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1。苏幕遮班级里来了一名转学生
清晨的阳光照进教室里为课桌撒上了一片金黄,苏幕遮正站在这无人的教室窗台前抱着手臂笑容满满的看日出。从城市里看日出谈不上什么美感,高耸的建筑物遮盖了大部分的阳光,可尽管如此,苏幕遮仍旧每天早起只为了现在欣赏着的这一刻。
太阳爬到操场上那颗最高的大榕树顶,同学们便会三三两两成群有说有笑的走进教室。
苏幕遮算好时间,转过身回到自己座位准备早自习时,她在班级门口看见了一张陌生的男生脸孔。
难看的校服穿在白白净净的男生身上,第一次让讨厌穿校服的苏幕遮开始觉得校服才是她衣柜里面最好看的一件衣服。
苏幕遮不解的问,转学生?
男生神情淡淡看着站在阳光中的女生,后知后觉的点了点头,算是作为回答。苏幕遮觉得无趣,便没再开口。
日子一如往常平淡的过,几乎全班同学都与转学生没有什么交集,就好像没有过转学生一样。
男生常常一个人坐在课桌前,拿着圆珠笔在本子上写写画画直到放学,期间除了去厕所一下都不离开座位,有闹腾的男生问他“要不要一起去操场打篮球”时他也从不回答。
久而久之,全年级都知道高一A班有一个长相极好但是性格却很孤僻的男生,名叫裴宇。
裴宇坐在角落里靠近窗子的位置,是苏幕遮的邻座。这让苏幕遮很自然的便想起来那部少女动漫,《邻座的怪同学》。但裴宇却很阴郁,一点都不像吉田春那么呆傻萌。
苏幕遮爱笑,对人友好和善,与人交往秉承不过分、不强求的原则。
所以,每当她去裴宇那里齐数学作业的时候,她都会事先露出善意的微笑装作很平常的样子递给裴宇作业本借他抄,从裴宇先是一头雾水的看着她,到后来自然的翻开作业本开始低头闷声抄作业再交到苏幕遮手里,一切顺利的像是苏幕遮在做梦。
裴宇却没交过其他科的作业。任凭课代表们怎么软磨硬泡,通通无济于事。
No2。原来我们都一样
从人们日渐厚重的衣服就能看出来天气渐渐的冷了起来,站在外面呼口气都能看见白腾腾的热气。
一天放学,在夕阳的余晖下,苏幕遮慢吞吞的收拾完教室,又是最后一个走出班级,习惯性站在走廊的窗户边看着早已冷清的校门口。
只一眼,她便看见了面无表情的裴宇双手插在兜里,独自一人站在校门口旁的大树边儿。
他的面前站了一群穿着外校校服的不良学生。打头儿的人不仅嘴上嚷嚷着什么,还用手指不断地戳着裴宇的胸口、用手拨裴宇的头,甚至轻蔑地向裴宇吐了一口吐沫。
苏幕遮急急忙忙跑下楼,站定在门口的柱子处,正巧听到不良学生的头儿说了一句话。他嗤笑说,裴宇,你小子不是很有种么?怎么不动手啊?是不是因为没了权邵啊?
裴宇突然发疯一样,拳头系数砸向那名不良学生头儿。没几下,那名不良少年头儿就已昏厥倒地。苏幕遮情急之下,冲出去扑倒在不良少年身上。
她不想让裴宇出事。
苏幕遮出来的速度太快。当裴宇发现自己的拳头重重的砸到她背上的时候,他慌了,他大喊,苏幕遮,你干什么?
苏幕遮背过右手捂着后背,龇牙咧嘴的说,裴宇,老师说不能打人。
裴宇没理会苏幕遮的话,抱起她绕过早已吓傻了的不良少年们冲向医务室。
虽然医务室没关门,但是老师却没在。苏幕遮只能麻烦裴宇找红花油给她擦在背上揉揉。她趴在床上一动不动,脸埋在枕头里,不知道是不是害羞了。裴宇坐在床边,伸出手想把苏幕遮的衣服拉起来,脸上一红又将手缩了回来。
这时,苏幕遮把脸侧了过来,皱着眉说,裴宇,我现在特疼,你能不能赶紧给我揉揉。
裴宇看了一眼苏幕遮,起身把周围的帘子拉严,拉起苏幕遮的衣服认真的给她按摩淤青。
裴宇的手法算不上很好,轻一下重一下的,可还是让苏幕遮舒服的眼皮沉沉的。
没等裴宇把疑惑的话问出来,苏幕遮便老实的回答了:
原来我们都一样。
No3。我不畏艰难险阻,只因这世界还有爱。
第二天上学,裴宇昨天放学打架的事就被传遍全校。连带着裴宇转学之前发生过的事也一起被挖了出来。每个人嘴里都津津乐道的谈论着这件事,班级门口经常站着外班的学生指着角落里的裴宇说,看见了吗?就是他。
在那场半年前B校建校以来最恶劣的暴力事件里,死了一个叫权邵的男生,是裴宇的好朋友。而权邵是为了裴宇才死的。
裴家花了很多钱才压下这件事,还停了裴宇半年学业,待到事情销声之后才将裴宇转来了离家较远的S学并以巨额的投资封了学校的口。
性格本就沉默的裴宇越来越没有存在感,就连数学作业也开始不交。他拒绝与人交流与人沟通,从早晨到校到黄昏归家,他眼中除了手中的圆珠笔与涂满线条的纸张之外,仿佛身边同学的吵闹都不存在。
数学课上,苏幕遮手拄着脑袋侧头丝毫不避讳的看着专注在纸上画画的裴宇,她对他越来越感兴趣了,她始终相信传言与真人的说法永不相同。
一旦人有了好奇心,不得到答案便不会罢休。
苏幕遮低头扯下一张纸,写了一句“放学操场上见,你不会让你的救命恩人等一晚上的,我信你”递给了裴宇。
