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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天凉好个秋(第4节)

韩奕亭今天没有开车,于是三个人一起坐出租车来到了絮秋的新家,就是唐凯鑫刚刚和遥春认识的时候带他们看过的那豪宅。现在,这幢价值三百多万的豪宅已经是徐家五母女的联名房产了。为期大半年的装修,终于在唐凯鑫的助理的密切监督下完成了,徐家人,也终于可以入住了。

紧握着新房子的钥匙,絮秋的手都有些颤抖了。她很激动地打开门,发现眼前的一切像是梦一样,天花板上镶嵌着闪烁的水晶吊灯,墙上错落有致的挂着几幅油画,地上的地毯踩上去软绵绵的,像是踩在草地上一样,开放式的厨房外还增加了半圆形的吧台,酒柜里陈列着各式各样的名酒,客厅里的各种家用电器一应俱全。最让絮秋激动不已的,就是通往阳台的那扇大落地窗,虽然现在没有很耀眼的阳光,但西下的夕阳还是将落地窗照得很美,这样迷人景色让絮秋不禁陶醉了起来。

赵伶俐夸张地一边参观一边感叹道:“哇,你家好大,好漂亮啊!”

她又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坐,又摸了摸,“哇,这沙发还真舒服啊!秋,好羡慕你啊!”

“我有什么好羡慕的?这些又不能算是我的?”

“哎,你姐夫送给你们的,那不就是你们的?还分什么彼此啊?”赵伶俐走到落地窗前看着外面说,“哇,从这里看出去景色好美啊!秋,你快来看!”

絮秋把书包放在了沙发上,来到落地窗边,心事重重地说:“算起来,这房子应该是我姐夫为了表达爱意送给我姐的,我们只不过是沾了她的光而已……我虽然很羡慕,但是我也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来赚取这样的成功!”

“傻瓜,你也像你两个姐姐一样找一个有钱的男朋友不就行了?”

“有没有钱不要紧,最重要的就是他一定要爱我和我的家人,不然我是怎么也不会接受的。”

“谁说没钱不要紧啊,没钱当然要紧了,我们找男朋友的目标就是既要有钱,还要爱我们,这样才算合格!”

絮秋被赵伶俐的话逗笑了,她忽然想起还有一个人也和她们一起来了,于是就回过头,她看见韩奕亭还呆呆地站在门口,就客气地说:“请进吧,韩老师!”

韩奕亭一进门,就有点被眼前一切吓呆的样子,他真的没有想到,絮秋的家里会富成这个样子?看她平时的穿着打扮,可以说是中规中矩,也没有盛气凌人的架势,并不像一个富家千金,原来这幢房子是她的姐夫送的?那她姐夫也真算得上是富人了,话说回来,她这个家的确是太漂亮了!

“絮秋,你姐夫看来很有钱啊?他是谁啊?”

“你去问我姐好了!”

谁知,赵伶俐却多事地说:“你不知道,絮秋大姐的男朋友就是盛唐企业董事长唐天恩的长子唐凯鑫,他也是盛唐企业的总经理,絮秋二姐的男朋友呢,就是唐天恩的次子唐凯鹏了!”

“是两兄弟?”韩奕亭很开心地笑着说,“两姐妹嫁给两兄弟,真是太有缘了!哎,要是他们还有第三个兄弟的话,你会不会也嫁给他呢?”

絮秋厌恶地白了他一眼,她开始怀疑自己带这个人回家到底是对还是错了。

“算了,就当我没有问,我们还是开始大打除吧!主人,你吩咐,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呢?”

絮秋在窗台和柜子上摸了两下,发现都没有灰尘,就想了想说:“我看这里也很干净了,一定是姐夫请了人回来打扫,我看,我们就不用打扫了!”

“啊?那韩老师的这顿饭岂不是要泡汤?”

