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阳等人顺着声音转过头一看,只见在不远处的院子门口,站了四五名穿着官袍的男子,其中一人正是前天在城门口见过的红甲男子,也就是淮南中郎将陈波!虽然和仇宏强同属中郎将之职,但陈波却不像仇宏强一般只是挂着中郎将的名号,而是手上有实权的人物。
单奇也是最近才回到洛阳的,自然不认得陈波,而马奔算得上是朝堂中的老人了,却是认得这个陈家这一代最有前途的两名子弟之一。看到陈波的脸上的怒容,马奔便猜出其中有些什么问题了,当即便是紧皱起眉头对身后的高阳问道:“高阳,你认得那陈家子?”
见到那陈波,高阳心中就暗暗叫糟,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里碰到陈波。当即便是趁着陈波还没有过来之前,简要地将自己和陈波碰面的经过小声告诉了马奔。整件事很明显是陈波的不对,所以马奔在听完高阳的述说后,整个脸就阴沉了下来,冷哼了一声。
而此时,那陈波已经带着一票人快步走到了马奔等人的面前,在他身边,蒋东和陈勇都不在,显然其他那些官员都是以陈波这位四世三公子弟为首。陈波冷冷地看着高阳,喝道:“你竟然还敢到这来!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汝偏来投!今天你可没有那么好运了!来人啊!还不将这小贼给我拿下!”
陈波虽然年轻,但他身后那可是名扬天下的陈家,听到陈波发话,跟在他身后的那些官员立马就要上前,亲自擒下高阳来讨好陈波。眼看着这些官员扑了过来,高阳顿时就慌了,虽然这些官员根本就不是高阳的对手,可眼下却是在大将军府,高阳胆子再大,也不敢在这里动手。
“住手!”就在高阳退无可退的时候,一把喝声响起,却是马奔一个大跨步便是挡在了高阳和那些官员的中间。一脸怒容地看着陈波和这些官员,喝骂道:“亏得你们都还是朝堂上的官员?竟然如此不分青红皂白就动手,简直是不成体统!”
这时,陈波等人这才看到马奔,马奔作为天下闻名的大将,陈波等人自然是认得,当即都是一脸尴尬地朝着马奔行礼。陈波上前拱手拜道:“原来是马大人!下官见过马大人!”
“原来是陈家二少爷啊!”陈家毕竟是朝堂中的第一世家,马奔虽然对陈波不满,但也不好就这么翻脸,只是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随即转身指着身后的高阳说道:“这位高将军,乃是老夫的旧识。前次抗秦义之乱,多亏了高将军,南阳城才未曾被贼兵攻破,此次是奉陛下之召,特地从南阳赶来的!老夫正欲带高将军去觐见大将军!”
马奔这么说就是为了向陈波等人表明,高阳是归他罩着的,摆明就是不让陈波等人动他。有了马奔这番话,陈波等人自然是不能再对高阳动手,那些官员反倒是纷纷向高阳见礼。倒是那陈波可是气得磨牙,干脆就是狠狠地瞪了高阳一眼,直接拂袖而去。见到陈波就这么走了,那些依附于他的官员也自然是赶忙追了上去,顿时整个走廊又只剩下高阳、马奔和单奇三人了。
马奔看着陈波等人离开的背影,不由得摇了摇头,说道:“陈家四世三公,前任家住更是开国第一功臣,何等的威赫,没想到这一代的子弟竟然如此不堪!我看着陈家子心胸狭窄,不能容物,恐怕也成不了什么大气候!”
单奇不由得有些好奇,说道:“马大人,不是听说陈家这一代还有一个子弟很出色的吗?呃,我记得好像是叫陈勇吧?”
马奔点了点头,说道:“没错!是叫陈勇,此人倒是比这陈波强上不少,只不过我看那陈勇也是一夸夸其谈之辈,虽然比起常人算是不俗,但和陈家先辈比起来,还是差了不少!算不得什么出色之人!”
经过了这么一段小插曲,马奔等人虽然有些扫兴,但还是继续朝着府内走去。穿过了几道走廊,来到府内的一间大厅,马奔刚刚想抬腿进去,却是看见迎面出来一人,马奔见了先是一愣,随即立马抱拳说道:“啊!原来是潘大人!”
