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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寿礼

东方迹白顺着不正的目光看去,瞬间脸上的神色更精彩了几分,心中此时只有一个念头:真不愧是师兄弟啊!

只见一颗足足烫了九个戒疤的光头首先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随后是一张瘦削刚毅,约莫五十多岁模样的面庞,小眼鹰勾鼻,皮肤黝黑发亮。紧接着是身穿土黄色破旧僧袍的高瘦身躯,一直到他将修长的双腿全都迈了上来,东方迹白这才粗略估计出,这不正的师兄身高至少有八、九尺!

然而这还不是最特别的地方,不正的师兄最特殊之处在于,他至始至终,都歪着脖子,仿佛脑袋一直是扛在右肩之上的。

在不正师兄上楼的那一刻起,带头人等一群人真正的面如死灰了。

“师兄!”不正高兴的叫了一声,学着他师兄的样子歪着脖子,双手合什道:“阿弥陀佛,不正记得师兄的交代,一直盯着这群人呢!”

不正师兄露出慈爱的笑容:“师弟,你做的很好”,他顿了一顿,又道:“师弟你这个样子,师兄顿时觉得你‘正’了很多啊!”

东方迹白看着这二人,在一旁辛苦的憋笑。

不正将脑袋搬正,苦恼道:“可是这样我的脖子会很酸,唉,可能就是因为如此,才不能像师兄这样,所以我的法号才叫不正吧!”

你哪有脖子!你胖得就好像脑袋直接连着肩膀啦!再说,真正不正的是你这个歪脖子师兄啊!

东方迹白实在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带头人连同手下向东方迹白投去钦佩的目光:老子们憋内伤了都不敢笑,你小子竟敢嘲笑他俩,佩服佩服!

不正师兄奇道:“这位施主是?”

不正道:“哦!这个小弟弟刚刚提醒我酒里有毒,我还不相信他…”他挠了挠光头:“对不起啊,小弟弟。”

东方迹白满头黑线:“在下季白,刚刚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大师不必放在心上。”说完瞪了不正一眼,听清楚了,小爷叫季白,不是小弟弟!

不正师兄双手合什:“阿弥陀佛,贫僧的师弟有些憨傻,常常受人蒙骗戏弄,贫僧也是心疼不已,无论如何,多谢小施主的救命之恩。”

东方迹白也合什道:“大师言重了,敢问大师法号是…”

“贫僧不斜。”

“不生邪念的‘邪’?”

不斜歪着脖子:“不,是歪歪斜斜的‘斜’。”

东方迹白的眼角抽了抽,好不容易才忍住不笑。

不斜看出东方迹白的心思,不以为意的笑笑,道:“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世间万物皆有化相,心不动,则万物不动,心不斜,则万物不斜。我脖子虽歪,却行的端正。敢问世间又有几人,能够做到心中不斜,脚下不斜?”

东方迹白肃然起敬,弯腰一揖到地:“受教了。”

不正听不懂不斜之言,挠了挠屁股,插嘴道:“师兄,你追过去的那些人呢?”

不斜道:“已被师兄一一点化了。”

带头人连忙解释道:“大师,那落苍山的土匪作恶多端,死有余辜,我等只是受他们蒙蔽,才出手对付大师二人的。求大师饶过我等几人吧!”

东方迹白心中一凛,原来落苍山的一窝土匪皆是丧命在不斜手上的。

绕是不斜这等高僧,提及落苍山土匪也是勃然变色,高宣佛号道:“阿弥陀佛,落苍山群匪妇幼,残杀无辜,生啖人肉,无恶不作!此等恶鬼,纵然我佛慈悲,也做狮子吼,行霹雳手段,斩除妖魔,绝不手软!”

带头人被不斜的气势吓得浑身发软,说不出话来。

不斜缓步过去,在六人肩头各轻轻拍了一掌,合什叹道:“你六人不是落苍山土匪,却也不是善类…阿弥陀佛,去吧。”

“啊?”带头人压根没想到不斜会放过他们,“谢大师不杀之恩!”心中狂喜之下,连忙带着手下匆匆离去。

“师兄?”不正疑惑的道。

“唉,平添杀孽,何时才能修成正果?阿弥陀佛…”

东方迹白望着那六人离去的背影,同情的摇了摇头。

长寿庄今日张灯结彩,从上到下,从里到外,从主到仆,尽皆洋溢着喜气。因为今日是长寿庄的老祖宗,也是齐府的太上老爷的第一百三十六岁寿宴。

长寿庄庭园内摆放着数百张酒席,宾客纷至沓来,每位客人皆有两个俏丽的丫环领着前往酒席就坐。

如此大的手笔,方圆百里之内也只有长寿庄拿的出来。而且花去的这些费用,对长寿庄而言也不过是九牛一毛。

长寿庄家大业大,倒不是说这齐家出了多么逆天的经商天才,只不过是因为它九世同堂,人多力量大啊!

