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衡篇
下午德妃去宜妃去那看她的新衣服样子,碧云趁机在我这告假溜出去看宫里的姐妹,我痛快答应,想了想索性把别的小丫头也放了,这些日子受够前呼后拥了。自己一个人美美的洗了个澡,却发现这些日子腐败的生活让我连衣服在哪都找不到。也不愿叫人,随手在这房里翻出来一件从来没见过的套上,把头发胡乱辫了个麻花辫,轻手轻脚的走出去,找了长**最偏僻的一个长廊坐下,百无聊赖的望着一点点开始阴下来的天,嘴边轻轻哼着歌,觉得心轻的像要飘起来一样。
碧云说,我从昨天回来,就见谁都笑得像花一样。今儿早起照镜子,果然是眼角眉梢俱是笑意,收都收不住。回到古代后,我大概从未这样笑过吧,看着神采飞扬的自己,居然都有些陌生。
桑璇,我们还真是,穿越这么倒霉的事都会赶到一起。
昨天下午的一场大笑大闹,让我找回了以前的感觉。就连现在我嫁人了这件事,和她讲起来都像个笑话。恍惚间好像回到了大学时代,无论有什么样的事,第一时间告诉她,一起分享一起抗过。失恋了,都不会那么悲伤,因为我知道,桑璇永远在那里等着我,万事我有她,万事她有我。忍不住又开始笑,既然在这都会碰到,那我们就要把革命乐观精神进行到底。前一阵的孤独啊迷惘啊,一下子一扫而空。
起风了,微微有些凉,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气息,我舒展身子抻了个懒腰,神情气爽。
出来时顺手拿了个果盘,我捻了个葡萄吃的兴高采烈,这绿色食品就是不一样。改天一定和桑璇找机会溜出去大吃,不把自己撑死决不往回走一步!我边吃边想,脑海里出现我们坐在饭馆里,把银子往桌上一拍大喝:“什么贵来什么,上了便宜的我跟你们急!”然后自己就忍不住笑出了声。
突然一声闷雷,雨就淅淅沥沥的下开了。我斜倚着柱子,懒洋洋的看这密密雨丝如珠帘。以前要上学上班,一下雨就开始苦恼回家时会不会堵车,哪有一点闲情逸致临窗看雨这么雅致的事。果然抒情啊伤怀啊,是有钱又有闲的人做的事。
雨越下越大,整个长**都笼罩在一种朦胧的气氛中,丝毫没有平日的肃穆庄严。天地间一片寂静,只有雨点敲打地面的声音,一下下印在我心上。霎时间,我又忘了身在何方,心中一片宁静。
远远仿佛有个人快步跑来,钻到廊里。我一皱眉,非常不想这个时候被人打扰,索性坐着不动。那人却显是看到了我,冲着我大步走来。我只好斜眼向他瞟了一下,发现来人是个穿着宝蓝色袍子的少年,身上虽被雨淋的狼狈不堪,步伐却丝毫不乱,隐隐透着雍容。他皱着眉头甩了甩发辫上的水,一张英气勃发的脸展现在我面前。
咦?和十三阿哥倒是有点像,不过十三阿哥脸上多了分散漫,他的脸上多了分骄傲。难道这就是……我摇了摇头,这么好的气氛不能被破坏,管他是谁。
那少年看我不语,有些不耐烦地一挥手说到:“你是哪的?给我……”
赶情我扎着麻花辫就把我当宫女了。我极其不想马上回到现实世界,于是马上打断他的话头,指了指旁边的位置,冲他嫣然一笑:“坐啊。”
这少年明显一愣,疑惑的看着我,我又给了他一个明朗的笑,仿佛这是最自然不过的事。他疑迟了一下,最终还是一掀袍摆斜跨过长椅坐了过来。
我侧头看着他又是一笑,发现他满脸都是雨水,于是抽出帕子递给他,转过身去不再说话。就这样静了一会,终是他忍不住先开了口:
“你在这干什么?”
