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相恋四年

高考的压力让人忘我。如山的复习材料埋没了同学们好心的目光。

十八岁的萧尘再一次调整了课表。八天八夜的睡眠，支撑起一百九十二小时的不眠不休！量变生质变，连续的专注换来了学业上的轻松，也建筑起丰富、庞杂的知识体系。

萧尘所在的高中，有一位开明的校长，这也是萧尘能保送进来的一个原因。这位校长的教育理念独树一帜：让孩子们敢于拥有不一样的青春。正是因此，学校里百花齐放，二十年来涌现出了三十多位天才少年。

每年高考前的冲刺阶段，校长会找一些优秀校友回来，和即将高考的同学做一番交流。萧尘这一届的交流校友，就是江雪，只上了一年高中就毕业了的优秀学姐。

江雪大萧尘一岁，名气却大萧尘千倍不止。国家音乐学院流行音乐系大三学生，五张白金专辑，亚洲流行天后，中国第一冰美人……

在升旗仪式后，校长宣布了优秀校友交流形式——“江山沁雪”江雪个人演唱会。“这次不止毕业年级，全校师生都可以去。”校长颇为振奋地说完，操场沉寂了十秒。

忽然一个女生“啊……”地尖叫起来，紧接着，震天的欢呼尖叫灌满操场，响彻云霄。一时间主席台上也忙作一团。大部分老师咧嘴笑着捂住耳朵，负责的物理老师拔掉了嗡鸣不已的操场音箱电源，校长往嘴里塞了片速效，没防备老脸被国旗下讲话的男生亲了一口……

萧尘那时也很激动，他正躺在床上，梦见燧人氏开台布道，背对着萧尘，传授“不同环境下的火种保存和预防一氧化碳中毒的十六种办法”。至于燧人氏会指导大家化学式配平这种事，在萧尘八年多的梦里，实在是稀松平常得很。

真正让萧尘激动的，是燧人氏的苍老的声音。那声如泣，那音似哭。尽管梦里的燧人氏在搞笑地帮萧尘复习化学知识，但那苍老、悲伤的声音仿佛在讲述另外的事，像是一段挣扎的历史，又像是一则绝望的预言。

萧尘留着泪，仰望着这人类文明的始祖，感到无比难过。萧尘身周早已空无一人，可燧人氏仍然在认真地讲述。忽然似乎注意到了萧尘，燧人氏转身看来。萧尘心中一紧，只见燧人氏眼眸中有两簇火苗在燃烧！可是细看，他的目光并没有焦点，穿过萧尘，望向无尽的远方。燧人氏张口低低地呼唤了一声，似有若无。萧尘感觉这一声呼唤已穿越了天地，可是久久没有回声……

江雪的个人演唱会在当周六傍晚开始。免费的一千张门票加现场交流，如此大手笔让这所高中又一次登上了各大媒体头条。

萧尘那天刚醒，洗完澡，正在做饭。同学姬笑男打来电话：“萧尘，还不来呀？该进场了都……什吗？你还没吃饭？我去～吃饭重要还是女神重要……快点儿啊，校长说还有上台当面交流的机会，我给你留个好座儿……那是，哥们儿当然够意思，我要是有你一半儿帅，还轮得着你？快点儿啊，挂了。”

挂断电话，才发现上百条短信。都是一个事儿——女神个唱。萧尘也是江雪的粉丝。从第一张专辑开始，那清丽温暖歌声就充实了萧尘失去双亲的生活。清纯的冰美人，是学弟们的私藏的骄傲，学妹们无望地模仿。

当然，作为现任校草，自然不能像姬笑男那样没出息，萧尘连菜带饭一股脑地倒进一个超大圆饭盒，顾不上烫，抓了个勺就飞奔出了小区……

借了司机一张纸巾，优雅地在擦完嘴，萧尘到了会场。一番曲折找到了姬笑男，这货正眼睛发红地跟着合唱，直到一曲终了才注意到萧尘。只听台上江雪正在邀请四位学弟学妹上台，没等说完姬笑男一声暴喝，“萧尘～～”声似破锣响如钟，终于是抢在局面失控前引来了灯光，把萧尘推上了台。

校长上场，介绍了江雪和四位学生。“小雪呀，上学的时候挺害羞的一个小丫头，现在什么情况你们比我都了解，我就不多介绍了”“这是祁鹏飞，学生会副主席……你叫什么名字？啊，姜达。这是萧尘，小作家。哈哈，你们年轻人聊吧，我下去了”

江雪微笑，“萧尘？是《人类是一种病毒》的作者吗？我是学弟的粉丝哦～”

在高考前夕，萧尘恋爱了。

如今，萧尘和江雪已携手走过了将近四年。

四年前，特殊的人生经历让两人有说不完的话，萧尘十二岁以怪病出名，江雪则是以世界年龄最小的广告明星身份被收入吉尼斯纪录。八个月大开始算，江雪到现在已经出道二十二年！

三年前，萧尘填词，江雪作曲的单曲《爱如梦》传唱大街小巷。

两年前，江雪身上多了一把萧尘家的钥匙。每个十六天的长梦醒来，都有江雪的身影。

一年前，两人互定终身。萧尘的第四本书《熵宇宙》问世。

四十天前，萧尘的第五本书《梦是一种宿命》手稿寄给了一直合作的编辑。

三十二天沉睡前，萧尘和江雪约定，再醒过来的时候，互相结束——处男处女生涯！

窗外的世界已经盖上了白色的被子。柔和的光影沿着起伏的粉色毛衣，勾勒出迷人的曲线。江雪捧着这本反复读过的书，还是不禁莞尔。书里这样写道：

“喂？喂～哎，唉，你好你好，我们是人类啊，啊，对对对，银河系猎户旋臂内侧太阳系的地球，哦，你知道啊，那太好了。我们现在啊，人比较多，太阳系周围不大够住，你看我们离你们英仙臂最近，有没有适合住的行星啊，多找几个，价格好商量……对，要资源丰富的，嗯嗯，环境好的……哎呦你地头儿那么熟，肯定有合适的……我们早就不破坏环境啦，放心吧～不影响周围邻居……实话跟兄弟你说吧，上回太阳系围着大黑（银河系中央巨型黑洞）转到这儿附近，就是去年（银河年）冬天这时候，那不好多物种都没抗住么，现在我们心里还是比较嘀咕，所以想搬个家等春天再搬回来，对……喂？喂？这都跟你交底了，帮帮忙～什么？我们不会破坏环境，哎呦～你怎么就不信呢？真是倔驴。不是，我没说你……哎，这叫什么话？你说谁是大病毒？我们？我们万物之灵，我们可持续发展啊我们……废话，那你们不繁殖？你们不变异？你们不烧油？哦，对，你们用反物质。这我们现在不是改成聚变了么。以前条件跟不上，可不得先发展起来么，喂？喂？喂……靠，还说我们人类是大病毒……你才大病毒，你们全家都是大病毒……”

江雪笑着抬起头看了看挂钟，合上书，起身坐在了床边的椅子上。萧尘的眼睛在眼皮下左右微微转动。江雪伸手轻轻抚摸着萧尘越来越成熟的脸，目光挪不开地温柔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