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我贪恋你身上的温暖
爱一个人能持续多久?
一个月抑或一年还是一世?
无怨无悔的待在一个人身边会是什么样的理由?
爱他(她)?恨他(她)?甚至无关痛痒、是谁都无所谓?
我爱徐然已经七年,已在徐然身边待了五年。
我不知道我还能爱他多久,我也不知道我还能这样无怨无悔的待在他身边多久。
有时候时间长的会让我忘记初时我爱他的感觉。两人生活在一起并不都是甜蜜与快乐的,伴随着柴米油盐、高昂的房租、微薄的工资过的日子,那生活只能说是勉强维持。
电视上时常播放着小青年们所谓裸婚、经历变故离婚,最终重归于好的戏码。
可现实就是这么无情,电视上的东西完全不能相信。
“签了吧,这份离婚协议我写的很公道。”徐然双指中间夹着的香烟正在他唇齿间,烟雾缭绕,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徐然,你爱过我么?”
“……”他没说话,一直到他被香烟呛得剧烈咳嗽起来。
我苦笑了一声,压抑住自己的情绪不让它爆发出来,拿起笔一笔一划极慢的在离婚协议上签了字。
徐然拿起协议装进他的公文包中,站起身就想走,期间他一眼都没有看过我。
我迅速的扯住他衣服的一角,苦苦哀求道,“我能再抱抱你么?”
徐然拉过我的手,将垂头丧气的我拥入怀。
太温暖了,让我不想放开他。
习惯了每天醒来就能看见枕边熟睡的他,也习惯了看见他吃到他喜欢的饭菜时露出的像孩子般的笑容,更戒不掉的是他身上的温暖。
“雪菲,有事找我,我会尽我所能帮你。”
这一年,听见他说的最后一句话竟是这句。
02。我叫你有事找我,不是让你芝麻大点的事也找我
魏雪菲最擅长的是什么?
不熟悉我的人一定会告诉你,算账。
熟悉我的人一定会这样说,耍赖皮!
新年伊始,众人纷纷忙碌着走亲访友,而我却忙碌着骚扰他。
“徐然,电闸跳了,好像保险丝坏了,你能过来帮我修一下吗!”
“徐然,厕所堵了,你能过来帮我通通吗?”
“徐然,我……我大姨妈来了,但是我没有姨妈巾了,你能买点送过来吗?”
“徐然……”
我乐此不疲的有事无事都拨打着他的电话,直到有一天他扯着嗓门对我吼道:
“魏雪菲,我叫你有事找我,不是让你屁大点事也找我!”
“徐然,徐乐病了,我现在在医院。”
“哪家医院?”
“中央医院。”
电话通了很久也没有挂掉,直到我听见他在那边叹了口气,说,“雪菲,把眼泪擦干等我。”
半个小时后,我在医院长廊看见了脚步急促的徐然。我立马站起身跌跌撞撞的的扑向他怀中默默流泪。
好想他。
好想好想他。
徐然轻轻环住我,低声问道,“乐乐怎么了?”
“发烧了,说是急性阑尾炎,手术正在进行中。我……我是太着急了,才给你打电话的,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哭过之后的嗓音带着些鼻音,让这句求饶的话瞬间具有了杀伤力。
“好。”徐然嗓子紧了紧,差点就没发出声音。
七年前,因一场车祸,伤到了脑子,丢掉了我18年的记忆。虽然把命保了下来,但自此身体越来越差,记性也变的不好起来。
那场车祸让我与家人永久性的失去了联系。
是徐然救了我,还给了我一个温暖的家。
他把浑身是血的我送到了医院,又辍学打工支付我治疗的高额医药费。病愈后,他对我说他爱我,他跪下向我求婚。我几乎快要高兴的飞上了天。他家里极其反对我们在一起,可这依旧阻挡不了他要同我在一起的决心。
再后来的两年里我一直想要给徐然生一个可爱的孩子。去过医院我才知道,那场差点要了我命的车祸也让我失去了一个做母亲的资格。
那天,我蹲在医院的卫生间哭到呕吐晕厥。
之后发生了什么呢?让我想想,哦对了,我回到家以后的一个月总觉得自己恶心想吐想吃酸的,甚至嗜睡。我以为是管送子的神仙法外开恩,让一个没有了子宫的女人都怀了孕。
实却不然。假孕现象,因臆想而出现的假害喜反应。
徐然抱着已然精神有些问题的我,嚎啕大哭。
为了安抚我的情绪,徐然领养了一个男孩,乐乐。
徐乐来到我身边的时候,才四岁。
奶白的娃娃,大大的眼睛、睫毛很长,好奇的看着新家也不惧人,看见我之后还张开双手用软糯糯的声音喊我,“妈妈抱。”
我将这个瓷娃娃一样的宝贝抱在怀里,仔细望着他,惊奇的发现他眉眼长得还有些像我。