“发呆啊。”我随口答道,然后又沉浸在无数和桑璇快乐回忆中,简直忘了旁边还坐着个人,顺手拿起手边的葡萄一粒粒不停往嘴里送。一盘葡萄被我都吃见了底,等我想起拿起帕子擦手时,才发现刚才好像给了人。转头一看,发现那少年正目不转睛的看着我。
“我的手帕呢?”我仰起头问道。
“你为什么这么高兴?”他却答非所问。
“你怎么这么多事?”我也懒得和他解释。
“我问你的话怎么不回?”他眉头一皱。
我有点不爽,怎么这么拽?暗自摇头,这架势这口气,必是我猜得那个人无疑。不禁有点后悔让他坐下,只想要回手帕赶紧走人。于是只伸手说道:“帕子呢?”
那少年一笑,从袖中拿出我的帕子,却不还我,只用手反复把玩。
我不想和他多做纠缠,劈手夺去,他轻巧一闪,却顺势握住了我的手。
“放开!”我怒道。
“你刚才笑得很好看,别皱眉。”他向我扬眉一笑。
真是活该,我暗自骂了自己,所谓得意忘形,就是我现在这下场。怎么见了桑璇,就有点放松警惕?这的人我一个可是也惹不起。
索性一使劲抽出了自己的手,转身就想走。
“喂,你!”那少年大跨一步,拦在我前头。“以前没见过你,新来的?”
我不答,避开他想走。他却紧紧挡在我前面。“别怕,今儿我去见额娘,就要了你。”说着在身上摸了摸,嘀咕道:“偏今儿走的急,什么都没带。”又看了看手上戴的扳指,略一迟疑,突然眉毛一展,一扭头把辫子甩过来,把上面挂着的明黄丝络解了下来,弯下身子不顾我的反抗把它挂在我的衣襟上,仔仔细细打了个死结。
“你这就是我的人了。”他冲我一笑,转身便走。我僵在原地。远远看见一个小太监拿着把伞边跑边喊:“十四爷,您怎么在这?找死奴才了。”
果然,唉,十四阿哥。
“等你找伞过来,我还不知得浇成什么样!”十四阿哥笑骂。他回头拿起帕子冲我扬了扬,任小太监帮他打着伞去了。
德妃娘娘这会也该回来了,十四阿哥要是现在去说,那我还要不要在这混?我忙死命把丝络连拉带扯的拽下来,追着他跑了过去。
这花盆底还真不是盖的,看着十四阿哥在前面走,一路我跑的歪歪斜斜可就是追不上。还不敢大声喊出来,怕别人看到。大雨中我真是狼狈不堪,哪有半分刚才的惬意?正当我基本绝望时,前面迎面走来一个人,十四阿哥停下和他说话。我忙奋力快跑几步追了上去,眼看十四阿哥就在面前,我突然看清对面那个人是谁,心里一惊,脚下一滑,就一个跟头栽了出去。
这时一双手一把接住了我,一抬头,正是十四阿哥溢满笑意的眼睛。我忙站稳身子,认认真真请了个安:“十三爷吉祥,十四爷吉祥。”
来人正是十三阿哥,他一脸惊异,望着气喘吁吁、满脸雨水、扎了个麻花辫的我,眼神疑惑。
“怎么这么就跑进雨里?”十四阿哥拿出手帕,就要给我擦脸。
我忙不动声色的一躲,站的离他远了点,伸手拿出刚才的丝络,语气平静的说:
“回十四爷的话,奴婢刚才看您掉了这个,所以追了出来。”
十四阿哥的脸色骤暗,也不伸手来接。十三阿哥望着我们的神色,眼里的疑惑更深,突然他意味深长的看着我说道,“四嫂,好久不见。”
我坦坦荡荡的回望他:“您这么叫,我可担待不起。”按说这杜衡还比他小这几岁呢。
他在我与我对视良久,看我丝毫没有躲闪,眼里也有了笑意,“不管怎么说,四哥身边的人,叫声嫂子总是该的。”又转头看了眼僵站着的十四阿哥,漫不经心地说,“十四弟,这位就是四哥近日新娶的侧福晋,那天的喜酒你没去喝吧?”
“是啊,正好有事耽误了。”十四阿哥回过神来应道。说罢阴着脸接过了我手中的丝络。“刚才掉了,倒是没注意。多谢嫂子提醒。”
我忙说不敢当,借口要去换衣服,低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