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3984400000023

第23章 通往宿命的旅程(2)

“小伙子,你的情况我有一些了解。作为年轻人,想在外面看一看,飞一飞,历练历练,确实挺好。但是,我们家孩子情况很特殊,一是我们为她铺好了发展平台,二是我们就这么一个孩子,希望她留在身边。”

“可是,她不愿意留在这个小地方,我们的天空在大城市!”他一着急,就脱口而出,顾不上征询她的意见了。

他们谈话时,她被妈妈支到另外一个房间去了。他们在客厅,她妈妈一边说话,一边给他削苹果,闻言一愣,在递给他苹果的同时,很认真看了他一眼:“你确定是她亲口和你说的?我是她妈妈,我了解我的女儿。”

她确实没有跟他明确表达这层意思。这也是他心虚的地方。他曾经无数次跟她讲述北京的好,以及他们共同奋斗的美好未来。但是,这个聪明的小丫头总是不置可否。

爱,为何不能逾越这些人为的障碍?这个念头,一直让冯海耿耿于怀,伴随他许多年,难以释怀。

晚上,她妈妈做了饭,留他们在家里吃饭。餐桌上,她妈妈很认真地对他们俩说:“如果你愿意过来,我很支持你们俩。我的女儿是一定要回到我们身边的。”

她爸妈的态度一致,即她得留在当地,他得过来。这就不能改变吗?他问他自己,也问她,他们都没有满意的答案。

一天之内遭受双重打击。回到宾馆时,冯海双腿如同灌铅。这时是晚上10点多。她一进房间就关注着他的表情。他换衣服的时候,她从后面抱住他,说晚上想留下来。这句非常明显的话,一下子激起他的****,明显感受到身体某个部位的膨胀。冯海转过身,发疯似的搂紧她。这件令他渴望多时的事情终于要发生了!

冯海发疯似地抱起她,粗鲁地放倒在床上。她一动不动,任凭他撕扯衣服,她沉静地看着他。当他褪尽她的外套、内衣,兴奋中看了她一眼,她温热的眼泪滚了出来。他立即慌了:她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哭,是哀伤还是高兴?是蔑视还是迎合?为什么不像最初那次的那样抵抗?

他停止了动作。那一瞬,上午她爸爸轻蔑的神情以及下午她妈妈态度坚决的婉拒,又冲击着冯海敏感的神经。她这是要干什么?施舍吗?恩赐吗?我的天!我怎么能这样!

她最终还是回了她的住处。许多年后,一个女人跟冯海讲,那个节点女孩的泪,应该是幸福的泪。如果女人明知结局不好仍心甘情愿将身体奉献给你,说明她是真的很爱你。她还说了一句话,令冯海很震撼:男人通往女人灵魂的路是****。

那个晚上,他主动放弃了这条路。

在小县城的最后两天,她一直陪着他。他后来又找过她爸爸一次,在县政府大院他的办公室里,他讲事实摆道理,无果。还找过她妈妈三次,他说:“阿姨,让她跟我走吧,我会好好待她,我会一辈子对她好。”她妈妈甚至能听得出他最后的话语中都有些哭腔了。

她妈妈有些动容,因为他的挚诚,但在关键问题上绝不松口:“我就这么一个孩子,我有一个大的产业,未来我得依靠她!如果你愿意,我们全家很欢迎你过来,孩子!”

爱情在现实面前止步。

冯海决定回北京。独自回去。他不愿意坐火车,不想太快翻过这一页。也许这一页已经翻过去了,但他不想太快翻到下一页上,因为那一页忽然变得未知而并不让人期待。他想在路上待久一些,就像高三的夏天一样,不属于任何一个阶段,只需面对自己,只需挥霍,哪怕是挥霍悲伤。

廖倩很不情愿地帮他找到一辆便车——到北京的长途运输货车。

走的那天,风云突变,长江边的小城,夏天的阵雨说来就来,刚刚晴空万里,转眼就是瓢泼大雨。这样的雨水,来得快也去得快。

她送他,一路无语。

卡车边上,她问他:“你还会过来吗?”

“原来你也是一直这样想的?”

“我知道这个城市太小,委屈你,但是我想你来和我在一起。”

“那跟我去北京吧,我们的地盘我们做主。”

这是重复了很多次的对话。她心情沮丧:“我是他们唯一的亲人。无论我爸爸还是我妈妈,他们为了我,虽然离婚十多年了,却都没有选择再婚。我要报答他们,照顾他们。”

“那也不能这么报答啊!搭上自己的前途,甚至、甚至爱情?”

