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尊,我的纸鸢飞了。”
星华抱起眼带伤心的星二,“飞走了就不要了,赶明儿父尊再给你做一只。”
“父尊你带我去把它追回来吧。”
父尊慈爱的看着星二,“飞到别处给人捡到,让其他人也放放纸鸢吧。”
飘萝看着飞远的纸鸢,忽然心中莫名的涌起淡淡的忧伤,星华回来几天了,帝尊也回了,虽然星华说帝尊和幻姬见面的场面很平静,可她真的不知道分别一万五千年的人要怎么平静。他说,幻姬放下了帝尊。他说,幻姬变得很成熟。他还说,幻姬看帝尊的目光变得很静,静得和看别人没有任何区别。她不了解帝尊,但她觉得帝尊看到幻姬的双眼时,心一定在痛。她不想说他们的爱对不对,也不想去考虑万年前的事情到底谁造成的,她只是恍然的,明白了一些事。
一只手,抓不起一捧水长留。一根线,系不住一只纸鸢永恒。一段时光,留不住一份感情。爱,是一个会消失的东西。它就如放纸鸢时手里的线,经历的时候,美好而且开心,可若断线了,纵然有仙术能飞上去捡回它,心中却觉得放它飞走可能更好。
“我不去了。”
麒麟奇怪的看着忽然说话的飘萝,她说什么呢?怎么忽然说不去了,去哪?
小毛球仰着头问,“母后,你不去哪儿?”
“母后哪儿都不去,就在宫里陪你们还有你们的父尊。”
如果幻姬放下了帝尊,她现在何必急着过去看她呢,让她想起帝尊么?刚获得自由的她应该更多的想享受自己的畅快时光,她过去是给她的心里添堵。
六个月后。
千离睡在一只随风漂于碧波上的小船里,脸上盖着一本摊开反扣的佛理书,银发散在船上,有一缕长发越过船舷落到水中,飘飘荡荡,几尾金色的小鱼好奇的游在他的发丝周围。
忽然,小船飘荡的幅度略略大了些,一个青绿色华袍的身影站到了船尾上,摇着百色扇看着他,嘴角挂着笑,“小离离最近是不是过得很舒服啊。怎么办,我看到你过得舒服特别的不高兴,就想你过得不好。为了让我开心,你过得凄惨点行不行。”
千离懒理麒麟,继续睡着自己的觉。
“哎,我跟你说,你这样的态度对我,我很不高兴。”麒麟端着一副‘赶紧儿讨好我,不然你会后悔’的表情看着千离,“我真的会不高兴的。我若是不高兴,后果很严重。”
千离还是沉默着不搭理麒麟,仿佛就没听见他的声音。麒麟踩在船尾,使劲摇晃起小船来,他就不信这样他还不醒,日光这么好,他居然在船里睡觉,真是浪费阳光。
“你怎么还没不高兴?”
千离脸上的书依旧盖着,连他的手指都没有动一下,声音慵懒得让人听了忍不住想学他睡觉。
“我要是真不高兴了,你保准会后悔。”麒麟眼中精光一闪,“别说我不够兄弟的仗义,我是谁,你是知道的,我在三十三重天里的人缘有多好,你也该是知道的。天界就没有我不知道的消息,经过我缜密的思维,在一大堆的消息里,成功的为你了解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相信我,你听了肯定会睁开眼睛看着我。”
“下去!”
千离的声音不冷而威。
“哎哟哟,还认真了。你不想知道,我还不想说呢。”
麒麟飞向岸边,飞到半路又飞回了船上。这小子就是掐准了他来找他就憋不住的习惯,真是烦死人了,什么事情都只能按照他的风格来,要真是如此对所有人也罢了。可是对幻姬,他怎么不能强势啊,怎么不能按他的风格办啊,就晓得欺负他。
“四个月之后有寒天花会。”麒麟的声音里带着藏不住的得意,“寒天花会呢,我晓得你是没什么兴趣去的,不管是什么花,在你眼中还不如一株仙草来得实用。不过,你知道寒天花会在哪儿办么?告诉你吧,昭邰山!”
