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允我此三章,我关羽定解其白马之围。”
话音落后,军营中一片死寂
营帐中一身九尺,腮下长须二尺有余,脸如重枣,蚕眉凤眼,四方口,耳肥鼻挺,面生七痣,红似血,头戴青扎巾,虽有些歪斜,厚重的头发少许暴露在外,正被绳索所绑,背脊笔直地跪在营帐的正中间,他斩钉截铁的说道,语气中没有半点可以商量的余地。
四月的黄河边,微风阵阵,时而袭面的清风却会让人有种彻骨的寒意。
为夺取黄河南岸的军事要点,袁绍竟攻魏国白马东郡,魏国百姓已经被困长达四个月有余了,他又与袁绍的兵马实力悬殊甚远,虽荀攸提供良策,但是若兵分两路,曹操营中却独独少了一员猛将。
关羽兵败邳城后,曹操派张辽前去权其降服,并允他黄金百两,马匹数只,美人无数,哪知关羽皆不应,只提出三个条件。
其一他只愿降于大汉天朝,并非曹国公;其二战败时刘备二妻皆托付给他,曹操必须保她们周全;其三若寻得其大哥刘备去向,他会寻往。
“关云长,你未免有些自恃过高了。”
一个魁梧的身影背对着关羽,一动不动的站立着,宛若黑夜中的鹰,冷傲孤清,盛气逼人,了然独立间散发着傲视天地的强势。男子突然转身,黑曜石般澄亮耀眼的双眸紧紧盯着关羽,仿佛盯着自己还未到手的猎物。由内而发的英锐之气,隐藏在看似平静的眼波下,一触即发。
他缓缓的朝关羽的方向走来,居高临下,深邃的脸部轮廓线条坚硬,像极了蓄势待发,只等扑向猎物的野兽,一阵强烈压迫感撞击着关羽的心脏。
“曹国公,你留我至今,不过也是因为唯我能解你白马之围罢了。倘若我死,也定会有你千万大军陪葬,我也就死得其所了。”关羽不卑不亢,语话轩昂,一双眼光寒光凌冽,自信满满。
曹操剑眉更深,将手中的青红剑朝关羽刺去,关羽只是挑衅的看着曹操,不出一言,只见曹操手中之剑一偏,落到了关羽的身旁。一声巨响,在整个军营中回荡着,久久不散,军营中的将士纷纷举起手中八丈蛇矛直至曹操营中,一时间黑云密布与军营上空,狂风阵阵。
“国公,使不得。荀彧有要事相告。”
人未入,香先行。
营帐外传来阵阵檀香,荀彧手拿一把折扇,光洁白皙的脸庞,细致胜女子的肌肤,配上乌黑深邃的眼眸,无一不张扬着高贵与优雅。他微微弯腰站在帐外,一袭浅碧色长衫,玉树临风。
将士掀开帐帘,荀彧起身入内,收起折扇后,边角露出一张泛黄的纸张。
“文若,前几****说有要事外出,怎么现如今解决完了?”荀彧入帐后,曹操脸上的愤怒已荡然无存,将关羽身边的青红剑拔出,转身拿起桌上的手帕轻轻拭擦剑刃。荀彧用折扇轻敲手掌,黑水晶般的眸子晦暗不明。
乌云渐散,狂风渐息。
荀彧不由记起几个月前,他乔装打扮去吴国打探消息。
三更时分
“文若。”柔媚不失威严的声音让睡梦中的荀彧猛然惊醒,忽明忽暗的烛光中,一个身着黑衣的女子正站在房间的正中间。
“好久不见。”
女子转过身来,萝纱遮面,只望得见一双沧桑深邃的眼睛。荀彧吃了一惊,向来处事低调的他,此次行事又格外的小心翼翼,从未向任何人暴露他的行踪,此人不仅能找到他,而且能够唤出这个名讳,必定是他身边之人。他与这个女子从未谋面,可她身上强大的气场又让他觉得十分熟悉,那双眼睛,似乎并不应该属于一个女子,而是一个雄才伟略的英雄。黑夜中,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
“荀彧,字文若,喜檀香,身上奇香不散。曹国公身边的大红人。”女子端起起桌子上的白瓷茶碗,慢慢的斟了两杯茶,汤色青幽的茶水从壶嘴缓缓流出,女子看着荀彧的惊讶,眼中流露出一丝满意,她将一杯茶水递给荀彧,过了片刻,荀彧才僵硬的接过。
荀彧不禁自嘲,天下之大,他自认为他久经沙场,才智过人,可是眼前人竟让他不知所措,是敌是友都不能区分,原来自己仅为井中蛙,池中鱼,自恃过高罢了。