“你觉得他们这个样子会离开这里,跟我们去享福吗?一个是在职公务员,一个拥有自己的企业。尤其是我妈妈,她做这个企业太不容易了,她肯定想未来自己的孩子能接管她的事业。”

他再也说不下去,紧紧地拥抱了她,然后上了卡车。

卡车一路向北,沿着107国道,穿过一个又一个城市。冯海坐在副驾驶上,一路沉默,两位轮班的司机无论挑起什么话头,得到的只是他“嗯”“哦”的回应,司机们只好相互聊天,任由他昏睡或发呆。

靠着后栏板,冯海看着路两边,时不时有人家,小孩在门前玩耍,母亲倚门照看,鸡鸭觅着虫子草种。逐渐映入眼帘的是小孩脸上的泥沙和欢乐,母亲脸上的倦怠和关切,待要细看,却迅疾离他而去。冯海伸出手,想挽留,但是他们很快变成小黑点,消失在远处。

像针一寸一寸缓慢地扎进心口,冯海痛苦地意识到,这是他一生的象征。在这个精神价值得不到尊重的冰冷时代,他的宿命就是失去。这个年代的生存困境,与两千年前并无区别。不为五鼎食,便为五鼎烹。要创造生活,必须据鼎而食。

风声过耳,一生中的人和事掠过眼前。他想起所失去的亲人、恋人,所失去的生活,以及最可怕的,所失去的生活的依靠。他喜欢让他成为现在的自己的那些东西,但正是这些东西,让他失去所有其他的。

他想起那个晚上,廖倩躺在他的胸口,说起小时候一直做的梦。她梦到自己在一栋奢华的屋子里,天花板上悬挂着许多精致的天使娃娃,四壁都是绚烂的斑纹,如同各种宝石在水波中闪烁。有个富有磁性的男中音对着她喊什么,饱含深情且富有魔力,一直喊,直到把她喊醒。这个梦她做了许多次。她在睡梦中还想象过这个神秘人的形象,瘦高,清秀,戴着黑边眼镜,浓厚的头发,总是像英国绅士般深情款款地看着她,笑而不语。

冯海问:“喊什么呢?”她摇头:“那个声音有些含混,听起来像个人的名字,读起来像‘陈晓成’。”她笑着,笑中带着泪:“我一直有些害怕。听说梦总是与现实相反,我想,是不是命运要我找到这个人。我一直没遇到叫这个名字的人,音近点的都没有。遇到你,我知道你才是我要找的人。我很开心,我以为我摆脱了自己的命运。”

她哭出声来:“我以为我摆脱了自己的命运。”

他泪流满面,现在他才明白她为何哭得那么伤心。

就在这一刻,他下定了决心。

冯海死了。冯海必须死。

也许,她属于她的莫奈,他属于他的凡·高。她终究是要在绚丽的小天地里徜徉,他只能选择在愤怒的想象中,挥刀切割内心,渴望燃烧和风暴。

凌晨,车开入北京市。三环路上来往的都是货车和卡车,北京的半夜属于它们,市民白天所消耗的一切商品都是它们于此时运输进来的。

冯海让司机从辅路出去。还没到租住地,他要去解手,顺便买些吃的。路边传来吵闹声,还有玻璃破碎声,冯海紧赶两步,原是三个年轻人在纠缠叫嚷,一人手里还提着半截啤酒瓶。冯海皱了皱眉头,怕惹上事,本能地快步往回走。突然听到一声号叫,声音惊惶,但也带着不屈与倔强。冯海心里一紧,这叫声带着几分熟悉的感觉,就像是为此时的他发出来的,是冥冥之中,一种命运的召唤。他回头一看,号叫的是个小胖子,与他年纪相仿,已被逼到墙角,两人围着他,但手里已经没有啤酒瓶。热血上涌,他迅即跑回卡车,从副驾座位后抽出钢管——他从司机那里知悉,大凡跑长途运输的,座位后总要备着武器——冲向墙角。

“放了他!”冯海大吼,声音又冷又硬。

那两人吃了一惊,恼火地说:“你他妈是谁?别管闲事!”

