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回首,一个身形高大肩宽腿长的男子立于眼前。
他束发带冠,剑眉更显英俊,双目锋利而狭长,高挺笔直的鼻梁下唇角微薄而俊秀。麦色肌肤,他着流云纹藏青服饰,体型略微健壮但并不夸张,看起来是有安全感的男子。
是杰定王子。
“见过王子殿下。”三人向他行礼。
“你跟我来。”
未抬眸,只见有力的手抓住胳膊,身体便被他强行拉走。有清清凉凉的风吹拂面颊。他健壮的手腕上血管十分突显。
四周侍女神色如焰火燃烧。
“王子殿下,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他回首边跑边答,听见声音低沉而粗厚。“去最高的地方,那样就能看见在月光下的阿修罗城池。”
月光下的阿修罗城?那会是什么样子?
看见他伟岸的背影,如风随影,第一次有男子肯牵挂我的手在暗夜里狂奔。
两旁景物迅速向身后退去,一座巨大高塔赫然立于眼前。竟是王宫禁地卜筮宫,只有王族和巫官才能踏足的地方。
“等我们上去就能看见月光下的修罗城了。”他的眼中满是喜悦,像个小男孩子对喜爱的对象展示他的玩具。
“王子,这里是禁地,优昙不能同你去。”我微微蹙眉看他。
他侧过脸来,眉目思忖些什么,十分自得地道:“怎么你害怕,现在这里由我做主,本王子就是要你同我上去。”
他的态度真是强硬啊。
又是一阵狂奔。他推开木门拉我直往楼阶而上。
两个巫官学徒慌忙阻拦道:“王子殿下,你不能让那姑娘进来。”
可按照他的性子定是谁也无法抵挡的。
不知不觉已气喘吁吁,脉搏跳动声在耳朵内被放大。可王子却无半点不舒服的异常。阿修罗男整日练功习武,比起阿修罗女的体格是更强壮。
“快随我过来。”他紧拉住我的手往窗边去。
借窗外月色观察已在百米楼阁之上。但仍未到卜筮宫的至高点。此塔紧接于由地风抬起的咸海水边缘。
向下俯瞰,月光清清冷冷洒在修罗城,就好似世间夜间的城池般美丽。朦胧的银纱覆上小小的楼阁高台和屋宇。由远及近皆是如此。抬眸向上看日月石散发淡淡清光,委实好看极了。
“好看吗?”他问。
我拘谨地微微点头:“好看。”
他毫无隐瞒地道:“优昙姑娘你也很好看。”
沉默片刻未回答他。
借着清冷月光仔细看他亦是英俊的男子。再加王子的身份大概诸多阿修罗女都恋慕他。忽,他转过头来,我忙收敛眼神。
“若你喜欢只要来找本王子就能看见。”
看看他不敢妄自接话。
“王子殿下,王子殿下……”楼阶传来断断续续的呼唤声。忽然想起来若被发现私闯禁地可是要被永久关押进水轮里的。
忙措辞:“殿下,奴婢还有职务,若未完成会被责罚,奴婢这便要离开此处了。”
我转身躲进暗处里。
三四个巫官学徒从楼阶跑上来挡住他。
趁着慌乱总算急忙逃脱出来。
——
月光若水洒在鹅卵石道路,两旁晶石发微亮的光芒。从前的单调与冷寂已然消退。
推开清净房的大门,院内寂静无声,有些侍女屋内已无亮光。而阿娘的房间仍旧亮着,想来她还在等我。
轻步走过去,轻敲门铜环,轻声地询问。“阿娘您还没有睡吗?”
“没有,你快些进来。”平稳的声音,看来怒火已消退。
推开门扉踏进门槛,转身谨慎地关闭门扉。
看她的神色已有些疲态,毕竟邀功盛宴令她劳累。阿娘坐在圆桌前鼓凳上,用只胳膊支撑着下巴。
但见我进来后她就起身仔细打量着容貌。
“方才杰定王子同你去往何处?”她平平静静地问。
“王子带女儿去看月光下的修罗城,去的巫官的卜筮宫,不过因有王子陪同巫官学徒并未责怪。”我亦平平静静地道。
她走到我的正面站定脚步。“抬起头来让为娘看看你的新容貌。”
我缓缓抬起头来。阿娘像打量陌生人般看我。
她的唇角勾勒出浅浅波痕。“很好看,与为娘当年的模样很像。”
紧接着,话锋一转,她又道:“如实交代吧,告诉为娘是谁将你的容貌改变了。”
脑海中浮现顾笙让阿香隐瞒的秘密,始终疑惑这张美貌背后到底承载怎样的秘密。
“是,出海外采花时遇见的仙人,当时女儿身受重伤神志不清,也是回到王宫后才知道容貌被他变化了,兴许他是可怜女儿生得丑才将容貌变美吧。”
“原来如此。”她微微点头看来是信服了。我亦庆幸能隐瞒她便可不被牵连进这背后事端。
气氛平静片刻,她缓缓坐回鼓凳上。我以为她这便要入睡了。
“优昙,跪下!”是命令的口气。
虽跪下但仍疑惑。“阿娘?”
“为娘有件事情要你去做,若是做得好我们便能翻身,从此再无任何人敢欺辱我俩,若是做得不好,迎接的结果可是终生被人踩在脚下。”不知为何她的语气变得锋利如刀刃。
“还请阿娘道来。”
她从鼓凳上起身,向我缓缓走来,蹲下身子凑近耳畔轻声道:“为娘要你做王子妃!”
什么!“阿娘,怎么会!”我不禁有些讶异。
“你不要说话!”又是一道命令的口气。况且我已不知到底该说些什么。阿娘是什么时候又这个念头的?
“如今阿修罗女唯你貌美,只要你做王子的王子妃,将来王子便是王的继承者,你便会成为王后,阿修罗王宫所有曾欺辱你的侍女都要向你俯身行礼。”
“阿修罗寿千岁,大王今有七百五十三岁,不过二百多年时光而已,待王位更替阿修罗女中唯你尊贵。”
“为娘看得出来杰定王子对你已萌生爱慕之心,难道不是吗?”
仔细回想,他曾说我美,这算不算呢?
但心仍有抵抗。“可是,阿娘……”
“没什么可是的,若你不听为娘的话,自此以后你我便断绝母女关系!”她阻断我的言语,态度又那么坚决强硬。
唉,如果有阿爹保护阿娘,保护我们,那样阿娘便不会要我做这样的事情了吧。我想她可能只是没有安全感。先应付过去再说。“是,女儿全听阿娘的。”
——
通往百花圃的鹅卵石道路曲曲折折。
一个高高大大的人影伫立在篱笆墙外。会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