“怎么会呢?”韩奕亭说,“我说了请就是要请的,不管有没有大扫除,我都会请你们吃饭的!”

“太棒了!”赵伶俐开心地说。

“呃……我不去了,”絮秋说,“你们去吧,我有点累,想休息了!”

“你没事吧?”韩奕亭问。

“我没什么,就是有点儿累,伶俐,你和韩老师去吃饭吧!麻烦你们过来不好意思!”

“秋,你不去只有我们两个有什么意思啊?一起去吧!好不好?”

“伶俐,我真的很累了,我想休息一下。”

韩奕亭看她的脸色真的很不好,于是说:“那好吧,我们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好吧,你好好休息吧!”

韩奕亭和赵伶俐一起走下了楼,赵伶俐担心地说:“不知道她怎么样了,怎么好好的会不舒服呢?家里又没有人陪她,不知道会不会有事啊?”

“韩老师,我看我还是不去吃饭了,这顿饭还是改天等絮秋一起吃吧,你说怎么样?”

“好!”赵伶俐的话正中韩奕亭下怀,“那要不要我送你回家啊?”

“不用了,谢谢,老师再见!”说完,赵伶俐带着一脸忧虑走了。

韩奕亭目送着赵伶俐走远了,才渐渐地回过神来,计划着下面该做些什么了。

把每间屋子都看了一遍之后,不知不觉地,絮秋居然累的躺在沙发上就睡着了,听到几声门铃响之后,她才慢慢睁开了眼睛,起身走到门口去开门。

门打开的一瞬间,她呆住了,门口,居然站着韩奕亭,他的手里还拿着很多的饭盒。

“是你?你……”

韩奕亭很亲切地笑着对她晃了晃手里的东西,逗她说:“你不会让我拿着这些东西一直站在门口吧?”

絮秋一愣的瞬间,韩奕亭已经迳自走了进来。他来到厨房,一边寻找着餐具一边对絮秋说:“心里不管有多难受都好,一定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知道吗?你就算讨厌我也好,恨我也罢,我说这些话可都是为了你好啊!”

韩奕亭把买好的几样菜分别倒在盘子里,又把一起买来的米饭盛到碗里,端到了餐厅的餐桌上。

“你还站在那里干什么?快过来吃饭啊!”

他的话说得那么自然,一下子就让絮秋的心里觉得暖暖的,好像他就是自己的亲人一样。两个姐姐一段时间以来都没有在身边,她便肩负起了照顾漫冬和妈妈的责任,这时才感受到原来姐姐们一直以来的难处,尤其是遥春,这么些年为了这个家,为了三个妹妹,她牺牲了多少,失去了多少……

所以一时感触,她才会拒绝了韩奕亭和赵伶俐吃饭的要求,可是没想到,现在韩奕亭却做出了这么让她惊讶的举动,絮秋觉得鼻子酸酸的,有点想哭。

“喂,你不是吧,你想哭啊?”韩奕亭表面上是嘲笑,其实是关心,“你不是很讨厌我的吗?为什么会被我感动得哭啊?”

“别自以为是了,我才不是被你感动得哭呢!”絮秋走到餐桌前坐了下来,很不客气地吃了起来,她抬头看了看韩奕亭,很不好意思地说,“呃……这些菜我一个人看来是吃不完了,你也可以坐下来一起吃!”

“真的?那我就不客气了!”韩奕亭取了一副碗筷,也坐了下来,一边吃一边夸赞道,“恩,好吃!其实,你不发火的时候也算是个好女孩了,为什么总是那么凶呢?”