在灼眼的阳光下,裴宇脸上的绒毛都能清晰的看清,当然他皱着的眉头也一览无余。
那天操场玩的真心话游戏,当然让苏幕遮听见了事件当事人的说法,她还很坚定的相信他说的一定是实话。
裴宇坐在升旗台上,双手交叉挡住了哆哆嗦嗦的嘴唇,断断续续的说,我们家很有钱,我是富二代。我以为有什么事都可以用钱解决,我就是钱的代表,所以我什么事都能解决。可我忘了,钱救不了一个人的命,挽回不了一段逝去的友情。
作为高一新生的裴宇看上了一位学姐,那学姐是高三学长的女朋友。
裴宇想,那也没什么,挖墙脚呗。每天,裴宇都会送一束玫瑰花,一封足以腻死人的情书送到学姐的班级。偶尔还会送点小礼物,逗逗女孩子开心。
高三学长也没当回事,估计是觉得自己长得这么帅,学姐不会抛弃自己找别人。
当学姐跟高三学长说分手的时候,学长才醒悟,裴宇也是新生中的校草啊,被校草这么穷追猛打,多给力啊。但后悔已晚,学姐已经抛弃他跟人家裴宇甜蜜蜜去了。
学长越想越气,想叫几个人教训裴宇一番。裴宇知道之后,也叫来几个人想出出风头。谁也不知道,学长叫来的那波人之中就有以前裴宇不知不觉中结下的仇人,而那人又带了一把刀。
这场架打的正混乱的时候,那人拿着刀直直的向裴宇刺去。被裴宇铁哥们权邵刚好瞄到了,权邵情急之下扑倒了那个人,刀子也插到了心脏的位置。
刀子几乎全部没入权邵的心脏。这是法医的鉴定。
权邵死了。
说到权邵,裴宇带着哭腔喃喃道,怪不得啊,他连个字都没有说,睁着眼睛就死了。
他缓缓的转过头看向苏幕遮,满溢在眼眶里的泪水划过面颊,只留下一道痕迹。他突然放声大哭,边哭边捶着自己的胸口,喊道,该死的人是我,是我啊!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苏幕遮连忙抱住已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裴宇,她焦急的说,裴宇,裴宇,你不要哭,听我说。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非常珍重的人,当你非常珍重的这个人面临危险的时候,不论怎样,你都会去救他的,对不对?权邵他自己可能也没想到那刀子怎么就这么准的捅到了心脏,又那么准的一刀毙命。或者再简单的跟你说,如果当时你跟他反过来,你会不会去救他?答案也是一样的吧。因为你们是最好的朋友,所以你可以为了他什么都不要,同样他也一样。我相信权邵也是这么想的,全世界的好朋友们都是这么想的。你的身上有他赐予你的生命,你当然要更好的活着。如果你再这么悲观下去,你的父母怎么办?同样权邵的父母怎么办?这都是你的责任。你过的这么不好,不怕权邵有一天会埋怨你么?
此时,裴宇紧紧的抱住苏幕遮,头埋在苏幕遮的脖颈处,情绪稍微得到了舒缓,只余下轻微的啜泣声。
苏幕遮知道,这些话只能安抚他一时的情绪,并不能把他心里以往的那些想法抹掉。她揽着裴宇的右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裴宇,我也给你讲个故事吧。
不等裴宇答话,苏幕遮便笑笑站起身,说,裴宇,太晚了,你送我回家吧,我们一边走一边说。啊对了,我看过一句话,那句话是这么说的,想要安慰别人,最好的方式是告诉别人,自己比他还惨。
裴宇惊讶的抬起头看着苏幕遮,发现苏幕遮竟然笑的很开心。路灯把两人的身影拉成了好几个,走近时变短,走远时变长。
苏幕遮一边踩着裴宇的影子,一边浑不在意的说,从前有一个小姑娘,非常非常的爱笑,并且很傻。她不问缘由的对每一个人好,但是别人却认为她很好骗,所以都在骗她。光着屁股的一起长大的青梅林夕谣骗她,抢走了她最喜欢的男生,一直说把她当成亲妹妹的竹马也因为林夕谣的一句话选择不理她。可她还是在笑,她不知道怎么在人前示弱,也不知道怎么在人前委曲求全。有一天,小姑娘发现,爸爸妈妈也在骗她,他们明明离婚了,不要她了,却还在说自己是多么多么的爱她,离开她是有苦衷的。她觉得世界塌了,可她还是哭不出来,所以只能笑着送走了她的父母。
苏幕遮回头看裴宇,眼睛澄澈的说,裴宇,那个小姑娘就是我。
她站在路灯下,亮黄的灯光将她脸上的笑容照的温暖极了。苏幕遮说,裴宇,可能你听起来还是没有你惨,那是因为在你的故事里,死了的是一个人。可在我的故事里,死了的是一颗心。
她还说,裴宇,没有谁是不是经过任何磨难成长起来的,虽说有些人经历的磨难小,却会再经历很多,但有些人经历的磨难大,却只经历那么几件。世界对谁都是公平的,完全没有必要自怨自艾、愤世嫉俗。
她说的最后一句话让裴宇平静的心荡起了一丝丝的涟漪:我不畏艰难险阻,只因这世界还有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