见过几次,可怎奈他们姓张,是张家的家眷,舒家的威严可保护不了下人。
长乐药堂掌柜胆颤心惊的站在院子旁,看着砍到扬起、落下。
鲜血汨汨,人头滚滚,药堂掌柜面色发青,今日是不安分的一天,发生的事情太多,让他的神经一刻都未曾松懈。
原本以为是贵客登门,可哪知藏匿在舒家的那位竟然要兵行险着,他可不愿将身家老小的性命陪那位去闯。
虽然他已经极力撇清与那张财的关系,可此地也不能再多呆,但是这些黑衣侍卫显然不能如他心意,此时他已经被黑衣侍卫监视,这些人头落下的尸体也是在给着他一种警示。
“公主,我觉得你可以试着站一站这套桩法。”
室内,青年站着吞天桩对着纳兰公主兴奋道,这套桩法对他触动很大,仅仅站了片刻,他感觉对自己修为都有了一丝增长。
这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青年可是已入灵犀之境的武者,这些微弱之技本来对他已经起不了任何作用,而今这种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纳兰公主惊异,她许久没见到青年的兴奋了,而且青年似乎是在为她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