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要去温州,但众人还是先将莫泰房的东西全数搬回了北京,袁海山精研各种古籍孤本,只能由他老人家来寻找蛛丝马迹了。而关于天寿羽衣服的事情,对袁海山来说倒是个惊喜,因为这东西他的确听说过,因为苦于没有任何实证,所以一直不得要领,现在虽然那东西被袁青虹毁了,但至少证明了那东西的存在,所以总归算是半件好事情。
而对于去温州的事情,袁海山并没反对,如果能利用接下来的一段空余找到郭璞墓,并将其和青乌子的墓核实对照一下,并且能证实一些东西的话,也不失为一种辅助。况且天寿羽衣涉及到袁家非常在意的星象一事,连袁海山都觉得冥冥中似乎好像有所注定似的,非常奇异。更何况自己孙子现在也听不进他的话,所以他只能多交待几句,并无意阻止。之前一直贩售古玉给他们的胡家,在温州地界人脉广泛,所以袁海山特地交代可以借用他们的力量,不过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况且温州人做事情也有他们自己的那一套,不要太过鲁莽。袁青虹对这叮嘱毫无所谓,那胡家表面上是收藏东西弄着玩,但听老鼠三说他们家的老大可是个能人,并且胡家捣腾的事情远没有他们想得那么简单,他也刚好要找胡老板好好弄弄清楚呢。按老鼠三说的他们胡家老大的能耐和胡老板自身的精明劲儿,袁青虹估计他们背地里干的事情小不了,而且当一部分线索指向了郭璞墓的时候,郭璞墓又刚好在温州,这里面好像隐约有什么特定的联系似的,让人捉摸不透。越是这样袁青虹越是迫不及待想南下一趟,他的直觉告诉他,有一双手在南边操弄着什么,而胡家在温州的盘子那么大,如果有大的动静,胡家绝不会不知情,就好像北京城要是有谁在操弄大买卖,同样袁家不可能一点风声都收不到,但胡家至今为止恰恰什么都没和他们说,这本身就是个问题,由此完全可以预想————胡家一直在刻意隐瞒着什么东西。
看不出来那油光满面大腹便便的胡老板,竟也不是池中之物。再想起每次去温州,胡老板都是一副循循善诱谨小慎微的样子,袁青虹突然感到一股莫大的羞辱。因为胡老板早有自己的盘算,并且应该一直想利用袁家为自己大开方便之门,之前的种种谦恭卑微,其实不是刻意低三下四,而是对那个不谙世事的袁青虹的一种欺弄。至今为止胡老板应该都没把他放在眼里,一直将他视为一个可以玩弄于股掌的小孩,或许他只是想通过“单纯”的袁青虹给袁家传递一些信息,而袁青虹也恰恰正是按照胡老板的设想,给袁家传递着胡老板想要传递的信息。这么一想,袁青虹甚至握紧了拳头,那胡家可恶至极,至今为止竟将他玩弄至此。此次南下,一定要剥开他们的妆容,彻底砸开他们藏着掖着的东西,也叫他们知道袁家现在是谁在当家。
次日袁青虹就带着全掌柜要南下,而全掌柜为了保险,联系了杭州的朱八,就在几人约好在雁荡集合的时候,袁青虹毫无征兆地在家里昏死了过去‐‐‐‐蛊毒发作了!几乎同时,二筒和老鼠三也是一模一样地莫名昏死,结果把身边人吓了个半死。杨琏真伽用冰尸种下的蛊毒,没有要他们的命,却也差不多要了他们半条命。那蛊毒发作的时候,先是全身奇痒,犹如千万条蚯蚓在你的皮肤底下蠕动,痒但是抓无效捏无用,即便你割开自己的肌肤,也不能清除那股无限折磨的瘙痒。接着便是痉挛,全身痒过的地方的肌肉会自己跳动,太阳穴,眼皮,鼻梁,双颊,下巴,以及四肢全身都会不由自主地抖动,这痉挛没有任何办法可以阻止和消除。而在痉挛停止后全身又会麻痛,别人更是不能触碰,这麻痛不但令人寸步难行,甚至滴米不能进,几天就能让你瘦上十几二十斤。连袁海山也是束手无策,公孙青娘又跑回了北京,一进门就哭成了一个泪人,但也光是悲伤着急。全掌柜他们实在没办法了,就只能让密云的屈医生找人,想用现代医学缓一缓,哪怕知道不能根治,至少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再这样下去,连个人样都没有了。
屈医生深受器重也很精干,辗转了很多熟人和医学院的同学,将袁青虹和二筒的全身上下连毛孔都查了一遍,结果现代的仪器却只是显示,因为长期的亚健康所以虚弱,接下来需要好好休息和补养。这结果并没有在人们的意料之外,但总归得有个应对,没办法公孙青娘给家里挂了个电话,将他们自己家里和云南白家最好的人参给弄了来,打算先给袁青虹和二筒补补,看能不能缓和一下眼前的恶症。
结果人参刚到北京还没来得及开盒子,袁青虹和二筒竟然奇迹般又痊愈了。想必长沙那边也是一样,打电话一确认,果然老鼠三也是折腾了几天,这上午又突然缓过来了。这算什么?算是杨琏真伽的一次警告吗?警告他们不要不务正业,没时间磨叽了,要记得在期限前进山?这突如其来的发作,引起了袁青虹的警觉,确实如果不加紧,留给众人的时间是不多了。这之间袁青虹和老鼠三之间也有了一番通话,袁青虹狡猾,处处以师徒的姿态应对,这让人老心软时日无多的老鼠三很是受用,除了连番关爱甚至还跟袁青虹讲了很多关于温州袁家的事情,其间还抖落出不少猛料。
原来这胡家并非几代文盲,也不是代代靠体力混口粗茶淡饭,胡家其实是清末的豪门大户,原籍浙江湖州,胡家鼎盛的时候,据说湖州四个铜钱里面有一个得进胡家的口袋,势力是连官府都得巴结的那般强大。然后说是战乱所以才举家东迁到了温州,这为什么避难不往内地山区跑却反过来往东边海边跑,胡家人自己的说辞是温州三面环山一面靠海,跟山区差不了多少,更何况万一怎么样,还可以用船出海去南洋。具体为什么谁都不知道,但胡家人无论被问什么,都好像有套现成的说辞,感觉就怕被人问似的,被问了都是同一口径一个说法。唯一可推敲的线索是姓胡的老会开玩笑说,自己如果死了想弄件金缕玉衣穿穿,看看灵魂是不是真能出窍升天,而胡家也特别爱收玉,并且几乎只在意玉器,件件不惜价钱。这事情古怪,但因为胡家在江湖上给人感觉只是个砸钱玩玉的土鳖,所以并没人去追究这事情。但现在想起来,确实古怪,并且纸包不住火,后来一部分人还是知道了,胡家不只从外面买玉,他们家的老大自己也有个队伍,并且一直在----翻捣古墓。据说手段凌厉,作风强悍,并不输江湖上成名的顶尖队伍。
也就是说,胡家在找东西,在找一件玉,这件玉对他们而言无比重要,况且胡家自己也在盗墓,胡家其他的产业几乎全都是掩饰。包括胡家从湖州迁到温州一事,也很蹊跷,因为万一出事想从水路下南洋,其实福建更为方便,但胡家却固执地选了温州。那么是不是可以说----
胡家在找一块玉,那玉八成在温州,但胡家到目前为止还没到手。但胡家藏得很深,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们在找玉,因为一旦让人知道那玉的价值,势必又将会是一番腥风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