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尊敬的乘客,您们好!我是值班空姐唐芷青。本次航班很快就会降落到目的地——香江沙田机场,请各位乘客系好安全带,配合好各空姐的指引。谢谢大家合作!祝各位旅途愉快!”
经济舱内一名白领模样的年轻人摸了摸蓬松的头发,抬起头来,半睁着眼瞄了瞄四周,不情不愿地系好了安全带,注意到旁边座位上的另一名青年还在半歪着身子呼呼甜睡,便用手肘碰了碰他,嘿声说道:“嘿,哥们,要降落了。”
那名青年动了动身子,还是不愿醒来。
那年轻人皱了皱眉,本不想理他,但看见一名空姐正沿着舱内走道走了过来,只得再次加大了力道碰了碰那青年,说道:“我说哥们,醒醒了,飞机要降落了。”
这次那青年终于醒了,抬起头,用手背抹抹嘴角的涎水,转过头瞧了瞧那年轻人,含糊说道:“你,是谁?”
那年轻人哈了一声说道:“我谁也不是,只是碰巧跟你乘同一班机,又碰巧跟你坐在一起的人。”
那青年点了点头,端正了身子,打了个哈欠,十足的还在魂游方外,说:“哦,对了,我是在飞机上,我是要回去香江。嗯,那么,你跟我说说,我们,以前认识不?”
那年轻人摇了摇头,暗暗可惜,这么一个大好青年,居然是个精神有问题的家伙,又仔细地看了看眼前这人。只见他皮肤白得几近透明,毫无血色,一双眼眸半睁半开,毫无神采;头发不长不短,很齐整很简单——简直就是有人拿着一把剪刀,很随意地撮起一大把头发然后“喀嚓”一刀,发型就出来了;因为是坐着的缘故,估计不出身高,但从他修长的双腿看来,应该不矮。
年轻人叹了口气,想起了自己那个被人打伤头部以至现在连生活也不能自理的哥哥,轻轻说道:“我叫程誉,这次是出去公干。你呢?你一个人?”他真有点不敢想象,像这么的一个人,他家里人如何能放心让他自己一个人跑去千里之外的日之国。
那青年啊了一声,低头想了想,说:“唔,我是一个人,不错,我是一个人。我叫什么呢?啊,对了,我叫丁蟹。我,我……我在外国生活了几年了?是,六年了吧。这次是回来香江的。”
程誉再一次想起自己的哥哥,心里莫明地一阵沉重,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然后又语气欢快接着说:“对了,这次回来香江,有什么计划没?”
丁蟹茫然说道:“计划?”摇了摇头说:“没呢,还没什么计划。”
程誉暗暗骂了自己一句,看看人家都什么样子了,还问人家有什么计划,不是找抽吗?略带歉意说:“呵呵,也是的,好不容易回来了,先休息一段时间嘛。计划这东西,慢慢才想也不迟。”
丁蟹想了想,说:“我记得自己有很多计划的,不过好象都忘记了……对了,你叫什么?”
“我,我叫程誉。”
“哦。”丁蟹抱歉地笑了笑,指着自己的脑袋说:“过去四年,我一直一个人住。所以,这里有点不好使。”
程誉心里都有点酸意了,勉强笑了笑,说:“呵呵,没事的。我哥哥,嗯,我哥哥的脑子也不怎么的,还不是生活得好好的。”
丁蟹双眼望去窗外,自言自语说道:“四年,是了,我一个人生活了四年。四年来不见天日,一间房子,一个人,黑黑的,无论什么时候,都是黑黑的伸手不见五指……我是怎么的度过的?”转过头,看见程誉正一面关怀,讶声说道:“咦!你怎么坐在我旁边?你是谁?”
程誉心底更是苦楚莫明,眼前这人,独自生活了四年,还是不见天日那种!他家里的人都在哪里啊?比较起来,自己的哥哥起码还有家里人的照顾和关怀。如此想来,哥哥已经是很幸福了。当年要不是哥哥的挺身而出,保护了自己和妈妈,哥哥又怎么会被那些黑社会打成脑子不灵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