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乐的时光总是易逝的,赵初夏随着董千瑾到处游山玩水,很快便过了十来天,眼看着离松阳县边界不远,赵初夏心中除了欢快外,还隐隐有些不安。
怕双亲会对随行的董千瑾有误会,本想让董千瑾将她放下,自己独自回家的,但话在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吁……”正出神间,只听马车外传来董千瑾的声音,“我们今夜就可赶至松阳县赵家,午膳便在这里用吧。”
赵初夏掀开门帘,见他们所达乃是松阳县南面小镇如流县,两县只隔着一条河,不过片刻就能到家。
董千瑾带赵初夏进入当地最好的客栈,朝小二哥吩咐,“小二,帮我们准备午膳,并备好一间上房。”
赵初夏讶然出声,“我们不是吃完午膳就走吗,为何要上房?”
董千瑾并未作答,而小二哥自然是希望店里生意兴隆得好,只利索地吩咐下去,董千瑾见状率先在靠近门口的位置坐下。
“王爷……”赵初夏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唤他,语气中难掩着急的情绪,“到底为何要准备上房,难道我们今天不回赵家吗?”
“不是啊,准备好房间你用完善好休息啊。”
董千瑾答得理所当然,赵初夏听得哭笑不得,她现在恨不得立刻赶回家中看父母,哪儿有心思在客栈休息!
“对了,我想起来还有位故人要拜访,不如你用完膳先回赵家,我随后就到。”董千瑾说着已经悄然起身。
赵初夏瞬了瞬眼,心里有些委屈,就听董千瑾继续吩咐,“我已经为你叫了个车夫在后院候着,你什么时候想走跟他说下就行,我先走了。”
赵初夏望着董千瑾的身形朝客栈门口而去,本以为会和老早站在那里的一名紫衣女子擦肩而过,却不想两人并肩而立,并朝着相同的方向而去。
赵初夏抓着丝帕的手一紧,那紫衣女子就是董千瑾的故人,该不会是旧情人相会吧?
这样想着,不免又开始瞎怀疑,好像董千瑾千里迢迢送她回松阳县,为的就是和这名紫衣女子重会。
店小二的声音叫赵初夏蓦地回神,心下一惊,她方才那是什么情绪,居然隐隐像是在为董千瑾同其他女子在一起而吃味。
不可,不可。
赵初夏在心底将自己骂了千百遍,更想将那些不受控制的情绪按捺下去,却怎么也无法达到目的,越想便越是烦躁。
小二哥看赵初夏的样子都替她觉得纠结,他不过是过来问问火烧红鱼那道菜没了,她是想换菜还是直接不要了,至于痛苦成那样?
“嗯哼,这位姑娘?”小二哥终于忍不住清了清喉咙,又喊了赵初夏一遍。
“啊?哦?”赵初夏这才回神,有些尴尬地红了脸,“不好意思,你刚刚说什么,今儿个外头天气可真是好啊。”到后面都语无伦次起来。
小二哥头上三条黑线,敢情他唾沫纷飞说了半天,眼前这姑娘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啊?
小二哥决定,看在赵初夏这桌点了不少菜的份上不和她计较了,因此耐着性子又说了一遍,“姑娘,我家店里火烧红鱼没有了,你是想换菜还是不要了?”
“哦,这样啊,那不要了吧,我一个人也吃不了那么多。”
这顿饭赵初夏可以说是吃得心不在焉,味同嚼蜡,好不容易吃完了,也没心思在店里休息,直接催促车夫往松阳县去了。
好不容易盼到回家,赵初夏从马车上下来,看到家门口那红漆大门,一双大理石狮子时,终于潸然泪下,思念在瞬间将她侵袭。
赵家门口不似往日紧闭,倒是敞开着,不时见到行色匆匆的仆人在里头忙碌着,赵初夏在车夫的搀扶下从马上下来。
“夏儿!”
突然,一声熟悉而久违的喊声在赵初夏身后响起,赵初夏快速回头,就见赵母在贴身丫鬟紫儿的搀扶下快步而来。
“娘!”赵初夏眼眶满盈,跌跌撞撞投入赵母的怀抱之中,“娘,孩子可想死你了。”母亲身上熟悉的味道让她倍感温馨。
“傻孩子,这都三年了,你一去杳无音讯,可把我跟你爹想死了。”赵母语气不免哽咽,这些年她可没少为赵初夏操心。
“夫人,小姐这不是回来了嘛,外头风大,先进屋再说吧。”路边行人偶尔会对执手泪眼的两人侧目,紫儿长着心眼提醒母女两人。
“是是是,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走,你爹在里头等着呢。”赵母引袖抹了把泪水,牵着赵初夏朝院子里走去。
两人来到主厅门口,却听赵父洪亮的声音传出,像是在斥责某人,“管家,你还不快给我出去看看小姐到底回来了没有,杵着干什么!”