黑衣女子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轻笑一声,将白瓷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仿若男子饮酒般豪爽。
“我只想助曹国公完成大业,奈何生得女儿身,嫁于吴国人,不能投靠魏军门下。今我路过客栈门前,闻及熟悉的檀木香,便知你定下榻于此,今日不请自来,夜访室中,还请见谅。”女子看上去年纪较轻,可一席话却如一个老谋深算的男子,荀彧对这个神秘女子越发的好奇,他知她对他并无敌意后,也不再那般僵硬了,斜倚在床栏边,身披一件曲水青锦织的宽大袍子,眉眼中带着淡淡的妖气。
“所以你是谁?”语气中竟带了一丝轻蔑。
窗户突然被狂风吹开,烛台中的蜡烛忽然熄灭,月光下的黑衣女子微微皱眉,眼神中笑意尽失,凌冽的眸光让本已放松的荀彧不禁背脊一凉。
“关羽将会向曹操提出三个要求,只有曹操答应了,便能解白马之围。”现如今他方军队确实被围困在白马长郡许久,不过他听说曹国公已经派张辽去降服关羽了,而且开出了非常诱人的条件,关羽又怎么会再提出三个要求,而且还是这个奇女子口中的无礼要求。
黑衣女子并没有给荀彧说话的机会,她沾着茶水在桌上画出一幅地图,道:“袁绍兵多,而我方兵少,唯有声东击西,分散其兵力,才有获胜可能。以先引兵至延津,伪装渡河攻袁绍后方,使袁绍分兵向西,然后让曹操亲遣轻骑,以关羽、张辽为先锋,迅速袭击进攻白马的袁军,攻其不备,定可击败颜良,解白马之围。”
荀彧目不转睛的看着女子所绘制图,刚才那种顽劣之势早已无存。他心中甚为疑惑,几日前荀攸也提出极为相似的方法,此事只有他和国公三人知晓。这个女子远在东吴,绝不可能知晓,那么只有一个解释,此女子确实是一个难得的人才。
她对两方的军情和现今战况了若指掌,又能准确无误的分布兵力,仿佛亲临白马中郡一般,荀彧大为所惊,竟对这女子生出三分敬佩之情。
“你是谁,我凭什么相信你。”荀彧被这个女子说得哑口无言,半响后断断续续地能问出两个问题,与其说是询问,却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黑衣女子笑意渐浓,傲睨一世,她坐在圆凳上,双手放于胸前,望向窗外。
“你没有必要知道我是谁,你只需要知道唯我能助曹氏完成大业。”荀彧总觉得这个女子身上的霸气和自信,让他再熟悉不过了,几乎和那个人一模一样。事已至此,现如今荀彧觉得自己唯有赌上一次,反正来日方长,若几日后关羽当真提出那三个所谓的要求,他在信也不迟。荀彧拿着茶杯朝地上重重一击,茶杯摔碎的瞬间,一个黑衣男子推门而入,手中的剑泛着寒光,直指女子的脖颈处。
男子眉头微皱,棱角分明的一张脸,一双眼睛如冻了千年的冰,坚硬而空洞。苍白的脸上一道极深的伤疤从眉骨蜿蜒到嘴角,像一张被撕裂了的水墨丹青。
“刀疤,不可无礼。”
话音一落,寒剑收鞘,男子沉默的站在黑衣女子的身后,目光空洞。
“姑娘莫惊,此乃我身边的暗卫——刀疤,既然姑娘有意合作,我们又不能常见面,你若有任何情报和谋策均可让刀疤代为转交,为了确保姑娘的安全,刀疤在暗处护你周全。”
与其说护她周全,不如说是监视。荀彧现在还不能确定她的目的所在,这样有谋略之人就算不能成为朋友,但一定不能成为敌人,而刀疤是他最信任的暗卫,武功深不可测,留他在这里还能探东吴的消息,不失为一个良策。
黑衣女子得眼睛宛若天空中的皓月,又为荀彧倒了一杯茶水。
“我只有一个要求,等东吴亡国后,你要带我去魏国。”女子将轻纱摘下,荀彧微怔,此女子可谓国色天香,人间不可多得之尤物。月光洒在她的脸上,面凝鹅脂,唇点樱桃,眉如墨画,神若秋水,一头泼墨般的长发随风飘扬,说不出的柔媚,一袭黑衣也掩不住她的绝代风华。
女子将倒满茶水的白瓷杯又一次递到荀彧的面前,这一次荀彧笑着接过白瓷杯,轻碰一下她的瓷杯。
“此生能见如此美人,足以。”
说罢,两人将茶水一并饮入。
黑子女子转身离开后,荀彧挥了挥手手:“刀疤,去,万事小心。”
刀疤双手抱拳,微微弯腰,坚定的吐出一字:“诺!”