我沉溺于相夫教子的家庭主妇生活中,觉得每天过的都非常幸福快乐。
直到,徐然说,离婚吧。
03。肖邦的夜曲让你想起了他,是吗
我让徐然搬回来住。我告诉他,我的记性越来越差,有时候会突然忘记很多事,我怕我照顾不好乐乐。
徐然没有说话,默默的抽着烟。自从离婚后,徐然抽烟越来越狠。一天一包有时都不够。很久之后,他点点头。
徐乐出院后,徐然便搬回了家。
日子平静而安逸,我感到很开心。
坐在沙发上斜下视线,就能看见徐然教靠在床头的徐乐读书,父子俩有说有笑其乐融融。有时徐乐看见我含笑看着他们爷俩的时候,还会冲我招招手。
我便会在电视的吵杂声中听见清冷的男声,“别闹,好好算数。”
家里有一架钢琴,是徐乐的。也不知道徐然怎么看出来小小的徐乐有当钢琴家的资质,竟然花了天价购置了一架钢琴,又花了大价钱请了钢琴教师培养徐乐。
好在徐然的眼光确实不错,徐乐确实很有当钢琴家的天赋,钢琴老师每每下课都会到我面前夸徐乐一阵才会心满意足的走掉,好像她才是徐乐的母亲,让我颇有点吃味的感觉。徐乐应该是很喜欢弹钢琴的,他会很听话的按钢琴老师下的指令每天练习三个小时的钢琴曲,期间一点也不闹,
我问过徐然,“为什么突然想让徐乐练习弹钢琴。”
徐然愣了愣,表情呆呆的回了句让我摸不到头脑的话,“他的儿子怎么可能不会弹钢琴?”
“谁的儿子?”
“哦,没谁,你听错了。”
我对于这句话也无甚上心,只认为徐乐可能是徐然朋友的一个孩子,因为某些原因不得已被徐然收养。
“妈妈,妈妈,老师新教了我一首钢琴曲,很好听哦,我弹给你听。”徐乐拉过坐在阳台晒太阳晒到昏昏欲睡的我,坐在钢琴凳上。
一首舒缓的音乐响起,瞬间让我心脏一震,晕厥了过去。
我只听见下班回来的徐然站在玄关处凄厉的喊我名字,“魏雪菲!”
……
一场巨大的车祸事故现场,搜救员们正在紧急搜救可能生还人员。
“这儿,这里还有个孕妇!这……看起来好像还是个孩子!”
“她这是……上面还有个男孩子给她支撑着将要塌陷压在她身上的车顶棚?”一只满是血污的手伸向男孩的鼻子下面,“唉,可惜没气了。”
“这姑娘还有气,小心些!”
“这……这姑娘羊水破了,赶紧给医生找过来,看看怎么办啊!”说着话的搜救员蹬了一脚身后早已吓傻眼的年轻搜救员,“你是新来的啊,愣着干什么呢!”
“啊……是是!”年轻搜救员踉踉跄跄的奔向不远处的救护车,边跑边大喊,“医生,医生,那边……那边有羊水破了的孕妇!还有气,麻烦赶紧去看看!”
“母体气息很薄弱,心跳也很虚弱。这羊水都快流光了……这孩子,也不知道能不能保得住。”
“尽力试一试吧。”
手术室的红灯亮着,手术正在进行中。
手术室的玻璃门突然打开,徐然突然很怕听到那人的任何消息,无论好的还是坏的。
“徐然,”护士拿着医疗本子,看向徐然,“患者家属是么?伤者还在手术中,情况……你最好心里有个准备吧。至少孩子是保住了,是个足月的男孩。但是因为羊水破了太久,孩子气息很弱,身体情况倒是挺健康的,别担心了。送去育儿室了,你可以先去看看。”
徐然只听见了那一句话:情况,你最好心里有个准备。
护士走了很久,他才勉强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哑着嗓子说了一个字,“好。”
徐颜死了,他心里其实没有太多的伤心,甚至还有点庆幸的。他庆幸徐颜死了,那样魏雪菲就是他一个人的了,那样魏雪菲就只能是他一个人的了。
他想着老天既然让徐颜死了,那么至少是向着自己的,那么魏雪菲必然是自己的了。
但是他没想过,徐颜死了,魏雪菲也死了这种情况。
他没想过,老天到死都是向着徐颜的。人是他的,孩子也是他的。天知道,他都快嫉妒的发疯发狂了!
徐然坐在手术室外的椅子上,抱着头低低的哭了出来。
魏雪菲,我不会再阻挡你爱他了,别死,别死掉,好不好?让我再爱你一次。
……
我揉了揉被阳光刺痛了的双眼,环顾了下四周,果然是在医院。我口渴的很,徐然又压住我的被子趴在我床边睡的正香。我起不来身喝水,只能喊醒他,“徐然。”
徐然似乎在做着噩梦般馒头是汗,我喊不醒他,只能边拿手推他边叫他,“徐然,徐然。”
徐然惊醒,吃惊的问道,“魏雪菲,肖邦的夜曲让你想起了他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