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按照既定的计划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可是就在安意如欠身给苏翠娘和惠通大师敬茶时,安意如却发现身边的战连城有些不对劲,不禁有些担心的向他望去,却见他似乎发现了什么,目光一直盯着某处,一眨不眨。
安意如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忽然在人群中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赫然是当今圣上皇甫炎,她有些无奈的一声低叹,实在不知道该拿这对父子怎么办。
今日是战连城的大婚之日,想来皇甫炎前来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但是他肯定想到战连城是不会同意他来参加他的婚礼的,所以也只能以观众的方式出现了。
其实想来,皇甫炎也听不容易的,安意如想,这对父子实在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或许她该想个办法让他们冰释前嫌才行,只是眼下,婚礼才是重点,这件事业急不得,还是以后再慢慢筹划吧。
安意如望着战连城紧紧握起的双拳,怕他一冲动再毁了婚礼,便找了个恰当的时机,凑到他耳边,低低的威胁道:“战连城,我可警告你,你要是敢再老娘的婚礼上犯浑,老娘要你好看!所谓来者是客,今天无论是谁,你都要给我好好招待!”
战连城一愣,随即目光终于收回落在了安意如精致的脸上,看了她一会,才有些无奈的道:“知道了。”
虽然答应的不情不愿,但是安意如知道,这已经是战连城最大的让步了。
只是在这样热闹的场面中,谁也没有看到,拥挤的人群中,还有另外一个落寞的身影,他稳稳的站在人群中,任由人流挤来挤去,他自纹风不动,他的目光始终落在安意如的身上,带着不敢置信,带着哀怨。
那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普通的不能再普通,虽然高大的身形在人群里十分突出,但是平凡的相貌,让他在人群中,这点唯一出众的地方也被掩盖了。
“送入洞房!”随着一声高呼,两对新人缓缓走向栈道尽头的花轿和骏马,往战龙堡而去。
拥挤的人流追随花轿而去,本来热闹无比的西屿亭顿时变得冷清而寂寞了,还有那个几乎与寂寞融为一体的高大男子,他的目光追随着花轿远去,只到那最后一抹红色消失,他的目光也不曾收回。
“殿下,我们……”他身边的几名同样相貌普通的男子,好像是他的护卫,他们有些犹豫的张嘴,只是他们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男子抬手打断了。
“你们先退下吧,我想一个人呆一会。”男子的声音很好听,与他平凡的相貌实在不符。
那几个护卫吞下了没有说完的话,退开一定的距离,却不肯离去,只是远远的望着男子孤独而寂寞的身影。
“凌岛?”男子的唇畔勾起一抹苦涩的笑,低声呢喃,“原来你真正的名字,叫安意如。”
男子有些惨白的脸上,虽然挂着笑,可是眼神里满满的全是落寞,“安意如,你竟然连名字也吝啬到不肯告诉我真的,难道我凤惊天对你而言,只是生命里的一个过客吗?”
男子的低语全都被轻微的风卷走,他突然缓缓抬手,从腮边轻轻一揭,将脸上的人皮面具截掉,露出一张俊美无比的脸。
细长的丹凤眼,斜飞入鬓的剑眉,邪魅的红唇,无尽风流,无尽妩媚。
原来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曾经与安意如一起逃出战龙堡的密牢,又一起参加书剑英雄会,后在安意如的帮助下逃离天漠的北春国皇子——凤惊天。
逃离天漠回到北春国后,他却无时无刻不想回到这里,不单单是他的身世,更重要的是,他想找到她,想看看她是否安好。
是的,他想她,那样的想她,他想过各种各样的可能,甚至想到她被战连城杀了,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她不但活的好好的,而且竟然嫁给了战连城!
这可真是天大的讽刺!那他该怎么办?
婚后的日子,虽然平淡,却也温馨,安意如除了照顾裁衣坊的生意,偶尔跟战连城学学剑法、练练内功,倒也消停了好长一段时间。
这一天,战连城去了南方,巡视南方的生意,安意如一个人百无聊赖,实在无趣,听说当初他们举办婚礼的西屿湖,被一个京城的高官高价受够,成为了私人财产,安意如大为不忿,想要亲自去看一看,便带着彩雀和花翎,还有几个侍女,决定重游西屿湖。
当然,彩雀和花翎是一百个不愿意,但是却拗不过安意如,被她强拉硬拽上马车,不得不一起同行。
虽然眼下快要入冬,但是难得还是个大晴天,大大的太阳,挂在天上,非但不热,反而照的人暖洋洋的,这样阳光明媚的日子,就算不是很情愿的彩雀和花翎,也不由得变得畅快起来,忍不住聊起了闲话。
“咱们天漠可真个好地方,有山有水,冬不冷,夏不热,真是惬意极了!”彩雀一脸沉醉的透过车厢的窗户向远处望去,那里群山连绵,一望无尽,虽然已经进入了初冬,但是苍松依旧苍翠。
“是啊!是啊!平日里只顾着忙,哪里有机会欣赏,自打上次咱们去姻缘山之后,可是再也没出来过了,那时候还是夏天,现在都是冬天了,虽然节气不同,可是天漠城还是一样的美!”花翎也情不自禁的附和着。
安意如不由得翻了个白眼,假装抱怨道:“可是刚才也不知道是谁们,都要死要活的不肯出来。”
听了安意如的话,彩雀和花翎脸上都微微一红,彩雀反驳道:“也不是说不愿意出来,只是上次姻缘山的事,但现在都记忆犹新,想想仍然胆战心惊,我们哪里敢让你随便出来,就算要出来赏景,最好也要等两位堡主在的时候,不然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我怎么跟大堡主和星河交代啊。”
看着彩雀一副以夫为天的样子,安意如不禁起了戏弄之心,忍不住取笑她道:“哦,当了星河的夫人,就是不一样了啊,什么事都得你们家星河做主是吧?”
安意如特意将“你们家”三个字咬得很重,彩雀一听,小脸顿时就红透了,羞红着脸,又急又气,却不知道怎么反驳,急的她是又跺脚,又捶手,恨不得想要将安意如的嘴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