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覆盖的群山里,矗立着一座明净又圣洁的孤峰,孤峰下有座犹如仙宫般的宫殿,从宫殿的正中一直往外,有一个巨大的湖。没有风,湖面没有半点水纹和涟漪,使得湖水里的山峰和云彩是那么的清晰,整个湖静静的默默的,好像留住了时光,又好像在等一个小石块。
袁青虹弯腰捡起了一个小石块,刚想投进湖里,后面就传来了一个声音。
“你要做什么?”
袁青虹回头,却不见人影,环顾四周,也没有任何人迹。
“我想知道我在哪里,是不是梦境。”
“知道了又怎么样?”
“知道是本能,就算不能怎么样,我也想知道。”
“很多人知道了,但还是没能离开这里。”
“能不能离开是另外一回事。你又是谁?”
“让你来这里的人。”
“这里这么明净神圣,好像不是你该呆的地方。”
“你之前很多人都这么说,不过他们都没能脱离我的股掌。”
“那他们去哪儿了?”
“你前面的那个湖里。那湖漂亮吧?可惜下面有很多尸体。”
“这是梦境吧,我可以随时醒过来。”
“你可以试试,看你能不能醒过来。”
袁青虹感觉很不好,因为他发现,只可能是梦境的地方,无论他怎么努力,好像他真的不能随便离开。他努力回忆发生的一切,只记得在那迷雾渐浓之时,他想背着朱八再潜进地宫看看,可当他进入地宫并打开手电时,就发现自己到了这里,这完全异样的两个地方,切换得如此完美,以至于他觉得自己可能是因为伤势昏了过去,然后进入了这个不可思议的梦境。但现在,他不但疑惑起来,而且开始恐惧。他犹如真切地进入到了另一个空间,并且感觉真实。
“这里是什么地方?”
“一个你无法离开的地方。”
“这是一种玄术吗?一种招式?你就是那具在那石棺里的尸体?你就是徐福?”
“这你倒说对了,我就是徐福。”
“你是‘盘’氏的后人?”
“是。所以你知道那些在那湖底的尸体都是些什么人了吧?”
“我们‘求’氏的后人。”
“哈哈哈哈哈,还算聪明。”
“那徐宫神社里的人杀了你?”
“这个不关你的事。”
“看来是了,像你这样有神通的人,竟然也会被人暗算?”
“不如先担心你自己怎么样。”
“你要对我做什么?如果想杀我,应该有更容易的办法。”
“我想开导你。”
“哼哼,你觉得我们‘求’氏后人需要你们‘盘’氏开导吗?”
“那可不一定。伊尹,范蠡,李淳风,姚广孝等人原先也都是‘求’氏后人,后来还不是迷途知返,与我们‘盘’氏共开乾坤,况且我们两家本就是同胎同脉。”
“你是说《天经》里的记述是真实的?求玄宗和盘天保本就是两兄弟?”
“不错,都是因为‘戾气’横生,才使得两家交恶千年。‘戾气’本就是乾坤一极,顺其自然不就好了,你们‘求’氏非要湮灭戾气,才使得乾坤逆行天道乖张,斗转星移了几千年世上还不是照样‘戾气’作祟,人心腐烂?”
“但是如果不努力使人心向善,那岂不是更糟糕?”
“那也是自然的一种,看看华夏的历史吧,连兄弟相残,父子搏杀,人相食都有过,但历史还不是就那样过来了。你们‘求’氏就是这般假慈悲,却不知道‘天道’真正的含义。”
“那你觉得‘天道’真正的含义是什么?”
“顺其自然。即便世间戾气横行,那又怎么样?戾气之所以存在就有它发生和存在的理由,你们为什么非要去封印它呢。”
“生灵涂炭总不能视而不见吧,即便戾气是乾坤一极,上天也有好生之德。更何况我听说你们‘盘’氏的人,竟然刻意释放戾气,这难道也是顺其自然?”
“那是因为你们在封印戾气,我们只是想让自然回归自然。”
“那死去的生灵呢?”
“既然戾气属于自然,那那些死去的人也是自然,干嘛违背自然呢?”
“所以你说服不了我们!”
“哼哼,如果你无法明白‘天道’真正的含义,你就无法离开这里,包括你的那些朋友,全部会死在对自然的误解里。”
袁青虹闭目沉思,刚刚的对话好像一个哲学问题,又好像一场涉及生死的谈判,其实也像是梦境里的一次无厘头问答。但他也基本明确了,自己确实不在梦境里面。不管怎么样,他现在首先要做的,就是赶紧离开这里,只要能离开,做什么都可以。
“你说的又好像有点道理。”
“哦?说来听听。”
“所谓‘天道’应该本来就是一种不可抗的自然,即便里面充满狡诈和杀戮,那应该也是‘天道’的一部分,如果可怜苍生刻意去灭绝戾气,做所谓的善事,其实未尝不是一种逆天而行,这可能才是造成‘天道’混乱的一个真正的最大原因吧。”
“不错,不错,看样子你比你那些祖先要通透些,一点就通,难得。”
“换句话说,‘求’‘盘’两家的争议,其实就出于怎么理解‘天道’,忽略小善,不为个别的苦难和死亡产生怜悯,其实才是真正的守护。”
“哈哈哈哈哈,很好。不愧是奇才,说到重点上了,那你接下里准备怎么做?”
“做一个遵从自然的人,享受自己的造化。”
“如果你周围很多人因为必须遵从自然,而在你面前死去呢?”
“这本身就是自然,如果我真正明白了自然的真理的话。”
“好,很好。你那几个朋友,私闯禁地,也知道得太多了,凡是‘求’‘盘’两家以外的人,知道太多的话都只能死,这也是自然,你能理解吧。”
“但问题是他们并不知道真正的内涵,无非是一些贪图财宝的人,这也要怪罪他们?”
“不是怪罪,而是他们自和你一起出现的那一刻起,就已踏上应该被消灭的宿命。”
“我的造化反而害了他们?”
“害了他们?你的造化是你自己的造化,不能改变他们的宿命。”
“但以他们的无知,即便让他们活着,难道不也是万物生长的一种?不就是小小的苟且,渺小得足以让我们可以完全无视?”
“你好像在算计我!”
“我只是觉得你太狭隘了,一个遵从‘自然’守护‘天道’的人,怎么会老是计较一些无关紧要的杀戮。”
“那是因为这些杀戮是验证你灵魂开窍的佐料,杀了他们才能真正证明你的成熟,而他们最终因你而死,也正是他们的宿命,这宿命也是一种‘自然’,归属于‘天道’。”
“这难道不是反而证明‘自然’和‘天道’很狭隘吗?只能证明‘天道’很低级,靠杀几个人来证明自己的无缺和神圣。”
“你是在唬弄我,你刚刚的通透都只是源于那渺小的狡猾,你是想让我放了你的朋友,你太愚昧了,并且现在我可以告诉你----我开始生气了。”
说着那天宫抖动了起来,犹如凡人冒犯了神灵一样,那宫殿竟开始出现要垮塌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