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飞机,程誉便感觉到今日的机场与平日很有不同。
他四周望了望,又没察觉出是哪一点的不同。咕噜了一句,对丁蟹说:“待会我帮你拦辆计程车吧,这里的车子很难截的。”
丁蟹点了点头,深深地呼吸了一下。很好,这里的空气就是不一样,比以前那鬼地方舒服多了。
程誉带着丁蟹一路走去,才一进接机大厅,突然就发觉不对劲的地方了。平日喧哗吵闹的大厅今日竟是一片死寂,诡异的气氛令人压抑无比。
一堆堆黑色西服的大汉、一排排穿着古怪的青年各自扎堆,还有几十名神情紧张的穿着制服的警察以及腰间鼓起似是便衣的人员,全都严阵以待。
程誉吓了一跳,草!今天不会是哪国的元首来访问香江吧?可是怎么连黑社会份子也来了?莫非是要发生大事件?不会是恐怖份子袭击香江吧?
程誉刚想对丁蟹嘱咐要小心应对,不要鲁撞,才发觉身旁的丁蟹竟然不见了!吃惊之余四处张望寻找,哪有他的影踪?
原来丁蟹在步进大厅之前,心里倏然很不舒服,总感觉到将有不愿面对的事情发生,身子快速闪了两闪,已经由一条不显眼的通道穿过大厅。出了外面,回眼望了望大厅,心底才轻松下来。
他提着一个简单的旅行包,快步走到停车场,看见还是有很多警察、混混来回打量着自己。其中有人低声说道:“看样子不是这个。”又有人说:“草!这人一看就清楚了,整个就是一乡巴佬,又怎么会是蟹哥?真要是蟹哥出来,会没有大佬们陪同吗?”
丁蟹一路而走,经过几个外衣下不经意露出腰间配枪的便衣,耳边听到不断的对话。
“头,会不会就是这个人?”
“好象不太像……感觉不太似,我也没见他六年了。”有一个中年人正不断打量着丁蟹,“但仔细看起来,相貌还真有点像,就是皮肤白了一点——那家伙整个人就如地狱冒出来的恶鬼一样。这人看起来人畜无害的。”
丁蟹低着头加紧脚步,心里很是不安。他们究竟是不是为了我而来的?我,我以前到底是什么人?怎么我会这么怕他们?
刚好看见一辆计程车,丁蟹想也不想,拦了下来,钻了进去。
司机头也不回,问道:“先生去哪里?”
丁蟹又茫然起来,是啊,我应该去哪儿?我,我到底是先去哪呢?
那司机也是好脾气,见丁蟹不答,以为他听不懂,又用很蹩脚的英语问了一遍:“先生,请问你要去哪儿?”
丁蟹更加听不懂了,默默回想,终于想起自己出狱时曾经领回过一些随身物件,便急急忙忙打开旅行包,搜索了好一会,才拿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递向那司机说:“嘿,麻烦你去这个地址。”
那司机接了过来看了看,挂好档,一踩油门,车子飞驰而去。
丁蟹默默看着路上的风景,只觉得自己对这环境好不陌生,不自然地回想起一个月前的事。
一个月前,他终于从那个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出来了,他只记得自己在里面生活了好久好久。刚出来的一刹那,他被直射而来的灯光刺得双眼剧痛,睁也睁不开来。没多久,有一名医生对他做了详细的全身检查,然后对他说:“……你现在的精神状态很不好,长期的单独幽禁、恶劣的黑暗环境,已经使你出现一种出于自我保护意识的短暂性失忆;另外,你患有严重的分裂样人格障碍以及分裂障碍……”
然后,他又在一间病房里待了差不多一个月,期间,有人告诉他,他将会被送回香江;再后来,他在一大群人的押送下登上了飞机……
他很想回忆起以前的一切,但一想起,头便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