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逃（二）
“轰轰”两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巷子内的玻璃窗纷纷被崩裂。小赵倚靠的墙角已经塌陷了大半儿。
残垣断壁下掩盖住几具残缺不全的尸体，那是小赵和几个日本兵同归于尽了。
日本小队长从地上爬起来，抖了抖头上的土，心中庆幸多亏这条巷子较为狭窄，自己的人只能上去一少半。不然的话他自己也点和那几个倒霉蛋儿一样在这里“报效天皇”。
“巴嘎，继续地追~一定不能让那个支那人地跑掉。”小队长向剩下的半队日本兵发出了命令。
走出不远的吴处听着身后传来的爆炸声，也就知道小赵壮烈了。可是来不及伤悲和感慨，日本兵又开始阴魂不散的撵了上来。
此时跑马场另外一边的街道上比这边还要混乱，法国的士兵、巡捕房的警察、还有英美大兵以及英属的红头阿三都往爆炸地点赶，而发生爆炸和枪战的街区内的百姓除了躲在屋子里不敢出来的，剩下的都往这边逃。
军队和逃跑的百姓拥挤在一起，一时间五颜六色的头发肤色眼睛的人种混在一起煞是好看，不过场面去早已乱成一锅粥。
吴处从巷子跑出，看到拥挤的人群大喜过望。一个人要想隐藏，人群绝对是一个很好的选择。他匆匆的丢掉了帽子然后一头扎紧人群，跟随着人群往租界军队的方向拥挤过去。
日本兵追过来看到这个场面也就只能作罢，在租界内他们还不能做的太过分。
暂时摆脱了日本兵追击，吴处的精神为之一松，不禁想起壮烈牺牲的小赵，悲伤再次涌上心头。
像他们这种干情报的，本该心硬如铁。可小赵从9岁就跟随他，他早将小赵视如己出，为了任务狠心让小赵殿后牺牲已是情非得已。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不知不觉中精神有些恍惚。完全没有注意到他旁边有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趁着拥挤的机会与他擦身而过。
这是小四儿趁着拥挤做的第三笔“买卖”，是时候见好就收了。前面挤满了租界的军队和巡捕房的人，他这种在巡捕房挂了号的主儿自然不敢去触霉头。
无奈之际，他仗着地形熟悉，挤进一条窄巷绕过爆炸的方向返回老窝。
老鼠帮的老窝是王家码头路小巷里的一所普通居民小楼，进入一扇中等型号的黑漆铁门就能看到帮众们聚集的院子，左侧有间小平房算是厨房。
正中是一栋两层小楼，一楼有个十几平米的大厅，周围的几间房间里密密麻麻的搭出一个个的笼子有如鸽子窝。这就是孤儿们的容身之所。
虽然每人的空间不过两立方米不到。但是比起那些露宿街头的乞丐，这些孤儿也算是幸运的。
二楼是老大们的住所，孤儿们是不允许上去的。曾经有个孩子好奇上去过一次，被老大发现后带走了，一天后有人在黄浦江里看到了那孩子的尸体。
每天大家做完“生意”以后，就在院子里等着进入小楼。老大们会坐在一楼大厅的桌子旁等着收取孤儿们一天的所得。空手回来的孤儿是没有饭吃的，打骂要看老大心情。
上交完所得，老大的打手会搜身，看看是否有私藏。至于为什么不藏在外面，那就看个人胆量了。谁若是被发现有私藏，等待他的将会比死更凄惨。
小四儿一边等着老大点名，一边整理今天的所得。
今天的所得颇为丰富，一个钱包，一个手帕包，还有一个小木盒。钱包鼓鼓的里面厚厚的一沓纸币，打开手帕，里面包的是几张纸币和七块大洋。
小四儿偷偷的把那七块大洋丢给几个眼巴巴看着他的小孤儿。这几个孤儿年纪八九岁比较小，从双手空空也能看出他们今天又没做到生意。每人一块大洋，至少可以让他们有东西可交而不会挨打挨饿。
对于小四儿这种行为老大们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是老鼠帮的摇钱树，只要他不起二心，分一些东西给其他孤儿上交，老大们是不制止的。反正无论分给谁最后也是会上交到他们手里。他们无非卖个人情，多发几个馒头几碗粥而已。
最后打开那个小木盒，发现里面放着一个小小的木质十字架。
小四儿拿起十字架看了看，却怎么也看不出什么端倪。这个十字架普通的不能在普通了。
“小四儿，你今天有啥收获呀！”副帮主叫到小四儿的名字，小四儿急忙走进小楼大厅，将今天的所得放到桌子上。几个老大看了看，皆露出贪婪的表情。
帮主笑道：“还是小四儿本事，你真是咱们老鼠帮的骨干呀。这样吧！等过了年，也升你当帮派小头目。”说着从钱包里抽了两张面值最小的纸币，连带那个放着小木盒一起丢给小四儿。
“四儿呀~都说了不要动洋人的东西，你这不是自找麻烦吗。再说一个破木头架子能值几个钱。你拿给刘老板问问这个他收不收？”
刘老板的杂货铺和老鼠帮所在那条巷子就隔着两条街。
明面上是杂货铺，暗地里收购各种老鼠帮盗来的赃物。价钱压的低，利润大的流油。可是谁让人家背后是青帮呢，老鼠帮可不敢动人家。
小四儿来到刘老板的杂货铺，伙计和小四儿很熟。见他来了，直接让他进入后堂。见到刘老板说明来意，并拿出木头盒子。
刘老板鉴定一番后，说道：“小四儿呀！这东西没什么特殊的。就是个普通的木头十字架没啥价值不说，留在身上还会惹麻烦你找地方丢了吧。到是这个盒子的木质还算上乘，给你一块大洋。”
拿着一块大洋走出了刘老板的的杂货铺，小四儿看了看这个木头十字架，废了这么大的劲弄了一个一文不值的破木头架子。
越看越气拿起十字架使劲往墙上丢去。
“啪”十字架与墙面接触的瞬间便四分五裂。一粒晶莹的宝石从十字架中滚落。这粒宝石有黄豆般大小，在阳光下发着耀眼的光芒。
小四儿急忙弯下腰将其捡起，紧紧拿在手中。看了看左右无人，这才小心的往老窝的方向走去。
进入巷子还没走几步，远远的看到几个人站在自家老窝门口的铁门外。领头的人看着极为眼熟，小四儿忽然转身就跑。
因为他想起这个领头的就是那个顶替老张头在大福洋行门口鞋摊坐着的那个日本便衣。见他一溜烟的跑了，那日本便衣先是一愣，随后便迅速恢复过来招呼同伴一起追了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