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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春天花会开(第4节)

遥春完全没有想到,认识她的第二天就要见家长,哪有用这种速度结婚的?哦,话说回来,她这婚也是假的,虽然觉得有点委屈,但是一想到一年之后就能拿到那五百万的时候她的心里才感觉到些许的安慰,起码自己的牺牲没有白费,希望自己的妈妈和妹妹们能明白就好了,那些女人,就只看到唐家的钱和地位了,她们就没想过她们的女儿和姐姐付出了多少青春?很有可能还会失去一些别的东西呢?一想到这里,遥春的心里就像有一只刺猬在咬她一样,坐立难安。

“不要紧张!”唐凯鑫笑着对遥春说。

遥春在心里暗暗的咒骂着,可是腿还是不听使唤的发抖,怎么好像比见真的公公婆婆还要紧张呢?她一次又一次地告诉自己,这是假的,是在演戏,可是还是无法控制自己激动的心情。

唐凯鑫很自然地抓起遥春的手,放在自己的臂弯处,然后轻轻地拍了拍遥春细腻光滑的手背,一边带她往里走一边说道:“放心,有我在!”

遥春看着他认真说话的样子,居然真的放下心来,这是她第一次这么相信唐凯鑫说的话,也是遥春第一次觉得唐凯鑫这个人还不是十分的讨厌。不行,她拼命地摇着头,想甩掉自己这种想法,她和这个唐凯鑫只是“生意”关系,各取所需,绝对不可以有其它的想法。

一家比上一次和唐凯鑫吃西餐还要高级、还要讲究的五星级超豪华酒店的一间贵宾房内,坐满了唐家的长辈和亲戚朋友,他们今天来的目的都是为了要见一见唐凯鑫的嘴里称之为“他未婚妻”的女孩子,也顺便对她的一切进行考核。

当唐凯鑫和遥春推开门,走进贵宾房里的时候,遥春吓得差一点坐到地上,她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壮观的场面啊?她粗略地统计了一下,在座的人大概有五六十位,这个数字还不包括那些站在椅子后面端茶递水的小辈们,看着他们看自己的奇怪眼神,遥春的心里有一种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幸亏有唐凯鑫的胳膊可以给她挽着,要不然,她坚信自己一定会不支倒地。

“大家好,我们迟到了!不好意思!”唐凯鑫的风度是遥春最为欣赏的一点,不管到什么时候,他总是能有呈现出一种绅士的风度,不会出洋相。

在座的所有人都是以他们各自的笑容来回复唐凯鑫的,反而是对遥春,他们就板起了脸。

“遥春,别怕,来,我来给你介绍!”

唐凯鑫拉着遥春的手走到这些长辈们的面前,指着一位双鬓斑白的老先生说:“这位是我的父亲!爸爸,这个就是我跟你们提起过的,我的女朋友徐遥春!”

唐凯鑫说这已经是一个已经病魔缠身的老人了,但他的头发都很黑,可是遥春一眼就看得出来,那些头发是被染发膏处理过的结果;他的衣着很整齐,应该是经过旁边这位夫人细心打扮过的;可是遥春怎么看都不觉得唐天恩像是病入膏肓的人,除了他手里的那根拐杖能证明他的身体不是很好之外,他看起来不知道多精神,难道是回光反照?一定是这样,人死之前通常都会有一段时间会特别精神的。他也蛮可怜的!

“伯父,您好!”遥春用从未有过的甜美微笑和最温柔的口吻对他说。

“你应该叫我爸爸,怎么叫伯父呢?”唐天恩一边高兴地点点头一边上下打量着遥春,半晌,他开心地对唐凯鑫说,“凯鑫,你和小雪好久都没有回来看过我了!”