“老爷……”管家李志苦着脸应道,“奴才今儿个都已经跑了不下二十遍了,外头有仆人候着,小姐若是回来会有人通报的。”
“这……”
赵父被管家这么一说,一时语塞,但还是难掩焦急的情绪,只听房里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显然是在里头踱步。
赵初夏和赵母相视一笑,赵初夏挣脱母亲的手,清脆地喊了句,“爹!”接着身影箭一般飞进屋里,扑到赵父的怀中。
赵父先是一愣,显然没想到女儿会突然出现,待到反应过来了,赶紧将脸色喜色收敛,极力保持严父的形象。
佯装生气地板起脸,“都多大了,还不懂规矩,冒冒失失地哪儿有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人家想你了嘛……”赵初夏此刻再没有遇见外人的防备,像个小孩子一样靠在赵父怀中撒娇。
赵父终究没再说什么,但他眼底的喜悦到底是藏不住的,赵母站在一旁愉悦地看着两人,一家其乐融融。
“小姐,你回来了!”樱儿听到管家说赵初夏回来的消息,急急忙忙赶了过来,“我都在府里等你三四天了,你和王爷怎么那么慢?”
赵初夏猛地想起她和董千瑾一路游玩的事迹,脸不由微微发烫,赵母也像是想起什么似得问,“对啊,夏儿,王爷呢,不是说要随你一起回来吗?”
赵初夏脸色一黯,想起董千瑾同那紫衣女子说不定在哪儿私会着,语气不由带了股酸味,“谁说他要同我一起回来,人家不过是顺路送我回来罢了。”
赵父赵母闻言也不再说什么,三年前发生的事情他们旁敲侧击多次,可始终没能从赵初夏或樱儿嘴中套出话来。
而董千瑾和赵初夏的关系,也一直扑朔迷离,叫他们搞不清头绪,此刻见赵初夏如此神情,不忍坏了相聚的气氛,只得按捺不提此事。
赵初夏同父母叙旧片刻之后回到厢房之中休息,连日来的困顿袭上心头,一时把持不住,昏昏沉沉睡去。
赵初夏这一岁便是整个下午,待到被门外的嘈杂声吵醒后,抬头望向窗外,只见明月已然高高挂在枝头上。
“小姐!”樱儿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匆匆忙忙从外头推门进屋,脸上洋溢着兴奋的表情,“你瞒着我干嘛!”
赵初夏被樱儿半是责怪,半是愉悦的表情弄得有些莫名其妙,忍不住披件衣裳起身,“怎么了这是,慌慌张张的?”
“小姐你还瞒着我!”樱儿不高兴地嘟着嘴,“什么王爷只是顺路送你回来,已经走了之类的,这会子人在外头和咱家老爷谈得可欢了!”
“什么?”赵初夏惊呼出声,“你是说王爷来了?”说着脸上如沐浴了春雨的苞蕾般,荡漾出一明媚的花朵。
“当然咯。”樱儿说得理所应当,完了才惊讶于赵初夏的反应,“难道小姐真的不知道王爷要来?”
“此事说来话长,你先伺候我更衣。”
赵初夏总不能将她对王爷吃味的事告诉樱儿,加上她急着想要去前厅看看情况,因此只三言两语将樱儿打发过去。
赵初夏到前厅的时候,董千瑾和赵父正把酒言欢,叫赵初夏惊讶的不仅是向来高傲的父亲脸上的欣赏之色,那堆了满厅的大小箱子更是让她目瞠口呆。
“夏儿,你来了。”赵父瞧见赵初夏,挥了挥手叫她过去,完了转对董千瑾言,“夏儿性子向来倔强,多亏王爷担待。”
“岳父说的是什么话,能娶到初夏是我的福分。”
董千瑾态度十分卑微,说出来的话让赵初夏忍不住暗地里狠狠瞪他一眼,不待他这样占人便宜的,还一口岳父叫得挺亲热的。
“夏儿你听听,王爷多为你着想,你以后可要相夫教子,不可给娘家丢脸。”赵父板着脸教训赵初夏。
赵初夏一头冷汗,这都发生什么她不知道的事了?
董千瑾不是和人相会去了吗,怎么突然来到赵家,而且听父亲字里行间的意思,显然是误会了他俩的关系。
赵初夏正在胡思乱想的片刻,又见两个伙计从门外抬进个大箱子,随后那日在客栈瞧见的紫衣女子居然也进入前厅。
只见她朝董千瑾盈盈一拜,笑靥如花,“王爷,您的吩咐奴婢已经办到,奴婢告退。”说完,在董千瑾点头示意后迅速离开。
赵初夏刚要泛起的酸涩脸色就这样凝固在脸上,一时竟反应不过来,待到有冷风从外头吹进来,她这才意识到,敢情这紫衣女子只是给董千瑾办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