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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四)

宇飞并没有回到别墅,长孙博准备打电话,才想起来他俩的手机都放在娉婷那里。他开始在别墅四周寻找着,不知宇飞跑到哪里去了。刚才看宇飞的样子,并不是单纯地因为是女生而害怕游泳,似乎有更深一层的恐惧,长孙博焦急地望着经过的每一个地方。

天已经开始黑了,长孙豪他们已经回到别墅里,长孙博也回来了,可是宇飞还是没回来,长孙博有点担心了。他站在门口望着外面,宇飞没带手机,没办法联系到他,刚才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人,这里虽然没什么人迹,不过一个人在外总还让人担心,更何况她还是个女生。

“要不我们再出去找找吧。”

留下陈灿、娉婷和小长孙兄妹待在别墅里,其他人准备分头行动。可是刚走到大门口,就遇到宇飞。“飞,”长孙博上前抓住他的肩膀,这家伙的脸色不是一般的白,“你没事吧?”

“没事,我去爬了一下山。”宇飞笑了笑,可是感觉很勉强。

晚饭后,大家都聚在客厅里,小长孙兄妹各自玩着掌上游戏机,大长孙兄妹则和陈氏兄弟、林氏兄弟玩扑克,宇飞坐在沙发看着书。虽然宇飞嘴上说没事,但长孙博看得出他有问题,这家伙坐在那里半个多小时了,还是看着那一页书,整个人完全就是在发呆。

这一晚宇飞睡得很不安稳,他梦到自己处于水中,是很深很广的水中,令人有窒息的感觉,他一直怕水,他在水中不断挣扎着,呼救着,可以四周除了水,没有人来帮他。突然间水下传来灯光,那是辆汽车的灯光,驾驶室里好像有人,可是太远了看不清楚。他开始奋力的划水,终于潜到了汽车边,他往车里看,可是眼前只有模糊的白色阴影,感觉很近却怎么也看不清楚,他用尽全身的力量,也没有把车门打开,紧接着他听到了妈妈的惨叫声。

“不——!”宇飞突然惊醒,猛地坐起身。

长孙博并没有睡着,因为没有听到宇飞均匀的呼吸声,他注意到她睡得很不安,翻来覆去的。他坐在床边看着宇飞,这家伙额头上出了不少汗,手紧紧抓着被褥,看来是做噩梦了。他不禁探身上前,伸手摸着她的额头,而宇飞突然惊叫着起身,把他也吓了一跳。

宇飞看着被床前灯照耀下的房间,大口大口喘着气,原来是做梦了,原来一切不过是梦而已。回想着那白色的阴影,回想着妈妈的惨叫声,眼泪忍不住掉下来。

“你没事吧?”

宇飞猛地转过头,看见长孙博正蹲在床边,应该是被自己的叫声吵醒了吧,他摇摇头,“不好意思,吵到你了,我没事。”说完起身到卫生间去了。

长久以来在长孙博的印象里宇飞都是很坚强的,就算知道她是女生也没想过把她和柔弱联系起来。但是,刚才,泪水,挂在宇飞脸上的泪水令他很惊讶,这会是怎样一种梦境,竟然让她忍不住流泪?听着卫生间里传来阵阵水声,长孙博皱皱眉,她会在里面哭吗?

卫生间里,宇飞直接打开淋浴水龙头,整个人都终结在冷冰冰的凉水里。一股透心的凉直逼脑门,人是冷静下来了,刚才突然止住的泪水却“哗哗”全流下来了。宇飞闭上眼睛,沉浸在淋浴之中……好一会,宇飞才从卫生间出来,混身都在滴水,看见长孙博还坐在床上,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对不起,把你吵醒了,”他抚抚头发,“太热了,我出去凉快一下。”他打开阳台的窗户,消失在窗帘外。

长孙博看着晃动的窗帘,看着地上留在水迹,虽然宇飞脸上都是水,但他看得出她哭过了。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的梦里到底出现了什么?他知道她现在很需要安慰,他希望可以坐在她身边,把肩膀借给她靠一下。看着阳台上的人影,长孙博突然有种心痛的感觉,不知道她单薄的肩膀上承担了多少压力,其中是否也有自己给予的压力呢?

天空仍是漆黑色,只有月亮和星星闪烁着光芒,宇飞也不知道自己已经坐了多久,感觉时间都停止了。回想着刚才的梦,那白色的人影令他感到害怕,可又很想看清楚。他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梦了,他从来没看清过那白影,越是看不清,越是害怕,他不由地抱着双臂。

身边传来开门的声音,长孙博端着两杯热牛奶走出来。“喝点牛奶,可以安神。”宇飞接过杯子,冲他点点头。长孙博放下托盘,坐在宇飞身边,“看来你真得很怕水,都做噩梦了。”

宇飞盯着杯中的牛奶,好一会才哽咽着开口,“因为,它夺走我两位亲人的生命。”

长孙博借着月光看到宇飞眼中闪闪的泪光,原来是这样,是他的父母死亡留下的阴影。他抿抿嘴唇,伸手抚住宇飞的肩膀。宇飞转头看着他,这是一个曾经让自己心存疑虑的人,这是一个曾经让自己担心是否会穿帮的人,而这一刻,有他在身边,却是如此的令人安心。

宇飞看看抚在肩头的那只手,感觉到它的温暖,他抬头看着长孙博,他感觉到慰籍和安全,也许那是一种虚假的安全,但此时此刻,他需要这种感觉。

“想哭就哭,男孩子流眼泪,不是一件丢脸的事。”长孙博慢慢地说,不管她是否知道,他都要让她彻底的安心,他不想成为她肩头的压力之一。

宇飞盯着长孙博的眼睛,那眼睛在黑暗中闪着一种可以令他相信的光芒,他呼了一口气,他真的轻松了,眼睛不由地更湿润了。

“其实,你的感受我能理解,我知道失去亲人的痛苦。”长孙博转头看着黑暗,“我七岁生日那天,父母出交通意外,看着爷爷背着我们抺眼泪,听着娉婷用哭哑的声音喊着‘妈妈’,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我也哭了,长这么大,那是我第一次哭。豪大我一岁,却表现得出奇的坚强,他安慰爷爷,哄着娉婷,给我打气,却没有掉一滴眼泪。因为他的鼓励,我也学会了坚强,我告诉自己一定要活得好好,让天堂里的爸爸妈妈开心得看着,放心他们的孩子。”

宇飞抹掉眼中的泪水,他抬头望向星空,“有人说天上的星星就是逝去亲人的眼睛,我很喜欢看星空,希望有一天能他们有眼神的交集。”

长孙博也抬头看着天空,“我也很喜欢,有时候会觉得每一颗星星都是父母的眼睛。”

两人不再继续说话,就这样静静坐着,静静地看着天空。星星一颗一颗在天庭中闪耀着,感觉天空中缀满了颗颗宝石……

手中的牛奶已经变凉了,宇飞突然动了动身体,“对不起,引起你的伤心事了。”

“没什么,其实说出来感觉也蛮好的。”长孙博看着宇飞,这个小女孩已经平复了心绪,她又恢复成为那个坚强的假小子了,“再告诉你一个秘密,你不是猜我会放弃自己喜欢的理想生活,继续待在家族里承担责任吗?那是为了豪,因为有他才有现在的我,所以我发誓,决不会丢他一人,会跟他一起并肩作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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