絮秋无语,只是低头吃饭。

“我知道你讨厌我是因为你的过去,能告诉我以前你和那个老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

絮秋本来不想再提这件事,可是既然他问起来了,就不妨全都告诉他,于是她和下了碗筷,双手交叠着放在桌子边上,叹了口气说:“好吧,作为交换,我把这件事情从头到尾讲给你听!我大一那年,他是我的班主任,可能是我在学校要做的事太多了吧,他总是对我莫名的关心和照顾,有时如果为了排练节目或者有其它事情耽误了课程,他还会帮我补习或者帮我抄笔记,还经常询问我家里的情况,那个时候只有我妈妈带着我们姐妹四人一起生活,日子很艰难,他帮了我很多,就这样,一个既简单又俗气的故事发生了,一个情窦初开的女孩儿就这样顺理成章地爱上了她的老师!”

“那后来呢?”

“后来?”絮秋轻轻地哼了一声,“后来,那个老师为了能娶一个父亲是做石油生意的富家千金就到校长那里告了我一状,一来可以很轻松地把我甩了,二来也可以在外人面前树立他正直的形象!”

“这种人真是卑鄙!”

絮秋很感谢韩奕亭的正义直言,于是又说:“从那以后,在学校里,我就被人说成了是勾此老师的坏女孩儿,所有的人都远离了我,所有的老师和同学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关注我,我觉得自己就像是个被人遗弃的孤儿,甚至想过要离开学校,可是当我看到我妈妈和姐姐的时候,就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我妈身体一直不太好,我大姐连高中都没有念完就出来打工了,我知道大姐供我们三个妹妹读书很不容易,还要照顾妈妈,我不想再给她们增加负担了,所以我一个字也没有提,继续安心地读书,从那以后,我的成绩每一年都是学校里的第一名,而且拿到了全额奖学金,我觉得,当我把一张张奖状和成绩单拿给她们看到的时候,就是她们最开心的时候了!”

当她讲到这里的时候,韩奕亭忽然看到一种名叫“幸福”的东西在絮秋的脸庞荡漾,似乎每次提到她的妈妈和姐姐,她都神采飞扬,那么自然,那么亲密。她是一个好女孩,真的不应该受到那样的对待,那个可恶的老师真不是男人,居然连这种事也做得出来,难怪絮秋那么抗拒自己了。不过话又说回来,自己接近絮秋的目的,其实,不是为了那个赌吗?如果没有那个赌注,如果没有朋友们的挑拔和煽动,他和絮秋现在应该是两个世界的人吧?就算是在同一所学校,最起码,也是陌路。

只是,像她这么优秀的女孩儿,能够不引人注意吗?恐怕很难,她真的很优秀,韩奕亭来到学校的时候,就彻底地熟读了絮秋的学生档案,她不光在学习成绩优异,其它方面的特长也很多,例如朗诵、绘画、表演,她怎么也想象不到,一个出身在这样贫苦家庭的女孩儿怎么会成长得如此优秀,现在看来,必定是父母的教育和姐妹的鼓励才能支持她一路走下来,这样伟大的母亲,这么伟大的姐姐,怎么会没有同样情深义重的妹妹呢?想必,她们一定是经过了许许多多的波折之后才建立了这样深厚的情谊,这份难能可贵的母女情,这份真挚热烈的姐妹情,是他一直以来都在期盼的啊!只可惜,他没有这个福气!

韩奕亭的心里有点愧疚,面对絮秋,他不愿意再想起那个赌,他觉得坐立不安,甚至觉得,伤害了这样一个女孩儿,他真该被雷劈。

“韩老师,你怎么走神了?”

“没有,只是想起一些以前的事情。”

絮秋也沉默了,看着这硕大却空荡的房子,她觉得心里也空荡荡的,以前她们一家人住的房子很小,但一家人的心却紧紧地连在一起,即使房子再小,也觉得温暖。现在虽然房子大了,可是两个姐姐很快就要嫁出去了,自己和漫冬以后也会嫁为人妇的,那妈妈一个人怎么办?只剩下她孤苦伶仃一个人了,她该怎么办呢?

“你怎么了?”韩奕亭见她失神,就随口问道。

“没有啊!对了,你刚才在想什么啊?”

