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待小二走到跟前,黄鑫便暗自吃了一惊。眼前的男子虽然是个跑堂的,但无论怎么看,他那平凡的外表中都透着一股大侠的气质。“这位姑娘要点什么?”
“这儿有些什么特色菜?”黄鑫问道。
“麻辣鱼鳞,酒酿萝卜皮,酥炸小黄瓜,炭烧母猪蹄,客官你想吃哪道菜?”
“……就要两个馒头吧。”黄鑫虽然出身富贵人家,但这些菜名也是第一次听说,而且甚是古怪,便不敢轻易尝试。
“听说了吗?邢恶人昨日被他娘子收拾了一顿。”不远处,坐着几位当地百姓,低声谈论着。
“此事当真?这可大大不妙啊,倘若他一会到来,必定会拿咱们出气,咱们还是早点离开好些。”
“你说的对,就要到点儿了,我们快吃。”
“真是倒霉!来人啊,拿酒来!”人未到,声先到,可光听这声音,在座的几位客人便已大惊失色,纷纷丢下碗筷向门外跑去。“还没结账捏!”可怜老板娘对那些逃走的食客毫无办法,追也不是,留也不可,只能任他们而去。
“佟掌柜,把最好的酒给我拿过来!”进来的是个身穿官服,凶神恶煞的中年汉子,后面跟了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手提一柄钢刀,样貌虽然生得蠢钝了些,但神情却是耀武扬威,不可一世。
“那汉子一定就是恶捕邢三了。”黄鑫想道。
“气死我也!那臭婆娘竟敢如此对老子,看我将来如何收拾她……”邢三怒道。
“师父,师娘……”
“在哪?在哪?”邢三慌忙回顾四周,口中叫道,“娘子,我再也不敢了!”
那少年道:“我正想说,师娘不在,您老人家可以放心喝酒。”
“小兔崽子,吓死我了!”邢三喝道。
店里的掌柜笑脸相迎道:“吃好喝好,缺撒尽管说啊!”她快步走到黄鑫身旁,附在他耳边说道:“这就是你要找的恩公。”
谢过掌柜之后,黄鑫知道就要开始按计划行事了,于是手拿酒杯,走到邢三面前细声说道:“恩公,请受小女子一拜。”
“在下可曾认识姑娘么?”虽然邢三嘴上这样说着,但那目光已不由自主地朝黄鑫身上扫去。他现在乃假扮女儿之身,即便男装打扮,被人这样上上下下细细打量,已浑身不自在,况且如今看他的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更是犹如芒刺在背。
“你说邢某有恩于你,恩从何来?”
“便是,便是……”黄鑫一时竟找不出合适的说辞,但他急中生智,靠近邢三,柔声说道:“邢铺头,您先喝了这杯酒再说。”说罢缓缓抬头,将酒杯递了过去。瞬间,邢三犹如被火棍烫到一般,双目如炬,精神大振,笑着接过杯子,一饮而尽。
“师娘……”那少年却突然叫了起来。
邢三毫不理会,斟满自己的酒杯,说道:“我也敬姑娘一杯。”
“师娘,您来啦……”少年又说道,但这次的语气明显有些打颤,仿佛不知从哪飘来一股寒气,将他吹得瑟瑟发抖。
“小兔崽子,你……”邢三回过头去正要骂他那不济事的徒弟,却好像被人点了穴道一般,僵在那儿一动也不动了。
半晌,才从他嘴里蹦出一句话:“娘子,我,我什么也没做……”
黄鑫抬眼望去,只见恶捕邢三身边站了一个美貌少妇,脸上没有半点表情,整个身子也是毫不动弹,犹如一尊冷冰冰的石像。但黄鑫却感到一股强烈的杀气扑面而来,其实不止是他,店里的每一个人都察觉到了,因此他们早就远远避开,生怕惹上这场无妄之灾。
这样的情形大概维持了半盏茶的工夫,而后那妇人便二话不说,伸出芊芊玉手,朝邢三劈头盖脸地打去,口中嘶叫道:“你这天杀的,又背着我和别的女子鬼混,我教训你这么多次,怎么就是不长记性!就算是畜生,也该被打怕了吧?今日若不是被我亲自撞见,又该让你蒙混过关了……”
“娘子饶命!娘子饶命!”邢三一边发出杀猪似的惨叫,一边高声求饶。
那妇人打了一阵,或许是累了,又或许是觉得家丑不可外扬,便停了手,站在原地呼哧呼哧地大口喘气。
“还有你!这个小狐狸精,我……”邢夫人冲到黄鑫跟前,不由分说就在他脸上抽了两个耳光,一只手正要抓住他的头发,却被一人拦下。“邢夫人,您先消消气。”说话人竟是店里的小二,只见他抬手挡住了那妇人的“魔爪”,暗中发力,使她的手丝毫不得再往前伸出半厘。
那妇人狠狠瞪了黄鑫一眼,便对邢三愠道:“还不滚回去?还嫌不丢人么?”他听到这句话,如释重负,捂着脸头也不回地向店外走去。
“姑娘,你这不是自讨苦吃么?你可知道,刚才已算你命大了。”小二说道。
“何出此言?”黄鑫有些不解地问道。
“你可知他娘子是什么人吗?她爹是中原‘汗马镖局’的总镖头,此女三岁开始习武,十六岁就打擂台招亲,可四年之中,整个中原竟没有一个男人是她的对手!”
黄鑫心道:“那也未必,若司徒大哥出手,定将她打个落花流水。”嘴上却说道:“原来如此,不愧是习武之人,方才我见她出手奇快,眨眼的工夫就将邢捕头打的面无人样了,多亏这位大哥出手相救,不然,不然小弟……不,小女子今日便要死于非命了!”
“好说好说。可你知道她为何会嫁到这来么?”
黄鑫摇了摇头。他亦很想知道这个好色又怕老婆的邢三为何会娶那母老虎为妻,于是说道:“愿闻其详。”
可那小二愁眉叹道:“可惜的是,个中原因,在下也不曾知道。”
黄鑫哑然,只好不再询问。现在他担心着一件事,就是飞雪交给他的任务还未完成。邢三被他娘子暴打一顿,元气大伤,但此刻要杀他,谈何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