荀彧今日刚回曹营便听张辽说关羽提出了那三个要求,国公大怒,所有人都不知如何是好,他便知晓那女子果真是世间难得的奇女子。他甚至没有来得及梳洗便速速赶往曹操的营帐。本来和袁绍之战,他并无完全的把握,关羽在这个时候提出这样的请求无疑是给了荀彧一颗定心丸,只要他能劝服国公应允此要求,那么他们魏军必胜无疑。
“国公,关羽杀不得。臣冒死请国公答应他的要求,若我们按照荀攸之策攻其不备,我军将首战大捷,臣愿立军令状保关羽周全。”
曹操知道荀彧向来谨慎,此次冒死求情,竟还立下军令状,可见他定有万全的把握,曹操朝关羽走去,沉重的脚步声和着众人紧张的呼吸音,仿佛凝固在空气中。大家都知曹操为人随性,却也阴晴不定,前一秒可以和大家喜笑颜开,后一秒便也会大开杀戒。
曹操弯腰将关羽扶起身来,解开其身上的绳索,冰冷的脸上出现春风般的笑容。
“云长,何须此大礼,我允你便是。”只见曹操转身走向桌案便,坐于竹垫上,拿出竹简和笔,唰唰不知在写些什么。
许久,
曹操那其竹文来回阅读了几遍后,递给荀彧,笑着说道:“两个一起签。”
荀彧低头一看,不觉一惊,只见竹文上写着:
军令状
吾等积怨深怒于袁,不量轻若,今签立此状,誓解白马之围,灭袁绍贼人,在场诸位,均可为证,皇天有眼,军法在上,如若不能,臣等愿听凭军法处置。
荀彧皱眉,有些微怒,拿起笔有些颤抖的签上荀彧二字,心中一阵悲凉,他从十六岁起便辅佐曹操左右,虽知曹操疑心重,但一直待他不薄,几年来他全心全意,毫无二心,而今他不过是希望解他白马之围,成就魏军大业,曹操竟真的让他签立此状。
关羽本就无谓生死,毫不犹豫地笔落名其后。
曹操见此二人签后,仰天大笑,大呼:“极好的,我军必胜。”
“来人啊,传话张将军,荀侍郎等人,让他们半个时辰后来我军营商量要事。云长、文若你们二人先回去收拾一下,半个时辰后一便前来。”关羽、荀彧二人起身退出门外。
曹操突然用手撑住自己的头,头颅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使劲的搅着,剧痛欲裂。耳边不断的回响着一句话:“我回来了。”那个声音沧桑却有力,让曹操觉得异常熟悉。几日前起,他午夜梦回时总能看见一个满头银发的老人,他几次欲看清他的脸,可始终都是模糊不清。他虽不知他是谁,可心中总有一种酸楚,一种壮士暮年的悲哀,此外他有预感,此人定会助他。
近来这个声音越来越清晰的出现在他的耳边,但是梦中的那个身影却在不断的幻化成各种形态,时而变成一个年轻的男子,时而变成一个绝世的美人。军医都说他是肝气郁结,失眠致幻,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个人绝对存在,并非幻觉。曹操连喝几杯茶水,欲压制那撕裂般的疼痛,用一只手撑着头,眼微闭,在桌案边睡去。
半个时辰后。
一个士兵进入曹操的营帐中,见曹操睡去,正欲转身离去。
“让他们进来吧。”士兵急忙转身应允,却见曹操眼并未睁开,桌案上的香薰烟雾环绕在曹操冷峻的脸颊上。
“臣荀彧”
“臣荀攸”
“臣张辽”
“关羽”
“拜见国公”
曹操缓缓的睁开双眼,轻轻的挥了挥手手,四人便入座于帐中椅内,张辽、关羽身穿铠甲,威风凛凛,荀彧,荀攸一黑一白,眼神机敏,曹操仿佛已经看见了繁荣昌盛的白马郡。