遥春第一次听到唐凯鑫前妻的名字——小雪!她想,一定是人如其名,她一定是一个像雪一样的女人,纯净、圣洁,不然不会这么多人都喜欢她了!包括唐凯鑫!虽然他嘴里说对她没有爱,但是这种愧疚更可怕,对一个重情义的男人来讲,同情完全能够慢慢地变成爱情!尤其,他现在找到一个几乎和她一模一样的替身,那对自己岂不是很不公平!遥春告诉自己,她不能做替身,她就是她自己!徐遥春,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徐遥春!

“爸爸,我们都很忙。”

“遥春,这位是我母亲!妈,这就是遥春!”唐凯鑫指着唐天恩身边的那个女人对遥春说。

“伯母,您好!”

“恩。”她只是点了点头,在鼻子里哼了这么一声,那一脸的阶级斗争,根本完全就没把遥春放在眼里,虽然她和小雪长得很像,可是并不能代替她的地位。遥春从她的脸上明明看到了岁月的痕迹,虽然经过了化妆品的覆盖,虽然已经很不错了,但仍然能看得出大概的年龄,遥春想,她大概已经有五十五岁了。

“来!”唐凯鑫没有注意到两个女人眼神之间的微妙变化,继续牵着遥春的手移动着脚步,“这位是大姨婆、二舅舅、三姨妈、四婶、五叔、六嫂、七姐……”

他接下来的话,在遥春的耳边渐渐地变成了一首好听的歌曲,节奏缓慢,音符跳跃,但她一个字也没有记住,她的脑子里只有一句话频频闪过“他家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人啊”,遥春开始知道嫁到这种人家的后果了,就算意志力再坚强的女孩子,只有被这样的一群人围攻上一次,就会精神崩溃而死的!

遥春真的不知道她接下来的这将近四个小时的时间是怎样渡过的,就算每一个问上一个问题,五十多位,她回答也要回答一阵子啊,别说一口饭都没吃,连一口水也没有进到肚子里,她早已经疲惫不堪了,还要被这些三姑六婆们疲劳轰炸,她真的快要疯了!快要疯了!结果呢,她按照唐凯鑫告诉她的标准答案回答这些人,看起来她们还算是比较满意,但是唯独唐凯鑫母亲的脸上好像有点不悦之色。

勉强支撑到了晚宴结束,虚弱无力的遥春还要恭恭敬敬地和唐凯鑫将每一位亲戚朋友送上车,再目送他们走远才行,天哪,她真的快要累死了!真的快要死了!

“爸,妈,我先送遥春回家,然后就回来!”唐凯鑫把父母搀扶上一辆轿车,又嘱咐司机说,“小心开车!”

“伯父伯母再见!”遥春知道,这是她今天晚上最后一个微笑,即使笑得再僵硬、再不自然她也要坚持着笑。

“再见!”唐天恩笑咪咪地回答道。

“凯鑫,你过来!”薛守美说。

“哦!”唐凯鑫对遥春说,“遥春,你在这边等我一下!”

“凯鑫,早点回来知道吗?”妈妈对着遥春的时候虽然板着脸,但是对着自己儿子的时候表情就截然不同了,“小心开车!”

“知道了。”

唐凯鑫替他们关好车门,才摆手示意司机把车开走。这时他再回头看看遥春,她居然坐在酒店外的停车场空地上,靠着唐凯鑫的车睡着了。

“遥春,遥春,别睡了,这里很凉!”唐凯鑫很细心地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然后把车门打开,拿出吃饭前买给她的那件外套来给她披在身上。

遥春活动了一下已经僵硬了的肩膀,埋怨道:“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被这么多人一起疲劳轰炸啊!大哥,你们家怎么有这么多的亲戚啊?真是受不了!我现在全身的骨头都快散了!”

“我知道你辛苦了!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谢你能哄得他们那么开心!”

“哼,可是你妈妈好像不太喜欢我哦!”

唐凯鑫苦笑了一下,他以为遥春没有注意到呢,没想到她已经注意到了,看起来这个女人的直觉和观察力都很不错。

“你很累吗?”

“当然了,不然改天我也找七八十个亲戚朋友来‘审问’你,看看你受不受得了!”

