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柄快刀,由静止,到拔刀、再斩中,需要多久?一秒?两秒?还是三秒?
是十六年。
十六年前,骆冰不过是个九岁大的小女孩,但就是这样的一个小女孩,却跟着相依为命的哥哥整整流浪了三年。
从父母双亡,到被长辈霸占房屋,以至离开村子,两个年幼的兄妹,已经在外流浪了三年。
骆冰清楚记得那一个夜晚!就是那一个夜晚,改变了自己的一生!
大病中的自己,只能隐约记得哥哥与那个男子在对话,然后,自己最亲的哥哥就如此跟着那个男子离开了,只留下孤独的自己……
或许是自己命硬,命不该绝,到了第二天,病情竟然奇迹般在太阳底下渐渐好转。
只是,现在想来,骆冰宁愿当时死掉。
每至夜深,骆冰都不敢关灯睡觉,她实在是怕,怕极了那无边的黑暗。
十六年来,她做过乞丐、当过扒手,干过童工,甚至出卖过身子;现今社会上最黑暗的一切,她或多或少都接触过。
别人在上学的时候,她在火车站行骗、偷行李、行乞;别人在家团聚的时候,她却要挺着身子,在一名五大三粗的男人胯下,接受“学前培训”;别人在游乐园玩耍的时候,她却在少年劳教所内独自流泪。
一刀斩出了十六年的苦楚,一刀斩出了无边的怨恨。
骆冰看见了骆兵双眼的泪水,就如自己的泪水一样,在空中滑落、飞舞。
一刀斩出,绝不回头!
“呯”!
枪声响起!
子弹自骆兵张开的腋下经过,穿过对面的骆冰的心脏,准确无误!
十六年,一刀斩出十六年,却经不住一声枪响!
十六年的种种一声而碎,直至烟消云散。
骆兵被枪声惊醒,猛然看见妹妹胸前尽是血迹,鲜血淋漓,触目惊心!
妹妹那道身影犹在半空,骆兵狂吼一声,飞身扑上,一把搂住了妹妹骆冰。
“哥哥,我……我很冷……我,我是不是要死了?”如今的骆冰一如十六年前,那一个发病的晚上。
骆兵拼命地摇着头,泪水“哗啦啦”不停往下掉,大声说道:“你不会死的!你不会死的!”
“哥——我,我就想问你,一句……为什么,为什么你,你要舍下我,一个?……我,我过得,好……好苦!”
“我过得好苦!”
“我过得好苦!”
骆兵听着妹妹最后的一句话,抱着妹妹的尸体仰天狂吼:“陈胜——!你骗我!你骗我!”
夜,无月,有星,那是凡人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