“你碰我兄弟,咱们玩到底!”冯海紧紧握着钢管,微侧身子,做好猛击的准备。他并不认识落单的人,但他知道,陌生人出头往往会激起对方的同仇敌忾之心,变成惨斗,因此要强出头,不妨报上亲人或兄弟的名头,因为为亲人兄弟出头必是死磕,而打架最怕的就是不怕死,对手可能因此退缩。他打架经验不多,但足以让他知道这些名堂。

两人看着他血红而坚定的眼睛,有些犹豫,合围之势也就有了破绽。小胖子趁这时机,一步步挪出来,走到冯海这边。那两人仍骂骂咧咧,但并不出手阻拦胖子。

冯海右手紧握钢管,左手指着卡车,对胖子使了个眼神:“上车。”

胖子跑过去,冯海面对着两人,一步步后退。那两人气恼至极,但却站在那里,没有追上来。

冯海上车,胖子带着哭腔:“惨了,惨了,老头子知道要整死我了。”司机马上启动,上了主路。冯海这才放松下来,一头冷汗,剧烈地喘着气。胖子看着他,感激地说:“今天多谢你了!要不是你,我就麻烦大了。”

冯海手里仍握着钢管,喘着气,惊魂未定:“没……没事,小事。”

车子跑了一段路,胖子主动伸出手,由衷地说:“真的感谢你。我大三,暑假在勤工俭学。交个朋友吧,我叫王为民。你呢?”

冯海微觉诧异,这胖子颇有些领导人的气度。他也伸出手:“我叫……”所有的人与事掠过眼前,消退在这黑夜里。过去已经死了。今天是新的一天。

“我叫陈晓成。”

同类推荐
  • 白马之恋

    白马之恋

    “花样美男”张皓天,在酒吧里偶遇名作家出身的文化公司女老板“大鱼”,大鱼要他陪她度过一个特殊的夜晚,张皓天犹豫再三,还是瞒着女友蓝小月,去赴那个特殊的约会。两人相拥而眠,大鱼觉得自己好像真的爱上这个美男子了,但他们还是签订了一份“不爱合同”。
  • 来年还种莜麦

    来年还种莜麦

    《来年还种莜麦》:要说牛四喜他诗人一个,本来是该找个温情脉脉柔情似水的女才子呀,就是找不着才女也应寻一知识女性为伴呀。问题是他这个“著名诗人”头衔是后来也就是他的二小子都七八岁的时候才争取到的。当初他不行,他1979年师范毕业后在县城中心小学教书,教书之余到文化馆创作组跟人家讨教诗歌创作技巧,人家说技巧就是从生活中来,多看多写。然后他就写呀写,写出来寄给报社发个小豆腐块儿,稿费伍毛一块的。那时土地承包在北边这些山区还没时兴开,老百姓还都挺穷的,可再穷年轻人也得搞对象结婚呀。
  • 兄妹

    兄妹

    认真一点地说,我觉得这是一个关于放弃的故事,放弃脆弱、放弃被呵护、放弃爱情、放弃坚持。写《天长地久》的时候,我坚定地说:有没有我们应该坚持的东西?写《兄妹》的时候,我犹豫:是不是应该放弃?
  • 父亲的煤炉

    父亲的煤炉

    本书是小小说集。作品内容丰富、题材新颖、手法多样、短小精悍、立意独特、风格清新;从一个点、一画面、一瞬间,展示了智慧、一种美、一种新鲜的思想,浓缩了生活、描绘了人生,揭示了人生的哲理与生活真谛。
  • 欧也妮·葛朗台·高老头

    欧也妮·葛朗台·高老头

    《欧也妮·葛朗台》成于1833年12月,是巴尔扎克的《人间喜剧·外省生活场景》中最重要的一部作品,巴尔扎克自称这部小说为《人间喜剧》中“最出色的画稿之一”。小说描写了葛朗台夫妇、父女、伯父与侄儿等之间的家庭矛盾,深刻揭示了资产阶级家庭中的金钱关系,广泛展开了19世纪前半期法国外省的风俗画面,塑造了世界文学人物画廊中四大吝啬鬼之一葛朗台这一典型的艺术形象。小说充分体现了巴尔扎克丰富的艺术实践和创作特色,标志着他小说创作的一次飞跃。
热门推荐
  • 携手完美的你