麒麟将最后三个字一字一顿的说出来,“我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你懂了吧。”
百曦古神肯定也晓得幻姬回到了娲皇宫,那天遇到众神都看到了幻姬,她的身份又尊,这件事不算小事,四海六道八荒都晓得娲皇宫里的殿下再现。凭百曦古神和幻姬的交情,他肯定会请幻姬,寒天花会本就办得次数不多,加之幻姬又是刚出思过的青夷天皇山,百曦邀请她必定会下功夫。幻姬殿下跟百曦古神学艺三年对他的印象可是很不错,他诚挚邀请,她必会过去。
麒麟将千离脸上的佛理书吸到手里,看着他闭目睡觉的样子,忽然感觉自己有点儿‘狗拿耗子’。他无动于衷的,他干嘛这么上心啊。
“得了,当我没说。”
麒麟将佛理书又盖到千离的脸上,飘飘然的飞走了。
碧波之上恢复宁静,过一会儿,千离搭在船舷上的手臂缓缓的抬起,手指在明亮的阳光下显得格外的修长,轻轻的拿起脸上的佛理书,挡住头顶的刺眼光芒,看着佛书上的字。
暮鼓晨钟惊醒世上名利客。经声佛号唤回苦海梦迷人。
天外天。
正在窗前习字的幻姬听到神侍进来传话。
“幻姬殿下,女娲娘娘让你到青阳殿去。”
“嗯。”
将最后一个字写完,放下墨笔,幻姬起身,立即有神侍过来为她整理衣裳和发丝,妥当之后,退到她的身后,跟着她走出了寝宫。
在青阳殿里,幻姬见到了百曦古神。
“娘娘,您找我。”
女娲微微一笑,点点头。
一旁的百曦看着幻姬,若是在天外天遇到她,他估计还不敢确定她就是幻姬,一万五千年不见,当真是有很明显的改变啊,无关乎容貌,在于她的气质。
“幻姬。”
闻声,幻姬转头,愣了下,惊喜道:“百曦古神。”
“许久未见,难得殿下还能记得我。”
“古神真是说笑了,古神算得是幻姬的半个师父,幻姬岂会不记得您。只是没想到古神今日到娲皇宫来,幻姬失礼了。”
百曦看着幻姬,难得的开她的玩笑,“如此说来,殿下倒叫我感觉到生疏,不敢邀请了。”
幻姬看着百曦,转头看向女娲娘娘。
“三月之后昭邰山有寒天花会,百曦想请你过去住一段时间。”女娲看着幻姬,“你可愿去?”
百曦说道:“今年的寒天花会有三月之久,千年来昭邰山离培育出来的奇花异草都会放出来让人欣赏,殿下若是愿意屈尊,百曦不甚荣幸。”
“百曦古神太谦虚了。”幻姬十分客气的道,“古神手里种出来的花,在昭邰山之外难以得见,幻姬受邀,实在是古神垂爱,怎会有屈尊之说。幻姬只怕自己不够懂花草,白白辜负了一番奇景。”
幻姬的话并没直接答应百曦,但也没有直接拒绝他,百曦看着万年后再见的幻姬,她变了很多,这样的她,从女娲后人的身份看,是件极好的事情。成长是必须,稳重更能助她在日后走得更平实。只是,不知为何,他竟略略觉得万年前的幻姬很可爱。
女娲娘娘看着殿下的幻姬和百曦,“花会的事,幻姬你自个儿拿主意吧。百曦难得来娲皇宫一趟,你与他好好聊聊。”说完,起身走下了神位,离开了,留下他们俩人在殿内。
没女娲娘娘在场,百曦表情不再那么严肃,柔和了很多,看着幻姬,嘴角一直带着笑容。
“百曦古神,请。”
白骨跟着幻姬走出殿内,两人在娲皇宫里慢慢的走着。
“还好吗?”百曦问。
“嗯。”
“他,后面来看过你吗?”
她从青夷天皇山回娲皇宫第一眼就见到了帝尊,不,准确的说是众神。只是他从八卦里听到帝尊两个字,觉得那么多的神者遇到她,其实终究不过只能说一个人遇到了她。没想到,她出关他就遇见,该说他们有缘吗?可为何一万五千年要出天谴之事。若是没缘,又岂能让他们再遇。
幻姬不解,“他?”随即想了下,懂了,“没有。”
百曦难信,“没有?”怎么可能呢?按说帝尊可不像是会对她不闻不问。
“我和帝尊说得很清楚了。我爱过他,尽了我最大的力量去守护他,守护我们的感情。可是很遗憾,我们没能像世尊世后那样修得正果。”幻姬的口气很淡然,也很轻松,“现在的我,放下了我们的感情,我想潜心修炼,为神者,最忌讳动凡间情爱。以前不甚懂为何天规戒律要如此,经历的和帝尊的情后,懂了。”
百曦轻轻的点头,当年知道她和帝尊有了男女之情,他曾暗示过她,更明示过帝尊,没想到她一心坚持,他更是坚决不改,听到幻姬被天谴的瞬间,他只能眉头紧锁,无尽叹息。好在,对于无极时光和她来说,一万五千年不算很长的时间,她犯下的错误也有修正的可能,没有酿出更糟糕的结果,如今放下了,看开了,甚好。
“帝尊他也放下了吗?”
“您也晓得,他是帝尊。”幻姬莞尔,“他是个佛理参悟得很透的帝尊。”
百曦忽然轻笑,“是啊,看来真是我多虑了。”
俩人走了一段路之后,百曦问,“寒天花会,愿意去吗?”
幻姬看着百曦,很慎重的,“古神你让我想想吧。”现在的她,不愿意离开娲皇宫。
百曦以为幻姬是在担心见到三十三重天里的熟人,宽慰她道,“这次只有收到邀请的人才能观赏,不会出现让你尴尬的场面。”
“百曦古神你误会了。”
她并不是担心去寒天花会的人太多,或者遇到相识之人。百曦古神的名望一向极高,昭邰山的花会必是许多神仙想前去观赏,寒天花会上若能得他亲手培育的奇花异草一株,得者当要喜不自禁了。
幻姬道:“三个月后是娘娘要去婆娑世源静心,以前我总是要陪她一起进去,我已经一万五千年没有陪过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