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马克那小子回美国啦。”伊莲的声音有点不自然。
箫小杞整个人弹坐起来,惊呼,“咦?咦?咦!为什么啊?布朗他不是在汉堡交流学习半年吗?怎么突然回去了?”
老实说她是真心把布朗当朋友的,明明在放假前还那么开心一起上课了,居然就放个假就回国了,还不打声招呼!
“不知道。”伊莲闷声道。
“伊莲。”突然想起一个可能性,箫小杞小心翼翼道,“你和布朗是不是圣诞发生了什么?”
伊莲声音一顿,又是那种满不在乎的语气:“去!我会看上那毛都没长齐的小破孩?我怀疑他那根东西十九年来都没用过!”
“……”能,能不能不要直接用“那根东西”来形容啊。
“那我回来以后不就只剩和你玩了?班上其他人我都不熟。”箫小杞很可惜。
“萧,我也应该不会在汉堡了,我决定下个月去肯尼亚当义工,申请已经通过了,下个星期我会先回法国。”
箫小杞大脑有一瞬间空白,很快又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真好啊,伊莲祝贺你,这真是一件十分有意义的事不是吗?没想到你这么伟大啊,哈哈哈哈。”
“萧。”
“真的,恭喜你伊莲,哈哈哈哈,真好啊。”
“萧。”
“哎呀,时间已经这么晚啦,伊莲,我今天和朋友约了一起去参观大英博物馆哦,抱歉了,我要挂电话了,回去和你联系啊,嗯,就这样啦。”
不等伊莲说什么,箫小杞直接挂上电话,像是用尽全部的力气,整个人后仰躺在床上,手臂无力地搁在额头上,她说不清这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好像仅仅一个星期的时间,她之前好不容易在汉堡建立起来的生活全盘倒塌,那一点点的归属感刹那消散,不复存在。
那现在的德国对她而言与英国有什么差别。
她艰难地忍住眼泪,房门敲起,一下又一下,应该是酒店服务生送来午餐了,箫小杞转个身不想理,她已经够烦了,不想再吞下英国的黑暗料理,不了那人却足够执着,静待五分钟又敲起门来了。
烦不烦!箫小杞一擦眼泪,裹着雪白的被子蹭蹭跑下床窜门口,一打开,大卫就站在门口,一脸尴尬。
伦敦好像在下雨,大卫的外套还有被沾湿的水痕,他颔首,后脖子的水珠沿着颈部的肌肉顺延向下,低落在羊毛地毯上。
箫小杞扁着嘴看着他,黝黑的眼眸一瞬间灌满水汽,很神奇,明明先前是没什么感觉的,可是一看到大卫,那刚才被压回去的泪水一下子争相涌出来了。
“怎么了?”
箫小杞蹙着眉,像个没要到糖吃的小孩:“我来伦敦一个星期,他们都不和我玩了,他们都回家了。”
顿了顿,大卫抬手,按在箫小杞的脑袋上,“我和你玩。”
“到底怎么回事?说吧。”大卫一副大爷样坐在翘腿坐在沙发上。
箫小杞觉得她是傻了才会和大卫说真实原因,抱着被子不说话。
像是明白箫小杞想的什么,大卫一摆手,大方道:“说吧,不嘲笑你。”
事实证明箫小杞太天真了,大卫也太无耻了,说话不算话。
“就这样?”大卫像是不敢置信,毫不留情地直戳箫小杞的痛处,“你昨天不是还很潇洒低说从伦敦坐飞机到汉堡只要两个小时吗?据说所知法国到汉堡开车也只要两个小时吧,你的潇洒劲呢?。”
“那不同,我不舍得伊莲。”箫小杞鼓着脸,为自己的天真咬牙,她是有多蠢,居然会相信大卫会放过一个嘲笑她的机会,实在是,太天真了!
“你就舍得我了?”大卫挑眉。
“就你现在这样我就不想看到你了。”箫小杞撇嘴,继续这个话题她只能继续被大卫嘲笑,很理智地转移话题道:“你为什么在这里?我不是说了今天不出去了吗?我要收拾行李。”然后又嚣张补充一句:“啧啧,先生不是自诩绅士吗?怎么都不懂尊重女士的意愿。”
“我不来又如何能看到小姐你这副……”大卫一副为难的样子,摇摇头不再说下去。
有种你就继续说下去!箫小杞瞪圆眼睛,恶狠狠望着大卫。
无视箫小杞的怒意,大卫起身,走到箫小杞坐着的床边,半蹲下,一掌按在箫小杞的脑袋上,揉了揉她一头乱发,像是有点难以启齿说道:“咳,不必因为朋友的离开而伤心,毕竟,你知道,真正的离去只有死亡,你们还会再见面的,所以……”像是再也说不下去,大卫上下打量箫小杞一番,“收起你这幅要死不活的表情。”
去死!
箫小杞放开抱着的被子,一把推开他的肩,大卫双手后撑着,没有倒地,“哼”地一声,撇过头,能看到他侧脸嘴角那翘起的弧度。
坐上去计程车跟司机说到希思罗国际机场后,就打开玻璃挡板隔着,箫小杞看向慢慢远去的伦敦眼,眼里满是迷惘,在这住了仅有一周,却已经有种熟悉感了,纵然一开始对伦敦各种嫌弃,现在离开还是有点不舍。
《孤独星球》上对伦敦的总结是这样的,“即使从泰晤士河边的一架望远镜永远望不到往昔恋人的身影,但是,这个城市的灰色天空也是刻骨铭心的。”
我们平淡的文字,又怎么能够去丰盈这座奇妙的城市呢。
箫小杞低着头,手机屏幕上的光亮了又暗下,亮了又暗下,箫小杞终于深呼一口气,点开通讯录,点了一下阿尔弗雷德的名字旁边的一串号码。
“嘟嘟嘟……”电话响了好久都没人接听,箫小杞才感觉自己的手指是这样的僵硬,放下手机,手指在身下的椅子上轻叩,最后只分别给大卫和多丽发了条道别的短信。
“祝,万事如意!”
很土,却是真实的祝福。
经过两个小时的飞行,飞机在跑道上缓慢滑行,看着远处的港口桅杆林立,箫小杞有种三个月前自己第一次独身一声来到汉堡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