“想我的家人喽!从我有印象的时候,我就一直跟着我爷爷相依为命,爷爷的命很苦,从小家里很穷,直到快30岁的时候才娶了我奶奶,他们那个年代,我爷爷已经算是很晚结婚的了!我奶奶的命更苦,生下我爸爸之后的第三年,就因为车祸去世了!”

“那你的父母现在怎么样了?”

“爷爷跟我说,我爸和我妈在一起的时候,我爷爷就不同意,可是又阻挡不了两个年轻人的爱情,所以就默认了,没过多久,我爸爸抱着我来见我爷爷,说我妈跟别的男人走了,他跪在爷爷面前向他承认错误,说他不该不听爷爷的话,说一切的错都应该由他来承担,不应该由我来承担,恳求爷爷无论如何都要把我抚养长大,教我好好做人,爷爷虽然生气,但还是答应了下来,可是我爸爸却跳楼摔死了。爷爷说,我爸爸之所以会这么做,是因为他觉得自疚,觉得自责,觉得对不起所有人,所以才用这样的方法来寻求解脱,可是正因为他这么做了,我到现在都还在恨他,是他让我没有了完整的家庭,是他让爷爷老了还要难过,是他让我感受不到父爱的温暖……”说到这儿,韩奕亭有点泪眼汪汪,因为他所讲的这一切,都是真的。

“后来,你一直和爷爷在一起生活吗?”

“是啊,一直都是我和爷爷相依为命,爷爷对我真的很好,我记得小时候我们经常没有饭吃,一些好心的邻居就会接济我们,给我和爷爷送一些吃的东西,爷爷每次都舍不得吃,都留给我,那时候我就告诉自己,我一定要让爷爷过上好日子!”

“那你爷爷现在怎么样了?”

“因为没有人照顾他,所以从我上大学开始,我就把爷爷送去敬老院了。”

“这样也好,那里起码有人照顾他,也有人可以陪他,也不会那么闷嘛!”

“你不会觉得我不孝吧?”

“为什么这么呢?”

“现在有很多人都觉得子女把父母送到敬老院就是不孝,因为他们嫌老人托累,所以才想甩开的……”

“我知道你不是!我觉得对老人们来说,有个幸福的晚年是最重要的,只要有子女们的关心,住在哪里都是一样的!或者说,他们需要的是一个温暖的家,而不是一个只有四面墙却没有人关心的空房子。你可是个老师啊,这样的道理总不会需要我来教你吧?”

絮秋很认真地眼神和浅浅的笑容深深地融化了韩奕亭的心,韩奕亭觉得心里从未有过的温暖,是因为这些年来,真正关心他的人越来越少的缘故吧!他的家庭、他的亲人始终都是他的一块心病,是他一辈子无法忘记的伤痛,絮秋温柔的眼神,让韩奕亭的心一下子暖了起来,也让他迅速联想到了他上一个女朋友,都是同样的柔情似水,都是同样的善解人意,为什么,最后受伤的人却是他自己呢?是他看错了那个女人,还是这个世界的女人本就如此?

韩奕亭哑然失笑,起身走向落地窗,他拉开落地窗户,走到了阳台。从这里看下去,整个城市的景色尽收眼底,真是美不胜收。

“这里的景色真漂亮,看得出来,你的两个姐夫很爱你的两个姐姐!”

“一幢房子就能看得出来爱或不爱吗?”

“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表达爱的方式,就是希望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送给她,你的姐夫做到了!”

“有时候我也很羡慕我的两个姐姐,她们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从今以后就会过着开心快乐的生活,我想,大概很多女人都会有这样的梦想吧!”

“你也有吗?”

絮秋看着阳台外面的美丽夜景,很陶醉地说:“我当然也有了!不过,那个男人一定要和我的两个姐夫一样优秀才行!”

韩奕亭愣了一会儿,笑着说:“那,你还吃不吃饭了?”

“当然吃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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