    携手完美的你

    在最好的青春年华遇见最好的你,奈何擦身而过,终究无缘。转身而去,只见一斑驳小桥上白衬衫的你,风景如画,原来,最好的青春是用来错与纪念。“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 暹罗猫

    暹罗猫

    从不打烊的街边图书馆,从未露面的馆长和奇怪的管家,午夜在此阅读书籍的人,却发生了一桩桩古怪离奇的故事......
  • 穿越之相见未晚

    穿越之相见未晚

    啥?一场车祸,一觉醒来我竟然穿越了,不单容貌没有变化,新爹娘居然还逼着我成亲。好不容易碰到我喜欢的类型男神,以为走了桃花运谁知却是桃花劫,一难接着一难,是不是要经历九九八十一难才能讨得我最爱男神的欢心?原本以为穿越古代我能玩得团团转,谁知居然落魄到要逃难,天呐,能不能不逗我?我只是不小心穿越了而已!
  • 误入豪门,哥哥你好坏

    误入豪门,哥哥你好坏

    她出生不久母亲便病重去世,父亲嗜赌如命,从小四处奔波,没到一地用不了多久便又要离开,因为父亲一定又会欠下当地人一屁股债,父亲却常常以此为荣,觉得她应此才能有在国外生活的机会,学会了各国语言,现在才有了导游这个工作,终于有一天,要债的找上了门撞上正要出门的她,她二话不说拔腿就跑,跑到了安宴的车前摔倒了,安宴忙下车看了看倒在自己车前的人,把她抱在自己怀里,正在这时追债的人正好追了上来,她想也不想直接装晕,一头栽进安宴的怀抱,安宴纳闷的看看怀里的美人,喃喃自语到,我好像没撞到她啊……
  • 时光刺客

    时光刺客

    假如可以回到过去,你会不会改变初衷,弥补心里遗憾,还是看着他继续。。。
  • 倾世魔音师:废材王妃

    倾世魔音师:废材王妃

    22世纪杀手之王魅,被爱人背叛,不幸穿越至凤府嫡小姐凤魅歌身上,天生废材,遭人唾弃。没关系!看姐如何称霸天下。可素,这个妖孽是从哪来的!当腹黑对上狂傲,嗜血对上冷漠,且看他们如何傲世天下
  • 火澜

    火澜

    当一个现代杀手之王穿越到这个世界。是隐匿,还是崛起。一场血雨腥风的传奇被她改写。一条无上的强者之路被她踏破。修斗气,炼元丹,收兽宠,化神器,大闹皇宫,炸毁学院,打死院长,秒杀狗男女,震惊大陆。无止尽的契约能力,上古神兽,千年魔兽,纷纷前来抱大腿,惊傻世人。她说:在我眼里没有好坏之分,只有强弱之分,只要你能打败我,这世间所有都是你的,打不败我,就从这世间永远消失。她狂,她傲,她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凌驾这世间一切之上。三国皇帝,魔界妖王,冥界之主,仙界至尊。到底谁才是陪着她走到最后的那个?他说:上天入地,我会陪着你,你活着,有我,你死,也一定有我。本文一对一,男强女强,强强联手,不喜勿入。
  • 【网王】勿忘我的永恒

    【网王】勿忘我的永恒

    淡紫色的勿忘我,淡紫色的牵挂孤单的我,不断徘徊在茫茫人海中哪里——才是我身心的依靠?哪里——才是我爱情的永恒?当心被悲伤包裹当心被回忆压抑地痛不欲生又有谁会向我伸出那温暖的手?当我迷离于幻梦彷徨——命运的绳索转折缠绕你用寂寞的笑颜,深邃的眼神,温柔的话语告诉我——请不要忘记我永恒的爱
  • 北宫瑶

    北宫瑶

    我们本来可以和普通的人一样生活在一起,我不是王,而你,并不没有拥有神命.....有一天,她靠在他的肩上轻语问,‘怎么样才算爱上了’他看着低垂着眼看着她的发髻笑着说,‘当你愿意等,愿意耗费你无限的生命,无怨无悔地等她,那就是爱上了......’“君之我所系,卿之我所忆…”
  • 星际女贼

    星际女贼

    她是银河系的星际女窃贼,她神通广大,她聪明绝顶,她丰姿冶丽,她惊鸿艳影,她是犯罪天才,她虽然无法无天,可她又尊重生命。她在星球上都留下了潇洒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