“袁绍老贼已困我白马百姓许久,大家都准备一下,明日午时,我们我将亲自率兵北上解救白马之围。如荀攸所言,我们兵分两路,分散袁兵势力。张辽,关羽你二人为先锋,待袁绍分兵延津后,你们直趋白马,最后迁徙白马的百姓沿黄河向西撤退。”曹操将最后一个立标置于地图上时,抬头那个自信的表情,让荀彧不禁想到那个黑衣女子,他一直觉得女子身上有种似曾相识的傲气,今日曹操嘴角微扬时,才惊觉原来那种傲气恰似国公。
曹操分析战况的动作、神情都与那黑衣女子都极为相似,在加上今日来刀疤的通报,荀彧心中的疑惑更深,可荀彧始终觉得这个想法太过不切实际了。
直至夜深,众人才纷纷离去。
黄河水缓缓的流淌着,明朗的午后安静的诡异。
袁绍忽闻延津战鼓雷鸣,金鼓连天,势如破竹,万马齐踏,瞬时尘土飞扬,一时间黄河边界烟雾围绕,数千精兵齐刷刷地伫立在延津高坡上,凛然不动。千名精兵手举铁盾,手举长矛,百名弓箭手,银弓欲出,高高飘起的旗帜上写着“魏”,一时间剑拔弩张。
袁绍暗喜,终于来了。他精兵百万,而曹军不过几万精兵,他以为白马郡数月了,想来曹操定是狗急跳墙,才主动出击,袁绍下令出兵,号角声如同胜利的号角般,他自信此战必捷,此号一出,袁绍果断下令分兵延津。
“报,袁绍果然分兵延津。”
曹营中一士兵匆匆来报,曹操望向天际,自信一笑,自言一句果不其然,转身对众将士下令。
“众将士听令,直趋白马,沿黄河向西而退。”众人举起手中长矛,齐声欢呼,目光异常坚定。浩浩荡荡的大军急驰而入,曹操亲自领兵高举长矛,很快双方兵马相遇,激烈厮杀起来,刀光剑影间,关羽,张辽二人奋力厮杀,一时间杀声震天,曹军迅速将百姓沿黄河迁徙,眼看袁军已经不能支持下去时,袁绍收到急报率兵赶回,袁绍见他数千精兵所剩不过数百,白马城中百姓早已转移,他气急变色,亲率精兵渡河追击,军至延津南后,派两员猛将文丑、刘备继续追击,箭射刀砍,一时间曹军血流成河。
曹操知此不妙,所剩骑兵不到六百,而此时袁军大约有五六千骑兵,尚有步兵紧跟其后,他突然心生一计,命众将士解鞍放马,将辎重珠宝弃于路边道旁,袁军将士果然中计,纷纷争抢财物,曹操见此,提气长啸,高举马鞭,扬鞭在空中虚击几鞭,高呼:“冲啊!”袁兵见此出其不意,不觉吓了一跳,一时间乱了阵脚,曹操大军立坐马上,居高临下,羽箭于银弓上,蓄势待发。曹军瞬间扭转局势,并击杀敌军大将文丑,颈口刀伤如泉水般喷涌而出,血流不止,不到半刻,血覆文丑全身。袁军见文丑罗马倒地,锐气大伤,斗志全无,曹军箭无虚发,众人不敢向前,天空散发灰色的光芒,黄河土水重击两岸,狼烟四起,曹军势气冲天,杀得袁军片甲不留,血流入黄河,染出一片血色。
袁绍见文丑被杀,不敢向前,呼兵撤退,曹军高呼,势气大增。
“哈哈,此战定搓了袁绍贼人的势气。”曹操等人返回帐内,手拿铠甲头盔,步履轩昂,仰身大笑,奖励众人,篝火围绕,美酒助兴。
袁绍首战败北后,兵力仍胜曹操,文丑一战被斩,锐气大伤,决意退兵南下。
七月,青叶渐黄,袁绍大军进军阳武。
八月,落叶纷飞,袁绍决意进军官渡。
曹操知晓袁绍心思,立营与其对峙,却一度败北,曹军只能退营坚守。曹操近乎崩溃,袁军近日来在曹营外构筑楼橹,用箭俯射曹营,曹操命人制抛石霹雳车,击毁了楼橹。结果袁军又开始掘地道进攻,虽然曹军粉碎了袁军的阴谋,双方相持数月后,曹营粮草短缺,士兵皆精疲力竭,曹操心力交瘁。荀彧、荀攸皆不知如何是好。
