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爷是我!”那东西突然说话了,原来是二筒。以他刚刚一点一点从洞口爬出来的样子,众人还以为他身受重伤了呢,可仔细一看,二筒安然无恙。
“怎么回事?枇杷呢?”老鼠三急问。
“枇杷----枇杷妹子她----她不见了。”二筒**着说。
“什么!不见了?”老鼠三大喊。
“我们进去没一会儿,枇杷妹子就说后面有东西,我就让她走前面。没走几步就到头了,枇杷妹子顺着一段石梯先上去了,突然我发现后面好像有人影,就拿蝠血喷‘它’,那东西不怕蝠血,如影随形,我刚想怎么对付的时候,那东西就朝我的额头飞来,接着就消失了。咳----”二筒看似无恙,说话却非常吃力,还伴着咳嗽。
“后边我觉得头痛欲裂,好像那脏东西进了我的脑子一样,好不容易缓过来了,发现枇杷妹子早不见了。这会儿又开始头痛起来,人都走不了直线,才先出来看看你们这边的情况。”二筒说完就靠在墙边,往自己的背包里找东西。而这边的三人听完二筒的讲述后,简直不敢相信,事情竟然如此诡异。
“那石梯上面是什么地方?”老鼠三追问。
“好像是个墓室,没看清楚。这一来一往我算明白了,咱们的一举一动好像都在墓主的计算之内,能把墓设得这般精致的,我看这造墓的人自己----也是个盗墓的,不然的话,也不会从一开始就把咱们吃得准准的。既然是同行的墓,这往下咱们更是得多个心眼了。”二筒分析着说。
“嗯,老夫大概知道这是谁的墓了。”老鼠三捋起了山羊胡子说道。
“三爷厉害,三爷知道这是谁的墓?”二筒反问。
“我先不说,等看了陪葬物再做断定吧。”老鼠三卖了个关子,继而查看起二筒的伤势来。
其袁青虹也想到了一个人,只是没敢说,就如老鼠三说的,看看那陪葬品可能就知道了,不过他强烈预感到自己猜得应该没错。二筒自己都搞不清楚是什么东西进了他脑子的话,老鼠三也是束手无策,因为那些神神叨叨的东西,二筒本身比地仙门的人要精晓。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吃了几颗自己带来的东西后,二筒稍微精神了些。完了还起身走了一段,虽然有点好笑,但总归他是又能走直线了,只是他隔一会儿就一阵拼命摇头,努力让自己的脑子显得正常些。他们并没有时间磨蹭,略微休整后,已经朝左边的门洞里走去。这时候包括老鼠三在内,谁都没有掉以轻心,因为这之前的经历已经足够他们提心吊胆了,更何况据二筒的分析,这墓的设计者本身就是个盗墓贼,这也让他们对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少了半分自信。这洞也是一样,越往里就越小,到后面他们已经是九十度弯着腰前行了。跟二筒说得一样,很快他们就到了底,的确有一段向上的石梯。等所有人都上来后,手电齐齐对着面前的墓室是一通照射,眼前的景象简直无法形容,所有人都被彻底地惊呆了。
展现在他们眼前的墓室,四四方方,一尘不染。整个空间里整齐地摆放着很多木柜玉箱,柜子一看就是紫檀做的,精致而沉静,在这里已经静静地立了千年,柜子上码放着字画经书;而玉箱里有些盛满宝石珍珠,有些放着锦缎丝绸。甚至在地上也整齐地罗列着一些金瓶银壶,看起来像是酒器,而墙角的地上竟然还散落着几把着琵琶和胡琴,看样子原先是挂在墙上的。所有这些东西都精致到了无法形容,甚至每一件都足以被皇家收藏,更离奇的是,这些东西的摆放,明显是经过了刻意的规划的,整体看上去多一件会挤,少一件会空。除了器物,主要是还是气象,犹如一个人,除了脸蛋,主要还是看气质一样,这整个墓室的器物加气象,只能用一句话来形容----堪比皇陵地宫。