她把这种见面称作“审问”,这让唐凯鑫多少有点不自在,他说:“你是不是不习惯这种场合?”

遥春终于把自己心里埋藏了一整天的话说了出来:“当然不习惯了,被你打扮成这个样子我已经很不习惯了,又要应付你那些奇奇怪怪的三姑六婆,我真的快要疯了,我承认,现在对我来说,钱是很重要的,可是我现在发现我是在出卖我自己的青春和尊严啊!这两样东西是花多少钱也买不回来的,我不希望被别人指指点点,我以后还想结婚生子呢,可是如果我将来的丈夫知道了这件事的话,那他一定会不高兴的,我不希望别人说我为了一点钱就出卖自己,我觉得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游戏,我现在不想玩了!我告诉你啊,不管你出多少钱,这场戏我不会陪你演下去了,你另选她人吧!”

遥春生气地把唐凯鑫披在她身上的那件外衣脱下来,递到他的手上,说:“我身上这件改天还你!再见!”说完,就向车站的方向走去。

“遥春!”唐凯鑫叫道,“难道你就真的不想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吗?你真的不想在什么也不出卖的情况下赚到那五百万吗?”

遥春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来。

“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啊?”

“就当你帮我的忙,好吗?装作是我的未婚妻嫁给我,你一定会得到你应得的报酬!”

遥春走到他的身边,指着他的鼻子,教训道:“唐凯鑫!你这种男人真是太卑鄙了!你到底为什么一定要我嫁到你家去呢?”

“实话告诉你吧,我爸爸已经得了肝癌,虽然不是恶性的,但是医生说情况也不容乐观!”

“骗谁呀你!”遥春一脸的不相信。

唐凯鑫转身从车子里拿出一个牛皮纸袋,递到遥春的跟前,说:“你看看吧。”

遥春将信半疑地接过袋子,疑惑地看着他,慢慢地拿出里面的东西,她很清楚地看到上面写的是“化验报告”!下面的姓名是“唐天恩”。遥春吓了一跳,连忙打开里面看,原来唐天恩真的得了肝癌,这时,她又开始同情唐凯鑫了。

“原来是真的?”

唐凯鑫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非常难过,他说:“我和小雪的婚姻是爸爸一手促成的,结果却弄成这样,他的心里非常不好过,小雪刚刚去世的很长一段时间,我父亲每天都郁郁寡欢,还经常喝得大醉,有一天,他终于昏倒在办公室里,等我们把他送到医院检查,才知道他得到肝癌,可是他并不知道,再后来,经过治疗,他的病情暂时得到了缓解,医生说他的病是良性,但是情况也不是很好,他这个年纪,又得了这种病……我知道他以后的日子可能不多了,所以我非常希望能够让他看到我和小雪,哦,不,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知道你不她,我知道你是徐遥春,我希望他能够看到他一手撮合的这段婚姻能有一个完美的结局,不希望让他带着遗憾离开这个世界,你明白吗?”

遥春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想想他刚才说过的话,原来他是有苦衷的,难怪他有时候说话吞吞吐吐的,不过话说回来,他这么一说,反而解释了为什么他妈妈对自己会有那样的眼光了,她一定是不希望遥春取代她儿媳的地位,更绝对不会想到唐凯鑫会找到一个几乎一模一样的女人回来,她更不会想到这只是一场戏,遥春只不过是一个“演员”罢了。

“你为什么不早点说呢?”

“早点说你会信吗?还不是要弄成现在这种情况?遥春,我知道你是个好女孩,我也很庆幸老天爷能把你赐到我身边,赐到我爸爸的生命里,让我们陪他一起渡过他最后的这段时间!我相信,就算我们以后各走各路,但是我们一定会成为朋友的!”

面对唐凯鑫的坦诚,遥春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终于像洪水冲过堤坝一样垮掉了,她知道,她已经完全被这个故事打动了,她已经默认了唐凯鑫的要求,只是,她以后要面对的事情,恐怕也会更多了。像今天晚上这样的情况,以后恐怕会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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