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晴做梦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她的师父。
“小青!”师父比婉晴凉淡定的多,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目光波澜不惊,婉晴凉却心头微微一凜,仿佛有冷电从身体里川流而过。
面前的师父已经换了一副相貌,面目上看起来就像二十四五岁的样子,眉若刀裁,眼如寒星,五官深邃,面目英俊,有种与某妖孽完全不同的孤高清傲,仿佛是清晨落下的初雪。
婉晴凉吸了口气,这才是她师父的本貌,只在他们师兄妹二人面前,师父才会显出本貌,平素都是化身为一个相貌平平的老者模样。
婉晴凉微微欠身一礼:“师父,你怎么会在这里?”
师父避而不答,一双微带暗金色的眼睛落在婉晴凉身上:“小青,我们师徒很久没有下过棋了。坐下陪师父下一局。”
婉晴凉以为在这里能见到那个不务正业的冥王,却不料见到的是她的师父,虽然满腹疑惑,但还是走到师父对面的白玉座椅上坐下。
玉石棋盘上,悄然长出一颗黑色的棋子。
婉晴凉压下心里得疑惑,心念一动,棋盘上也长出一颗白色的棋子。
婉晴凉什么都会,但什么都不精通,下棋也是一样,虽然师承最为博学的灵兽白泽,但她的棋力如何她自己也不知道。
她只和白泽及师父下过棋,但从来没赢过。
反正从来没赢过,婉晴凉对自己棋力的自信心也很有限,下棋很是敷衍。
下了几个棋子,师父就有些无语:“小青,你认真点。”
“我还有别的事等着处理,心有旁骛,认真不起来。”婉晴凉又敷衍地下了一颗棋子。
师父:“……”
师父无奈,指节敲了敲白玉棋盘:“赢了我,你就能从这里出去。”
婉晴凉依旧懒懒的,打了个哈欠,一副困得睁不开眼的模样:“我有些困倦。”
“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在这里了?”师父瞥她一眼,似将她看透了一般。她这般推三阻四,不就是想让他把所有事情河畔托出吗?
婉晴凉的脸皮明显比师父料想的要厚的多:“我还是没什么心情下棋。”
这破丫头,得寸进尺!
师父哼了一声:“不知道我把你师哥叫来你的心情会不会好点?”
婉晴凉瞬间神清气爽,一双黑水晶一样的眼眸神采奕奕,脸上几乎笑出一朵花来:“师父还是不用了吧!把他叫来我心情更糟糕了,更下不了棋了。”
师父终于点了点头,棋盘上又生出一颗黑子。
婉晴凉却有些悲催了,前几手她下的太敷衍,棋局已经渐现颓势,而师父棋力比她高,又是先手……
果然人不能随便生气,一生气就容易悲催。
“呃……师父……”婉晴凉正欲开口,师父似知道她接下来的话,淡淡地打断她的话:“小青,不是什么都能重来的。”
婉晴凉被噎了一下。
不就一局棋吗?还扯什么大道理。小气!一个做师父的,这样寸步不让,就算赢了又有什么意思?
为什么别人家的师父都是那么慈爱,她家的师父却是如此的变态?
“你又在腹诽我什么?”师父忍无可忍,习惯性地指节敲击这玉石棋盘,哒哒轻响,提醒她注意集中精神。
婉晴凉笑了一下,一边用灵力凝出棋子落在棋盘上:“师父,我没骂你,我在心里夸你。”
师父眼神闪了闪瞧着她,明显不信:“你夸我什么?”
“我夸你是个变态。”婉晴凉说的脸不红气不喘,无比淡定。
师父一时无语,这是夸人的话吗?
“师哥说了,天才中的天才是变态!”婉晴凉似乎怕自己的师父无法接受自己另类的夸奖,继续解释。
师父:“……”他还能说什么?
不过才出来半年,这乖巧的小弟子就脱胎换骨似的无耻无赖,看来他的大弟子是功不可没啊!
婉晴凉看了一眼棋盘:“师父,该你下了。”
师父落下一子,眼神微微一深。
婉晴凉也终于认真起来,师徒两在棋盘上厮杀开来。
这一局棋下了多久婉晴凉也不知道,只知道时间肯定不短,最后,她侥幸以半子获胜。
这还是婉晴凉学会下棋以来第一次赢棋,自然很是得意,但她更在意的是胜利的奖品:“师父,这回该告诉我为什么你会在这里了吧?”
师父轻轻敲击这棋盘,棋盘上的棋子瞬间消失。
棋子消失,整个庭院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房子现出了木头的质感,苍白的树木渐渐变绿,柔柔的枝叶轻轻招摇,园子里的花木竞相开放,繁花照眼,沙漏里的细沙开始缓缓流动……整个苍白空寂的空间霎时间充满了生机。
婉晴凉的目光微微一凝。
她一直知道自己的师父是个极其强大牛叉的存在,却还是没想到自己的师父强大牛叉到这种地步——这样化生万物的力量,即使是神,也不过如此吧?
“小青,你还是决定要到鸿蒙五荒里去吗?”师父叹息,眼神复杂莫测。
婉晴凉没想到自己的师父会反问她一个这样的问题,愣怔一下,点了点头。无论两年后她是否还活着,起码这两年,一定要活得好好的。
“师父,你还没回答我呢!还没告诉我夜天澜这厮的去向。”婉晴凉心里清楚师父并不希望她在鸿蒙五荒行走,但是这并不影响她的决定,所以师父这么问她也没这么放在心上,她在意的是目前的状况。
那个该死的冥王,她一定要把他也扔到森罗地狱里走一遭,让他也尝尝这种不见天日的滋味。
她是个小气的女人,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她不会愧对于她有恩的人,也不会放过任何与她有仇的人。
师父叹了口气:“我本来打算带你回诸神山,但仔细想想,还是算了。你能把神隐山毁成这副德行,想来诸神山也未必困得住你了。只是,你在鸿蒙,你师哥也未必护得住你。”
而且,她执意为羽仙歌报仇,但是青花族的气数未尽,起码这两年不会,而她,也许只有这两年的时间。
当然,这些他没有对她说过。
婉晴凉听得一头黑线,但她也无比清楚师父的顾虑,反正她自己从森罗地狱出来就想找师父好好谈谈,索性就趁今天把所有的事情都摊开来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