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米尔从身后站了起来,拍了拍手上的土,手指天空,“皓月当空,清风为证,你们三个鬼魅居然出来勾活人的魂魄,生死天注定,岂能是你们三个小鬼所能主宰。你看看你们,戴个尖尖的帽子,舌头还伸那么老长,非主流还是COSPLAY啊,还有你,这么大岁数了,不在家哄孙子,出来给人灌迷魂汤,人世间的爱恨情仇岂是想忘记就能忘。”
“我们错了,我们知错了。”黑无常和白无常磕头如捣蒜。“我等本在阴间当差,不知何故,今晚地下燥热无比,似有阳气丝丝飘过,我等胸闷气短,所以便想出来透透风,那知从马圈出来,便看到一地尸体,便想带了去交差,您知道,阴间也是计件制的,如今天下太平,人民衣食无忧,我们很久没遇上过这么一大单生意的了。谁曾想,此处异香弥漫,鼻子失灵,无法辨别尸气,便稀里糊涂给他们灌了孟婆汤。”
“都乖怪老朽糊涂,贪图省事,险些闯下大祸,不过不大要紧,他们虽喝了汤,但我是掺了水的,明早鸡叫后就会醒来,只是会忘了今晚的事,绝对不会给他们留下心理阴影的。”孟婆也跪倒在地,“在凡间,像我这般年纪,正是颐养天年之时,但是说到哄孙子”,孟婆婆抹了把眼泪,“我现在连自己的儿女都忘记了,何来抱孙子。”
“你们不光草菅人命,还擅离职守,我师父是佛门高僧,与三界高管来往频繁,谈笑风生。而且他向来恪守戒律,嫉恶如仇,这要是让他老人家知道了,按照他的品行,肯定会上报阎罗。到时候,你们下到油锅里炸,再扔到化粪池中泡,最后你们的魂魄化为尘埃,游离于三界之外……这个,不太好吧。”
“求大仙放过我们几个可怜虫吧,我们知错就改,念是初犯,尚未铸成大错,求您放我们一马。不知您说的高僧是不是近日才到此地,去往西天取经书升级包的哪位?”黑无常道。
“正是我师父!”盖米尔道。
“哈哈哈!”白无常站了起来,“是不是还带个猴子领只猪。”
“你们怎么知道?”盖米尔惊呼。
“老婆婆快起来吧,没什么事了。”黑无常把孟婆婆搀扶了起来。
“吓我一跳,我以为要抢我鸡蛋呢。”孟婆婆从怀里取出一个扒了壳的煮鸡蛋,开始吃了起来,“老是清汤寡水的,也该补补身子了。”
“小伙子,你师父寿数将尽,我们本来是勾他的魂魄的,但是我们的定位系统出了点问题,阴差阳错了。今天阳气旺盛,我们明晚便来捉你师父。你师父不是能通三界吗,都入了地府了,还能告什么状呢。”黑无常道。
“什么?我师傅寿数将尽,徒儿还想随他西行,荣归故土呢。”盖米尔听到此话,跪下来泪流满面,“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徒儿为你披麻戴孝,把葬礼办的风风光光的。”“我再熬一锅浓汤,让他把自己贵姓都忘了。今晚的事就神不知鬼不觉了。”孟婆婆道。
黑白无常和孟婆婆皆得意扬扬,“嗯,又轮到小鬼当家了。”
“谁在唤我俩!”天空传来声音,两片树叶从天空飘落。
“谁人在此喧哗!”只见两道绿光闪过。两个白衣道士出现在跟前。他们手里拿着一片树叶,遮住一只眼睛。
黑白无常与孟婆婆皆跪倒在地:“参见神不知、鬼不觉两位大仙!”
“有事举报,无事自查!我们虽一叶障目,但明察秋毫,你们三位速回地府,不得滞留,我二人监察三界,公务繁忙,还望你们三人多检点言行。拜拜!”说完,便化为两片树叶飞走了。
“我还没举报呢,怎么就走了,这神仙们也太官僚了。”盖米尔嘀咕道,他开始在往空中撒干草,“魂兮,魂兮,归来兮!”