日落时分,荀彧营中突然出现一个黑衣人,荀彧抬头如寻最后稻草一般,急忙询问:“是不是她有计策了。”
“主人,她似乎对这个事情早已了若指掌,只是说让我军继续坚守,而且袁绍营中有一谋士许攸,一直得不到袁绍的欣赏,许攸心气高,几日后便会必有反败为胜之机。”
许攸,这个人荀彧早年有些耳闻,此人一直追随袁绍左右,怎会突然投奔他们军队,但前一次这个女子的预测准确无误。荀彧看着刀疤,仍不知前途吉凶如何,惟有赌上一次了。
果不其然,几日后袁绍的谋士许攸前来投奔曹军,告知曹操袁绍近日将派军运送粮草,建议他轻兵奇袭乌巢,烧其辎重。荀彧大为所惊之余,心中又出现首战时的兴奋。
曹操亲率五千步骑兵,留曹洪等人留守营寨,冒充袁兵放火夜袭乌巢,袁绍知晓后立刻发令:“上山戒备。”曹操励士死战,虽然人数较少,但个个都是猛将勇士,大破袁军,击杀淳于琼,并将其粮草全数烧毁。袁绍军中两员大将,张郃、高览闻得乌巢被破,曹军万弩齐发,于是投降曹操,军心摇摇欲坠,僵持不久后,袁军内部分裂,又折数员猛将,大军崩溃,袁绍放眼望去满营皆是尸体,心如死灰,跪倒在地。一将领告知坚守无望,袁绍大惊失色,只能踉踉跄跄带着不到八百骑兵撤回河北。
曹军大获全胜,势力大增,占据北部,无人抗衡。
此消息不日就传遍大江南北。
乔倩听说后,并无太大反应,只是继续翻看着竹简。突然觉得有点头晕,她起身,孱弱的身子晃了几晃,不小心打翻了桌上的茶盏。一个黑色身影应声而现,及时扶住了她摇摇欲倒的身子。
乔倩望着男子冷峻的侧脸,脑子里有一瞬间的混乱。
刀疤扶着乔倩站好,正欲遁走,只听乔倩道:“等等。”
刀疤闻言停下,望着乔倩明动的眸子,眼神一如既往的空洞。
“你叫……刀疤?”乔倩小心翼翼的问,一张白瓷般的小脸,楚楚动人。
刀疤没有说话,算是默认。空气里沉默了很久,谁都没有说话。刀疤转头看她,却见她还是一副等着他回答的模样。
他只好点了下头,喉咙里发出一个“嗯”。
“这个不是你的名字吧,”乔倩睁着一双水润润的大眼睛,固执的说。“刀疤一听就知道只是个……嗯……”她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怎么表达,接着说:“只是个绰号。”
刀疤侧过头看了她一眼,又默默地点了点头。
“这个名字总感觉冷冰冰的,一点都不可爱,我重新给你起个名字,好不好?”乔倩看着刀疤依旧没有表情的脸,原本深如湖水的眼睛里闪烁着琉璃般的光芒。
他看着这么一双清澈的近乎透明的眼,第一次觉得无法拒绝。
“好”他轻点头,这大概是他第一次真正的和乔倩开口说话。
“那你就叫阿生怎么样,长生的生。”
“好。”
听到阿生肯定的回答,笑容在乔倩的脸上蔓延开来,阳光洒进她灿烂的笑容里,开出朵朵明媚的花。
阿生突觉有些恍惚。
多年以后,他仍然记得,他本满是鲜血和黑暗的生命中,曾经出现的那个对着他笑得一脸明媚的女子。
她轻唤他:阿生。
仿若暗夜中的一道阳光,惊艳了他落寞的年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