北京袁家几代人经历百年,虽然也收藏了不少好东西,可与这里比较,犹如九牛一毛,沧海一粟。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是一物万金,任意拿出去一件,都可能惊世骇俗,不知道是什么人,竟然能有这等规格的规模和品级。反过来说,要是和皇家没有什么关联,没有得到皇家厚重的赏赐,这一般的官宦富贵就算是刻意收集,也是没法弄到这些东西的。很显然,如果这是个元代僧侣的墓葬,那么基本袁青虹已经确定他是谁了。
但问题是,这里什么样的宝贝都有,就是没有枇杷的任何踪影。一个大活人,说消失就消失了,老鼠三从小待她如自己的孩子,这个时候不免也着急起来。祝老大看出了自己当家的心思,好好安慰了一番,二筒虽然自己心里难受,但然也是先关心起老鼠三的感受来。可即便着急,所有人在眼前这个连蛛丝马迹都没有的情况里,也是奈何不得,只能边走边找了。老鼠三这边,之前说大致知道了这墓的主人是谁,但真正定论要在看了陪葬器物之后,而现在一览墓室里奇珍异宝的规格和品级后,他基本断定了自己的猜测。
“小子,知道这墓主是什么人吗?”老鼠三似乎是想考考袁青虹的才智。
“三爷面前,我不敢卖弄,但大致猜到了。”袁青虹虽然敢肯定,但还是略作谦虚。
“说说吧,以你的聪明,应该八九不离十。”老鼠三夸起了袁青虹。
“这个人,既是元人,又是僧侣,还和皇家有割不断的联系,生平又喜欢掘坟挖墓,心术不正,喜欢邪术巫蛊。所有种种,遍观元代,全都指向了一个人,我猜这墓的主人应该是----杨琏真伽!”袁青虹断定。
“嘿嘿,不愧是袁家后代,初次下地,仅凭自己的观察竟然能够猜对墓主人,后生可畏,我没看错人。”原来这答案和老鼠三想的分毫不差。
“杨琏真伽?就是那个刨了宋室皇陵的番僧?”祝老大竟也对这人略知一二。
“什么番僧?他竟有这么大的本事和排场?”二筒不解。
“小袁,给他们好好讲讲,老夫也洗耳恭听。”老鼠三看着袁青虹说。看来这墓主人是确定无疑了,既然老鼠三要他讲,那袁青虹也就不推辞了。
“杨琏真伽,元世祖忽必烈的国师八思巴的弟子,据说是藏传佛教的传人。因为国师八思巴深受皇帝的宠信,他自然也是在里外都呼风唤雨,元朝攻占南宋后,他曾被元朝朝廷任命为江南总摄,掌管南宋沦陷区域的宗教事务。这人做的最让人深恶痛绝的事情,就是为了断了汉人的龙脉元气,竟然刨尽了在浙江会稽的南宋皇陵。甚至把南宋皇帝的尸骨全部刨出后,和牛马的骨头杂在一起,并在临安的南宋皇宫里建了一个白塔来镇压,以期完全消灭宋室余气和打击汉人的斗志。最后竟然还把宋理宗的头骨做成了酒器,用来饮酒取乐,以此侮辱汉人。此人虽是僧人,却骄奢淫逸,莺歌燕舞,可谓无恶不作。我和三爷之所以断定这墓是他的,就是因为既受无比的恩宠,又是僧人还搞旁门左道的,看遍整个元朝也就他一个人了。虽然他的师父八思巴也是忽必烈的宠臣,应该也是封赏巨多,但八思巴还有着起码的节操,不但帮忽必烈创立了一套八思巴文,还帮朝廷制定了很多相对合理的统治制度,本人不是那种心术不正无恶不作的,所以应该不会把自己的墓搞得这么恶心。看这墓里还有酒器乐器就知道,这番僧六根不净,没准这后头,我看还会有美女陪葬呢。”
“身为僧人竟这么不堪,佛教讲因果报应,今天他倒是落在咱们手里了。”祝老大听完后说道。
“哼哼,到底是他落在咱们手里了,还是咱们落到他手里了,现在还不知道呢。”老鼠三竟给祝老大泼了盆冷水。
“一个吃斋念经的,拿酒器乐器陪葬,竟还把皇帝老儿的头骨做成酒器,真是他妈缺德到家了。”这边二筒也有点义愤填膺的意思。
“地仙门的几任祖师爷有一阵专盗番人的陵墓,当年甚至还专门找过这个番僧,没想到他竟藏得这么深,不曾想今天倒是有可能成全祖师爷的夙愿了。不过这番僧绝不简单,看看咱们来时的那些设计就知道了,你们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精神。不要忘了后路已经没有了,眼下最要紧的是找出路,就算能毁了那番僧的尸身,咱们自己出不去的话,也是给他陪葬。”老鼠三说。