“谁在哪儿哭哭啼啼的,让人一晚上心烦意乱的。”巫己披着外套打着灯笼。
盖米尔仔细一看,跑到巫己身后,“巫师兄弟,有鬼!”
“鬼啊!”巫己的灯笼掉在地上,歪倒在盖米尔怀里。
“兄弟,兄弟,你醒醒!”盖米尔又掐人中又掐脸。巫己还是没反应,盖米尔把巫己放平了,扒开领子。
“归-去-来!”盖米尔慌乱中翻出了巫己身上的飞刀。
飞刀像得到了命令,从巫己衣服中飞了出来,割掉了巫己的几根胸毛。
飞刀飞过去齐刷刷的把黑白无常的尖顶帽子削了。又一个盘旋,孟婆婆的碗变为两半,三人忙慌忙躲避。
“归去来!”巫己站了起来,飞刀立马飞回来,别在他的腰间。
“兄弟,你醒了!”盖米尔道。巫己拍拍身上的尘土,“大胆妖孽,敢在此出没,也不打听这是什么地方。”
三个鬼又跪倒在地,“哎呦,刚才还威风的很,现在又腿软了,看我不……”盖米尔提腿要踢过去,巫己拦住了:“他们只是鬼差,也不算恶鬼。”
“大师所言即是,我们确实是当差的,不小心路过这里,求大师饶命。”黑无常道。
“只是你们来的不是时候,我刚在这驿站四周布了锁阳,阳气旺,又加上穆王下榻此处,王气重,恐怕你们会被困到这里了。”巫己道。“那敢情好,这三个家伙还说明晚要索我师父性命。”盖米尔道。
“竟有此事?”巫己皱了皱眉头。
“大师,您知道,我们三个要是鸡打鸣之前回不去的话,魂魄就会散去,求大师指条明路,大师肯定有办法。”黑无常道。
“办法倒是有,只是我兄弟他师父……”巫己犹豫道。
“此事不难,明晚我们黑白无常勾一个孤魂野鬼过去交差便可,判官那的生死薄,我偷偷用涂改液把他师父的寿数一改即可,可保高僧高寿。”黑无常道。
“那要谢谢三位了,你们即刻出发,去玉门关护城河下,此处经历无数战争与杀戮,所谓阴风不度玉门关,你们跳下护城河即可回地府,切阴气皆聚集于此。切记,如遇鬼魂缠身,切不可与之纠缠,速速游到河底。”巫己说完,黑无常便谢过巫己,背起孟婆婆,白无常在身后搀扶。
“切慢!孟婆婆,我有个请求,你那孟婆汤的配方能否留给我,我晚上睡觉经常失眠。”盖米尔道。
孟婆婆犹豫了一下:“我不会写字,你过来我说给你听。”
盖米尔凑到跟前,孟婆婆耳语了几句,“记住,要用你深爱的人的眼泪做药引,这是处方药,不可随便乱服。”
说完,便和黑白无常匆匆离去。
“早知道你得来如此容易,我就不采集标本了。”巫己从袖中取出一只白色手帕扔在地上,“我来之前其实偷听了你们的对话,所以一出场,我便假装晕倒在地,顺便把溅在地上的药汤用手帕包了起来,本打算化验出成分来,通过逆向工程破解配方。”
“你倒想的挺复杂。现在我有配方了,但是咱俩都没有药引子,还是没法实现。”
“要什么药引子?”
“孟婆婆说是深爱的人的眼泪。”
“这有何难,我现在开始深爱你,然后爱的嚎啕大哭,鼻涕横流,你盛一碗眼泪去做药引即可。”
“你不懂爱。”盖米尔对巫己摇摇头,一脚把地上的手帕揉进了沙里,“我偷马的事就别跟别人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