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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一世之交

但是在这一刻,印小落忽然想到了一个人,和他一起来到这里的那个人,染小七。那年两人匆匆一别,仿佛就是天涯海角了,染小七几乎是音信全无。由于染小七的天分非凡,苏颜真人对他是非常的严格要求,从来没有对他放松过。印小落也曾经去过几次三番,只是都被告知染小七很忙,无法见他。由于种种原因,印小落去了几次以后,就不想去了,心里想还是不要耽误了染小七的修炼吧!

所以上山六年了,两人居然是素未谋面啊!这天,印小落决定去找染小七了,要是他不和自己回去,也要和他说一声,否则自己要是一声不吭的就走了,岂不是会让染小七心里担心么?

这个时候的玄妙阁,冷冷清清。大多数的弟子都出外游历了,只剩下那些闭关和实力弱点的。印小落走到苏颜真人的门下,也就是染小七修炼的山谷,这个季节,寒风流淌,吹翻满天落叶。树木凋零,化作光秃秃的一片。十分的萧瑟,堆积一地。

印小落让苏颜真人门下的代为通报之后,就一个人的站在青石道上。有几个年轻的弟子有说有笑的走过印小落的身边,他们的笑声,不住的传来。印小落心里一动,暗暗的叹气,“岁月流逝,也不知道,染小七他是否还记得我么?”

只是在他的神色恍惚之间,山上忽然传来了一声呼喊,声音如雷。“印小落……你在吗?”印小落才从沉思里惊醒过来,这个熟悉的声音,他猛地抬起头来,朝山上望去。只是在那数秒之际,印小落的眼前一恍,一个人影出现在他的身前。正是印小落朝思暮想的友伴,染小七。

多年不见,染小七长得更加的结实高大威猛了,略带稚气的脸庞黝黑中带着几分白皙,写着久经磨练之后的成熟气味。他很帅,也很有魅力四射,在年轻的女子里,不知道有多少为染小七倾倒。染小七带着阳光灿烂的微笑,嘴唇勾起了一丝笑意,说:“我就知道你会来的,印小落,好久不见,我想死你了,呵呵。”

他用力的拍着印小落的肩膀,只是一双眼睛里写满了那些久违的亲切。“我们俩,永远是最好的兄弟么?”印小落在不经意间又想起了他们从前快乐的点点滴滴时光,又想起了自己第一天来到玄妙阁的时候,染小七是如此的奋不顾身地为自己争取机会。

原来,你一直没有忘了我,是吗?我也是,染小七。不知不觉,在他们的默默对视中,眼眶都莫名其妙的红了,是风太大了吧!才让沙子吹进了眼眸里,有些酸疼,所以才会想哭,但是我们俩说好不哭的,真的不哭。

两个人,静静的站在那里。

小时候,我们消失的从前,在缅怀离那时最远的地方。

天空又下起了雨,我们曾经的日子怎么一转眼,整个年华就飞走了,留我在这无比漫长的流年。小七。

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夏天,安静的情绪在慢慢的升温。我们一起回到了海边,那片蓝色的城市,感觉自己就是一个在岁月里匆忙跑远的孩子,又重新回来了。村口的那棵老树开始褪掉了一地的黄叶,像大片大片的忧伤。

他走那天,在树干上刻下的字依然清晰可见。只是人已经变了。

印小落看着小七那张坚毅的脸,黝黑发亮,那是在海边长大的烙印。两人静静的坐在石头上,他们都变了。

我们永远都是好兄弟。染小七笑道.

就像是一句魔咒,印小落的手颤抖的停在那一刻。

无论发生了什么事,小落,请相信我,从来没有离开你。染小七的语气还是一贯的淡然。只是,只是印小落的眼睛里盛满了化不去的感情。

还记得我们一起穿过沙滩闲逛吗,还记得我们爬到船尾看流星吗,还记得我们披上毛衣到山上野炊吗?

回忆里的我们躺在温暖的夏夜里呼吸。

可是现在呢?很多年后,再回首往事,原来所有的快乐与幸福早已被埋了.

给很多年前的那个夏天,只是印小落没有醒来。

他们彼此之间的梦想与故事,都彻底的败给残酷的现实,一切与他们无关了。就算再回过头来,也看不到留下的痕迹,即使曾经那么勇敢过。

好像是很多年前,青春还在安静的微笑。他们站在黄昏的船舷上,染小七倔强的说,小落,我要挣脱开命运,到那遥远的彼岸去。我要成为天下第一高手!

印小落安静的看着他,说,我要坚持我的梦,做一个平凡的渔夫。

那些话语,忽然措手不及的被打断,只化成海边呼呼的回响。

年华已逝,四分五裂。

印小落没有了自己的渔船,从来没有到达海的彼岸。日子淡淡如水。

而染小七现在是安分守己的好孩子。不是从前的那个打架,不听任何人的话的孩子。那时的叛逆,就像小时候玩的过家家,沙滩上华丽的城堡,白雪公主和青蛙王子,全部被潮水温柔的吹破,切割成阴影下的碎片。

尽管,曾经那么的用力抱在一起。生命里所有的波澜,依次退去。空旷的海边,剩下了谁在流泪,滚烫的疼爱。是谁消失了,又是谁蒸发了。

许多时候,印小落漫步在流离的街道,那里堆满了白色的沙子。终于不会难过了,他看着来往的那些怀着憧憬的少年少女,六年前,他也是这般,现在竟然恍惚的记不起。谁说过,时间是最伟大的治疗师。你看,现在的印小落是不是已经可以平淡的活着,很少会记得叛逆这两个字了。

只是偶尔的,莫名流泪。只是偶尔的,悲伤成河。只是偶尔的迷失方向。他也不会再躲在黑夜里哭,只是也忘记了笑。

染小七已经为自己的梦想而努力,印小落却还在徘徊.

看见染小七,印小落心里也是一阵的激动,他们两人就这样的抱着很久,直到看见了旁人异样的眼光,才放开了手。

染小七激动的说:“印小落,你知道吗?我有好多的话要跟你说。”

于是他们两人就这样的坐在地上,染小七没完没了的讲述着他的故事,印小落带着微笑看着他,安静的听他说。

过了很久,染小七才意犹未尽的停了下来,问道:“印小落,这次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的吗?”

印小落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想回家了,你会和我一起走吗?”

仿佛像刀刺痛了什么一样,染小七沉默在那里,印小落也没有说话,他抬起头来,望着天空,很蓝,云淡淡的飘过,如同棉花糖的一样柔软洁白。

是不是每天的世界都是这样的,它永远都不会改变,改变的只是我们而已,仅是如此。白云苍狗,花开落叶,一如从前。

染小七突然说:“印小落,你还记得我们离开村子的时候说过的话吗?”

印小落愣了一下,随即又点点头。染小七拍拍他的肩头说:“那就好了,我的师父是不会让我回去的。”

印小落摇摇头,说:“没有关系,真的…”他感觉到眼睛有点湿透,连忙转过身,“很晚了,你回去吧!要不然,你的师父,苏颜真人又要骂了。”

染小七“嗯”了一声。

“我走了。”

印小落低下头,匆匆忙忙的离开。

染小七嘴唇动了动,说了一句叮咛:“记得,帮我看看我爹娘,小落。”

印小落心中一动,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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