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儿,端些去房中吧。”
婉儿是她的陪嫁丫鬟,一直以来乖巧懂事。
“是。”
月色正好,只是无人赏。
夜风微寒,却是有人陪。
长安繁华,却无蜀中温情。
他爱繁华。
她知道。
此次他离开,被汉武帝任命为郎中将,便是要出使西南夷。长卿的使命是安抚南夷与西夷各个部落,让他们归顺汉朝。
再见面也不知是何时。
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
许是不会错的。
她想。
长卿只是重视国事,她该理解。
一封封家书都显示着他的意气风发。
偶尔,还会有趣事,仿佛,又回到了当初那日子。
司马相如的任务完成得极其出色,《难蜀父老》与《喻巴蜀檄》再次显示了他的才华。
“老爷,县令和郡守都出去迎接了。”小厮朝着坐在大厅的卓王孙回禀着消息。
县令背负弓弩为前驱,郡守出城迎接,驷马迎于路桥的高级待遇,他如今,果真是功成名就了。
卓王孙眼里闪过一丝复杂,但转瞬面上又是一副与之共荣的表情。
“走,去迎接姑爷!”他起身,笑容满面,掩饰不住的得意。
郡守已然和司马相如谈论起来了。
司马相如倒还保持着谦逊的态度,丝毫没有恃宠而骄的神态。
“哈哈哈,看来老夫的眼光的确是不如文君!”远远的,卓王孙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是啊,文君那丫头,眼睛可利着呢!”
县令笑着,掩饰不住的谄媚。
“岳父大人。”司马相如行了一礼。
“这可使不得,”卓王孙虚扶一把,拍拍司马相如的肩膀,“何必行此虚礼。”
一路上的谈论,司马相如都十分有礼,他越是这般,就越显得卓王孙当初的有眼不识珠。
“有此佳绩,看来,我也要感谢文君的慧眼了,正好,我这把年纪,大概也活不了多久了,这钱财,无非也是给子女的,我向来疼爱文君,将来,给她的,必定和儿子一般多。”
说完,卓王孙还豪气的笑了几声,一副高兴的样子,似乎是虚荣心得到了极大地满足。
卓王孙这般模样,表面上众人倒是不会嘲笑,只是不断恭贺着他。
私底下,哼,谁会看得起他呢?
可是,那些自诩清高的人又如何?
卓王孙的款待显然让司马相如很熨帖。
待几日后司马走后,卓王孙才松了口气,整个人都呈现出悲哀的模样,哪里有刚刚的意气风发红光满面。
世人皆笑他有眼不识珠,皆怪他棒打鸳鸯,皆以他视钱如命。
呵。
但愿自己这般,能让司马相如切勿牵连到文君身上。就当是他当初有眼不识珠的好。
现在这般低声下气,顶多是让他看不起自己,再加上自己声明将来财产分给文君的事,总该能保文君一阵子了吧。
但愿如此。
显然卓王孙这般举动还是有些作用的。
司马回来后,便多了些时间陪文君。
“长卿可还记得当初弹给我听的曲子?”露天的小院中,卓文君坐在司马身边,微笑着听他弹奏。
司马相如手上一顿,微笑着:“自然是记得的。”
记得,那是他生命的转折。
同样记得,那是他人生卑微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