“三爷说得对,大家别忘了,咱们的首要目的是活着从这里出去,不是开棺毁尸,摸金盗宝。”袁青虹还补了一句。
说完众人整齐地环顾起了四周,可能是知道了这墓的主人是谁,料定这后面机关重重的缘故,竟然齐齐地站在了原地,一时不知所措,有点尴尬。袁青虹心里在想,这墓里如果真是杨琏真伽,那想脱身是难了。他们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到达这里,可眼前这里可能只不过是整个墓室的前室而已,之前种种,已经让他们如此狼狈,再往下根本不知道还会有什么,别说开那杨琏真伽的棺椁了,或许他们连棺椁在哪都还不知道,自己就已经成了陪葬。别说陪葬,以到现在为止一行人完全被动狼狈的情况来看,他们简直就是那番僧的“玩物”。想着心情又沉重了起来,而另外三人也是愁眉不展,更何况同来的枇杷下落不明生死未知,甚至连如此自负的老鼠三,这个时候都是踌躇不前,脸山阴云密布。
“三爷,这会儿反正是豁出去了,趁着还有力气先往前走吧。”这时二筒说道。
二筒一说,众人不约而同地望向了墓室对面中间的那条墓道,里面幽深黑暗阴气弥漫,仿佛许多饿了千年的厉鬼正等着他们,要将他们碎尸万段吸髓饮血。
“祝老大,应急灯还能撑多久?”这时老鼠三发话。
“顶多三个钟头,当家的。”祝老大回复。
“对了,等下穿过墓室的时候,地上的一切东西都不要碰,没命花的话,拿了神器都没用,听清楚了吗?”老鼠三深情严峻,再三叮嘱。
其他三人点头领会,所有人小心翼翼跨过墓室里摆放着的那些东西,朝那墓道走去,唯有二筒嘴上骂骂咧咧,嘀咕着只要找到那番僧的尸身,一定敲下头来带回去当夜壶。穿过整个墓室到了墓道口,众人不禁回头看了一眼,满眼的奇珍异宝,却只能这样摆在那里,对于盗墓贼来讲,没有比这更折磨人的了。进了墓道,众人的步伐开始沉重起来,包括老鼠三,现在也已经是高度集中精神,完全没有了开始时的轻松。尤其之前他还受了点伤,可以说这盗了几十年墓的老师傅,今天哪怕使出浑身解数,也有可能会踩到西瓜皮上。墓道里倒是没有什么,两三分钟就走到了头,墓道尽头是一段往下的台阶,台阶的两边石像丛立,造型各异,但无一不是“番味”浓厚,怎么看都是一个西域味道。台阶的尽头出现了一个大池子,四四方方的,池子周边有些零星的黑影,既然里面有液体,那些黑影应该是那些用来进“水”的兽头之类的东西了。池子对面向上又是一段台阶,对面的台阶和刚刚他们下来的那段呈对称状,两边同样石像丛立,台阶上面也是一条墓道。现在的问题是他们如何渡过去,说“渡”是因为池子里满满地盛着液体,之所以说是液体,是因为谁都无法肯定那到底是不是水。另外,让众人惊奇的是,到了这池子边后,他们的呼吸顺畅了很多,众人抬头看到池子的上方,上方并不像墓室或墓道那样是密封的,这里天然就往上镂空,应该是个空心的山体,而且对外肯定有通风。空气流动明显好了很多,只可惜这上面的山体是个下大上小的梯形结构,这些人即使知道既然通风就可能有出口,也不可能攀爬出去,除非他们能飞。
“三爷,上面好像通风啊。”二筒连说带问。
“通风也没用,这洞的形状就像个立着的锥子,除非咱们能飞,那番僧如果连这都想不到,还怎么给自己弄藏身之处。”老鼠三连说带答。
“那现在怎么办?”祝老大接着问。
“这样的墓里面,绝对不会有干干净净的水,不管是什么咱们都不能碰,不能让它沾身,二筒,你回去刚刚那墓室挑个木柜子,砸开了用绳子绑起来当筏子,我们一个一个划过去。”老鼠三果然经验丰富。
二筒已经回头跑去,而剩余三人各自在池子边来回踱着步子。那池子本来平静,不知道是不是几个人的心理作用,等仔细瞧了,发现那池子有些波动,上来一层古怪的涟漪。
“不好,下面有东西!”祝老大突然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