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德全跟在皇甫炎的身边,目光不解的望着安意如离去的背影,他不知道皇上为何刚刚生了大气,也不知道安意如用怎样的法子,让盛怒的皇上消气,更不知道,此刻的安意如直奔太子宫阙,又意欲何为。
“皇上,安姑娘今晚是否要在宫中留宿?”启德全看了看天边已经西垂的落日,不禁问道。
皇甫炎眉目间的担忧,启德全看的分明,可是他知道有些事情,他一介奴才没有资格知道,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替皇上,考虑到一切细节的安排。
“罢了,今夜,就让意如在雨晴轩歇息吧,若是事情真的能成,就是让朕把承政殿让给他住,又有何妨。”皇甫炎叹息着,目光始终不曾离开过安意如的背影。
启德全的身子不由得一震,望向安意如的目光,又不禁多了几份敬服。
“去,把清痕找来,朕在承政殿等他。”皇甫炎突然吩咐道。
启德全连忙应道:“是,奴才这就去。”
“站住!”皇甫炎突然又叫住他,交代道:“记住,隐秘一些,什么人都不要说。”
启德全躬身点头,然后离开,皇甫炎再度望一眼已经消失在太子宫阙的安意如,痴痴的道:“雨晴,这个叫安意如的女子,难道是你特意派来保护连城的吗?她跟你太像了,像你一样坚毅,一样倔强,一样聪慧,一样通透世事!不!有一点,她不像你,她比你洒脱,她不会像你一样有那么多顾忌和担忧!”
安意如来到太子宫阙的时候,皇甫子谆正在院中喝着茶。
太子宫阙是除了承政殿和皇后住的栖梧宫之外,唯一拥有独栋院落的宫殿。
皇甫炎对皇甫子谆这个儿子是真的不错,这么大院落,装潢布置也都别具一格,宏伟却不显浮夸,听说这是出自云飞扬的手笔,这也难怪了,云飞扬在建筑设计上的造诣,但看聚贤山庄就知道了。
安意如嘴角微微上扬,挂着标准的笑容迈进了宫殿,守卫们竟然也没有阻拦,似乎是早就接到了命令。
安意如才刚跨进宫殿院内,皇甫子谆的目光便投了过来,脸上更是笑容可掬,他放下手中的杯子,站起身,十分热络的跟安意如打着招呼:“意如,你来了!”
口气熟稔的仿佛多年的老友。
安意如嘴角微微一撇,随即回复如初,连忙拍着胸口,做出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嘴里还不住的念叨:“吓死民妇,吓死民妇了。”
表情到位,动作合情合理。
“来,意如,快请坐,本宫已经为你准备好了上好玄清茶,这可是本宫的藏品,一般人可没这个口服,快来,快来压压惊。”皇甫子谆无限热情的邀请道。
安意如也不客气,径直入了座,拾起面前的一杯清茶,便一饮而尽。
“意如,你这哪是喝茶呀!像玄清这样的极品茶,你要慢慢喝,边聊边喝,才能体味它的妙处呢!”皇甫子谆挂着伪善的笑容提醒道。
“哦,哦,太子见谅,民妇粗鄙,不懂饮茶,只是刚才受了惊吓,有些渴。”安意如装出一副乡野村妇的无知样子来。
“无妨,无妨,快跟本宫说说,父皇他都跟你说了些什么?”客套了几句,皇甫子谆已经没了耐心,不由得直奔主题道。
安意如望着皇甫子谆急切的深情,大约估摸了一下时间,自从她离开雨晴轩,来到太子宫阙,大概已有大半柱香的功夫了,想来皇甫炎的消息也该散播出去了。
安意如一脸神秘,慢慢凑近皇甫子谆身边,低声道:“皇上他老人家已经找到战星河了,找我来就是让我想法,把这个消息告诉告诉战连成。”
皇甫子谆狐疑的望着安意如那神秘兮兮的小脸,皮笑肉不笑的问道:“当真?”
安意如连忙拍着胸脯指天对日的发誓道:“如有一字半句谎话,叫我安意如天打雷劈。”
皇甫炎知道战星河的下落,这的确是事实,所以她誓言发的天花乱坠,人神共弃,也不怕老天爷怪罪。
见皇甫子谆面上还有怀疑之色,安意如连忙又道:“再说,我跟我爹和好的希望,还寄托在殿下身上呢,我哪里敢骗您啊!”
皇甫子谆其实心里已经有九分相信了安意如,只是他不明白,父皇为何要插手这件事?又为什么替战连成寻找战星河的下落,莫不是天漠城尹的推测是真的?
皇甫子谆胡乱猜测着,心里没谱,却突然听见外面有人通传:“启禀太子殿下,太子侍卫子落求见。”
安意如见皇甫子谆听到子落这个名字的时候,神情明显的一震,不知道这个太子侍卫子落是个什么人物。
“快让他进来!”只是呆了一下会,皇甫子谆连忙吩咐道。
皇甫子谆的话音刚落,就见由殿外迅速窜进来一人,安意如不由得打量了一番。
那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年轻男子,面貌冷峻、不苟言笑,一身侍卫服很有特点,全黑的衣服脚摆、袖口和领口,却以赤金鎏红的丝线绣成凤尾鸾首的图案。
安意如望着那图案,觉得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一般,可是一时又想不起来。
这时太子侍卫子落已经来到了皇甫子谆的身边,附在他耳边一阵低语,不知道他说了什么,却只见皇甫子谆眸色阴沉,面色发白。
安意如的眉头微微拧起,不知道皇甫炎的消息散播出去了没有,难不成连城他们被抓了?安意如的心开始七上八下,心里默默祈祷,连城,你们一定不要有事。
“砰”的一声,皇甫子谆的拳头重重的捶在石桌上,发出一声巨响,同时将桌上的那一套琉璃翠石的茶具震得破碎成好几瓣,一壶上好的玄清茶,顿时洒了一桌子。
“子落,你速速去找左大人,告诉他,无论如何要抓住他,如果活捉不行,我不介意,你们带回他的尸体,或者首级!”皇甫子谆浑然不顾桌上的茶水,弄湿了他昂贵的锦袍,狠声对子落吩咐道。
子落重重的回道:“是!属下这就去办,定不负太子之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