长寿庄自内院开始铺设大红颜色的绸缎地毯,一直铺到庄外巨型的玉石台阶之下。巨大的庄门旁,放置着红色的一桌一椅。有个管家模样的人,坐着收取宾客的请柬。

这是对那些相交不熟,或者地位还达不到齐府以贵宾之礼相待的来客而言的。若是贵客,则由长寿庄老祖宗的后人亲自迎进去。

“六阳当铺掌柜拜访,寿礼:紫金珊瑚两架…”

管家收下请柬与礼单后,自有下人将寿礼礼单高声念出。齐府眼界何其高,若是寻常白银、绸缎的寿礼,根本连院门都入不了,且老祖宗交待过,寿礼不要太多。

来访的都是人精,哪里会听不出其言下之意:寿礼,在精不在多。

因此,这些寿礼随便拿出来一件,都是价值连城的无价之宝。

当然,这也是齐府敛财的手段之一,因为有专人唱出礼单的内容,所以来客不免有攀比之心。他们求的是脸面,而齐府求的是珍宝。

“百斧门门主,凤求凰玉如意一对。”

“千手观一龙道长,福禄长明灯一尊。”

“义信山庄风统领,蟠龙玺一座。”

唱喝声此起彼伏。

又接过一份请柬,将礼单交给下人后,老管家伸了伸腰,也没看来人,习惯性的将手伸出,然而这次接到的却不是请柬,而是一只左手。

“恩?”老管家一愣,抬头看向这只左手的主人,发现此人此时也正笑嘻嘻的看着自己,而他的身后则一高一矮的站着两个僧人。

正是东方迹白与不正、不斜。

“这位公子”,老管家放开东方迹白的手,垂下眼皮道:“请将请柬与礼单交给老夫。”

“呵呵,晚辈久仰智叟大名,得知今日是他老人家的寿宴,特意千里迢迢赶过来祝寿,这请柬嘛,自然没有,不过…”东方迹白指了指身后的不正、不斜:“晚辈听闻老祖宗信佛,特地请来了两位大师。”

老管家见东方迹白一身风尘,不正、不斜亦是怪异非常,不免有些怀疑:“真如你所言,倒也算得上一片孝心,不过不知老夫可否与两位大师讲两句话?”

“这个…”东方迹白还在犹豫,老管家已起身越过东方迹白,别看他老态龙钟,速度可不慢,原来这位不起眼的老人,也是个高手。

“二位大师”,老管家拱了拱手道:“不知怎么称呼?”

不斜合什道:“阿弥陀佛,贫僧法号不斜,贫僧与师弟不正来此,乃是因为贫僧的师弟答应了这位小施主,要一同前来…”

不正插嘴道:“季白小弟弟说,只要我来了,就有好吃好喝的。”

“喔?”老管家眉头一挑,颇有深意的看了东方迹白一眼,见其依旧嬉皮笑脸的,不禁有些不悦道:“来者是客,但既然是来给老祖宗拜寿的,至少应该备下寿礼吧?”

东方迹白拿起桌上的朱笔,在那空白的礼单上刷刷写了几笔,而后递给老管家:“喏,寿礼便是这些。”

老管家刚要接过礼单,东方迹白又将手缩了回去。老管家登时变了脸色,愠怒道:“小子,尔敢戏耍老夫?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

东方迹白老神在在的道:“老管家,晚辈并非戏弄于你,你觉得晚辈会无聊到拿化神阶段的高手来开你的玩笑么?”

老管家脸色大变:“你是说这两位大师是…”

“真麻烦!”未等他说完,不正嘴里嘟囔了一声,踏前一步,化神阶的气息猛然爆发。

“轰”

周遭的宾客顿时被这磅礴的气势压的连连倒退,心中骇然。老管家亦脸色苍白的退了几步,唯有不斜仍然气定神闲。至于东方迹白,则事先抓住了桌子,因此也是稳稳的站着。

不正释放气息以后马上收回。这是他与东方迹白来此之前的约定:让他在必要的时候展露实力。

“庄外是哪位化神阶的朋友大驾光临,齐某有失远迎,实在是失礼,快快有请!”

庄内传出一个洪亮的声音,紧接着便有一身穿紫金银袍的老者从门内疾步走了出来,人未到,笑声已先到了:“哈哈,在下齐天重,代老祖宗恭迎两位大师,请快快随我入庄上坐。”

以齐天重同样化神阶段的实力,自然瞬间就看出不正的修为,至于不斜,齐天重竟在他身上隐隐感觉到一丝压力,心中一凛,不敢有丝毫怠慢。

不正对齐天重嘿嘿笑道:“终于可以进去了吗?不正要大碗吃肉,大碗喝酒,嘿嘿…”说着竟似要流出口水一般。

齐天重眼中闪过一抹惊奇,大笑道:“大师是痛快人!只要大师想吃的,我长寿庄都有!”

不斜摇头温和一笑:“叨扰了,烦请施主引路。”他歪头看见东方迹白对他挤眉弄眼的,失笑的补充道:“哦,还有这位小施主也是和贫僧二人一起来的。”

“好好好,快里面请,老祖宗腿脚不便,否则定要亲自相迎。”

“阿弥陀佛,以智叟的年岁算来,贫僧三人也算晚辈,该我等去拜见才是。”

“哈哈,不敢不敢,大师太客气了,请。”

东方迹白虽然插不上话,但他进入长寿庄的目的总算达到了。四人边聊边往庄内走去。

老管家还处于震惊之中,旁边负责唱喝礼单的下人拿着东方迹白方才写的礼单递给他,问道:“齐管家,这,这礼单还唱吗?”

老管家将礼单打开一看,脸色瞬间黑的如同锅底,只见其上写着:寿礼,一腔诚意,两颗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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