此人不是别人,却正是潘权的亲弟弟潘晨,身为太后之兄,潘晨的地位当然也不会比潘权差多少,时任河南尹,掌管洛阳方圆二十一个郡县,也算是一个实权者。潘辰见到马奔,却也没有摆他那个国舅的架子,而是笑呵呵地对马奔抱拳行礼,说道:“马大人!今日怎么有空来府上啊!哦!想来马大人一定是来找大兄的!正赶巧了,大兄刚刚起身,现在正在漱洗,不若大人和我一道去书房等大兄如何?”
潘晨这么说了,马奔哪里还会拒绝,当即便是和潘辰肩并肩转身朝着后院走去。对于跟在身后的高阳和单奇,潘晨也只是看了一眼,知道这两人是跟着马奔来的,也就没有多说什么。虽然马奔现在的官职不高,但潘晨知道马奔在潘权心中的份量不轻,自然是不敢怠慢了马奔。
两人就这么一路上说说笑笑,很快就到了后院的书房,坐了片刻,就听得书房外传来了一把爽朗的笑声:“可是马大人来了?哈哈哈哈!某有失远迎,还请恕罪!恕罪啊!”
听得这声音,马奔、潘晨和单奇就是立马站了起来,高阳见了也是不敢怠慢,立刻跟着起身,学着其他三人的样子,低头弯腰,双手抱拳。就听得那笑声由远及近,带着一阵脚步声直接进了书房,又是一把爽朗的声音喝道:“现在不是朝堂之上,诸位就不必多礼了!快请坐吧!”
“谢大将军!”众人齐声喝道,就连潘晨也是不例外地高呼“大将军”,高阳喊完之后,便是抬起头,望向了已经入座的潘权。
传闻,潘权本来只是一名杀猪的屠夫,后来是靠了同父异母的妹妹潘玉娘入宫得宠,这才以外戚的身份掌权。在高阳的猜想中,潘权应该是个满脸大胡子,膀大腰圆,粗俗不堪的粗人,可是现在这么一看,却是看到一个满脸白皙,长相斯文的中年男子正坐在上首席位。高阳怎么看,也无法将眼前这个人和杀猪汉联系起来。
只见潘权呵呵一笑,对着马奔说道:“马大人可是许久没有到我府上一聚了!昨日,我为陈波将军接风的时候,还曾向二郎提起,改日要专门宴请马大人一次,好好和马大人聊一聊才是!没想到今日一大早就看到马大人,当真是有趣得紧啊!”
马奔也是笑着说道:“大将军客气了!下官也想到大将军府上聚上一聚,可是这段时间尚书台的政务实在是太多了,忙不过来啊!今日稍得空闲,下官这就赶来拜见大将军了!”
“哈哈哈哈!”潘权当即便是仰天一笑,说道:“马大人不必如此!我也知道最近尚书台有些忙不过来!这抗秦之乱刚刚平息,光是审核各地上报剿匪功绩的折子就够麻烦的了!昨日我还在宴会上说起,要给尚书台增添些人手,好给马大人添上点助力!”
这一开始,马奔和潘权两人你一句我一言地聊着闲杂事务,高阳在一旁倒是听得津津有味,甚至不时从他们的口中听到了一些官场上耳熟能详的名字。比如马奔提起了在围剿汝南、颍川两地抗秦义军时,表现出色的钟振,前日尚书台已经审核了他的功绩,定下了他的封赏,直接提升为别部司马。还有那骑都尉蒋东,也因为赫赫战功,被升迁至九江郡中郎将。
谈了大约有半个多时辰,潘权端起桌子上的茶杯,浅浅地抿了一口茶水,这才目光一转,落在了坐在末席的单奇和高阳。那单奇,潘权自然是认得,当日单奇刚刚到洛阳的时候,就亲自上门来觐见过潘权,也算是潘权这一派系的人了,而坐在单奇下手的那年轻男子,潘权却是从来都没有见过。当即,潘权便是淡淡地笑道:“马大人!今日前来,是不是要给某介绍什么英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