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十岁之龄从一群恶狼豺豹手中夺回大权,不用想也知道,他究竟需要付出多大的勇气,耗尽多少心血。
自古以来,一将功成万骨枯,更不要说这种帝王之争了。
莫伊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君淡然已经万分雀跃。他靠在浴池边上的身子向前挪了挪,看着莫伊很认真的点点头,“是了,本尊也觉得自己好厉害,好有本事呢!”
忽而君淡然的语调一变,一拳砸向水面,激起水花一片:“只是,本尊还是破不了这个诅咒,破不了这个该死的诅咒!”
听到诅咒两个字,莫伊浑身一颤。看着满池血莲,她想了很久才接口道:“诅咒说白了就是一种克制自身欲念的东西,并不会要了你的命。”
诅咒不是邪恶蛊术,它对人体的伤害并不一定就是致命的。
虽然君淡然说这个不是血莲咒,可看这满池血莲,怕也和血莲咒脱不了关系吧?
“不会要本尊的命,确实是的呢!”君淡然又笑了起来,“可是,它却会让本尊以及本尊的后人一个个变成杀人不眨眼的魔鬼,世世代代,无人能避开!”
“本尊以为伊儿是那位神秘凤氏先祖的血脉,是下下血莲咒的血脉,能够为本尊迫开这个可怕的诅咒。所以本尊看着你入了那个局,夺了你的清白后又任由东陵皇对你百般侮辱,北川皇对你千般刁难。”
“看着你就像一个布娃娃般任由人欺凌,再不是那个狡黠灵动的可爱女孩,本尊知道,即使你生下的后代能破了这个诅咒,也怕是撑不起这个偌大的天朝。所以本尊再一次,选择了观望,选择了对你不管不顾。”
“直到最近的相遇,直到那场樱花节,直到你满身杀气,聪慧灵动,本尊才又开始接近你,诱导你,直到将你诓骗回了这座坤宫,本尊才放下心来。”
“够了!”莫伊突然出言打断君淡然的话,水眸中明显带了怒气了。
他这是在说些什么?是要告诉她说莫伊怎么解救了他,他又如何利用了莫伊,然后又良心发现想及时弥补吗?
“如果你是来和我说你们的过往的,那我劝你省点口水。正如我们定下协议之时所说的,我只需要一个能安心生产的地方,对你们的所谓过往一概没兴趣!”
顿了顿,莫伊再次快速说道:“如果你只是要说这些没用的,那恕我不奉陪了!”说罢,莫伊挣扎着起身往殿门处走。
因为腹部的疼痛,莫伊走路的姿势已经有些不对。
几乎是走一步停一步。
“伊儿!”君淡然看着莫伊的背影怪异一叫,“伊儿,你怎么了?”
“没——”事字没有说完,莫伊已经身子一软,重重跌倒在地。
“伊儿!”君淡然大惊,身子凌空踏花而来,一把将莫伊抱入怀中,急急问道:“伊儿,你怎了?怎么了?”
“我没——啊,你的脸!”莫伊伸手推开贴着她的君淡然,眸光不经意扫到君淡然的脸,不由得生生倒吸一口冷气,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
天呐,这是一张怎样的脸啊?
轮廓依旧是精巧的瓜子脸,深邃的五官也丝毫没有变化。可是那双眸,那双如幽潭一般的黑眸,此刻变成了诡异的妖红,闪着灼灼光芒。
这双眸子,像极了白狐天醒那双红色的瞳孔,却又比白狐天醒的那双更加邪魅,更加嗜血。
平日描绘着金色图案的左脸已经被温泉水洗的干干净净,白皙肌肤上,竟生出一朵红艳艳的血莲,还有几滴鲜血一般的泪,垂在白皙的脸颊上,好似真的鲜血所绘,有着说不出的诡异。
红色的眸,血色的莲,白如纸的脸色,满池血莲中,君淡然就好似一只嗜血的妖魔,坐在了满池鲜血之中。
这样的君淡然,让心性坚韧如莫伊都不由的生出一股害怕之情。
想远远逃离。
君淡然被莫伊的眸光烫的浑身一颤,急急拉下脸颊两侧的青丝遮住自己的脸,朝莫伊凄惨一笑:“伊儿,不要害怕本尊。”
“你——”君淡然语气中的凄凉之感让莫伊不由得想起了那一日被逼的坠崖时心头闪过的凄凉之感,心被狠狠刺痛了一下。
是啊!当全世界都认为你是一个该死人,全世界都来反对你,甚至逼迫你,这种被抛弃被放弃的绝望,是谁也承受不住的。
当时的自己,不就是选择了一死而求解脱吗?
生生压下心头的害怕和退缩,莫伊忍着腹部传来的越来越重的痛,推开君淡然,努力的试着朝温泉浴池爬去。
如果这仅仅是君淡然一个人的问题,她今日肯定不会去管。可是君淡然说了,这个诅咒会祸及他的每一代后代,那她就不能坐视不管了。
不是因为她多管闲事,不是因为君淡然和她同病相怜,而是因为腹中的这个孩子,正是他君淡然的后代。
所以,她必须管,而且必须找到破解诅咒的办法。
艰难的来到浴池边上,莫伊伸手捞起一朵血莲,细细回忆惊云录中记载的一切,却怎么也找不到能和血莲咒一般演化出血莲的诅咒。
想了又想,莫伊问道:“先告诉我,这到底是什么咒?是什么人下的?”
君淡然并没有回答莫伊的话,他灼灼桃夭般的眸子闪着点点碎光,从垂着的发丝中盯着莫伊,看着她艰难的爬过来,看着她伸手捞起一朵血莲,他的眸子一点点亮了。
“伊儿,你不害怕吗?”
几乎是颤着声音,君淡然轻轻的问莫伊。
“怕?”莫伊回眸斜睨了君淡然一眼,冷冷一哼,“如果怕能解决事情,那我肯定很害怕。”
从前世到重生,她的人生哪日不是布满荆棘,哪里是没有坎坷的?且不说前世里自五岁起就需要独自面对那些豺狼虎豹,还要时刻提防爹爹的疯病,那些时日,她所遭受的一切,只比重生后所遭受的一切更加困难,更加痛苦。
她是怕过,可她怕的从来不是这些事情,而是怕自己不能更好的保护自己在乎的人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