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海哥回来的时候,小月并没有把事情告诉给海哥,我则一直躲避着小月的目光。奇怪的是小表这家伙似乎风光满面,我问他去了哪里?海哥说他现在和小表一起做事。原来他成了海哥的小跟班。紧接着小三和老五推开了门,身后还跟着个漂亮的女生,大家一见都给小三使眼色,小三却垂头丧气的回了他和海哥共住的房间。倒是老五兴高采烈的向大家宣布:“这是我的女朋友,名叫‘温小玉’,自此她便是我们中间的一员了。小月,让她和你一起住行不?”小月惊讶道:“他住这?”温小玉甜甜的问候道:“姐姐好。”小月连忙一摆手:“你叫我小月就好了。”
直到现在我都搞不明白,为什么当初温小玉会看上矬头矬脑的老五,放着英俊潇洒又有钱的小三不要,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臭味相投”?
日子越发的无聊,我始终不敢和小月正面的说话,这一点我想海哥早就看在了眼里。只是他并没有点破,在一次喝酒的时候他跟我们讲:“我想求大家一件事,我妹妹单纯的狠,如果谁要是敢欺负她,你们帮我护着点。”说完盯着我看,我慌忙避开了他的目光。温小玉插嘴道:“那我受了欺负,你们也得护着我啊。”老五在一旁打趣道:“你啊,人家不被你吃了才怪呢,谁敢欺负你啊?”小三则一声不响。小表突然拿出他的那个破笛子吹了起来,也许是那笛膜有些问题,吹出来的声音像哭丧一样。老五站起身骂了一句,去了厕所。小月早早的回了房间,小三和海哥跑到阳台上抽起了烟,小表还在专心致志的吹他的笛子。我看着温小玉,她正埋头啃她的鸡翅膀。我靠近她,再靠近她,突然搬起她的脸,狠狠的朝她的嘴唇上吻了下去,然后迅速移开。她闭着眼睛,紧缩着鼻孔,突然一个大喷嚏打了出来,她向我嘿嘿一笑,说了声:“谢谢啊!”接着啃她的鸡翅膀,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我一直不清楚她到底是什么东西做的?相反我却红了脸,温小玉看了后哈哈大笑。小表这才抬起头看了下我们,也跟着傻呵呵的乐了两下。
十一国庆,正是收割的季节。小表突然吵着要回家,老五骂他反复无常,小表就哭了。小表说他母亲躯体不好,姐姐一个人在地里干活他不放心。老五就问:“那你还出来干啥?”小表吱吱呜呜的说:“就是,就是想出来玩玩。”“你个没良心的东西。”海哥骂了他一句。小表把头低的像熟透的麦子似的。海哥说道:“小表,你回家可以,但你别耽误了咱们的工作。这样,哥几个一起去帮小表,让他马上回来好和我开工。”小表一听,眉飞色舞的点头答应。这可难坏了我们其余的几个弟兄。我和小三,老五都是城市里出来的孩子,谁都没干过农活啊。但在海哥的一再催促下,我们还是随小表下了乡。小月不愿意来,她说躯体不舒服。温小玉却不在乎,因为我的确见识过了她的“大度”。
一路颠簸,终于到了小表的家。小表的母亲看见有客人来,慌忙拽回了还在田里收玉米的小表的姐姐。听说是帮自己家来干活的,小表娘和小表姐姐感激不尽。海哥率先动手,下了地。我们也不甘示弱,紧随其后。小表家的地本就没多少,但我们还是干了三天,拨掉了叶子的玉米金灿灿的堆成了小山。温小玉赞叹道:“真是有成就感啊,累死我了。”老五哼了一声道:“你累?我只看见你捉蝈蝈了。”众人哈哈大笑,温小玉不矫情,也跟着一起乐。几个哥们的手里早布满了水泡,小表娘用烧红的针一个一个的为我们挑,我们也只好挺着。
日落了西山,这是在宁静的村子里的最后一晚。小表娘宰了两只鸡,我们撑得肚子溜圆。小表从村子里打回了几斤“红高粱酒”,刺着鼻子的灌进我们的嘴里。小表真的高兴,所以拿起酒碗,一碗一碗的敬着我们,我们这些酒缸里泡出来的家伙谁在乎半斤八两的,就和小表痛快的喝开了,小表娘怎么劝都劝不住我们这群“疯狗”。直到第二天,我们要离开的时候,小表娘站在老五面前哭诉且怒骂老五的时候,我们才知道了——小表这一醉就再没有起来了。
我们痛心,当真正分别的这一刻才知道是多么的痛心。温小玉则好像并不惋惜谁的性命一样,依然好象天真欢快的女孩。回来的路上,她偷偷的来到我身边,小声的问我道:“路平,你喜不喜欢我?”我还沉浸在失去小表的悲痛里,听到这么一句话,怒道:“你以为你他妈貂禅啊?谁见了都喜欢你,臭无赖的。”然后是一声脆响,老五听到了温小玉问我的话,干脆利落的给了温小玉一嘴巴。温小玉嘴角滴出血来,但她没哭,恶狠狠的看着我们所有的人,最后说了句我们一辈子都忘不了的话:“你们这群王八蛋,除了吃喝玩乐还懂得什么?我不就是你们的玩物么?啊?路平,我说的对不对?对不对?”说到最后她几乎到了疯狂的地步了。小三走上前,伸出了左手,拍了拍温小玉的肩膀,却回过头去,手还停在她的肩膀上。突然又一声脆响,温小玉乖乖的又吃了一记耳光。
温小玉离开了,不知道去了哪里。我、海哥、老五、小三找了个大排挡,坐下来痛痛快快的干起了啤酒。此刻的我们喝掉的是什么?我们自己也不知道,隐约间我看见小表在向我们招手,时而愤怒,时而微笑,但每一个表情似乎都是一种嘲讽,他笑我们迟早也会像他一样,用自己的双手无止境的糟蹋自己与别人,最后再用这双肮脏的手掐死自己。
之后我们又和别人打了起来,迷糊中我只知道眼前的是一群疯子,无论是别人还是我们自己,我们都是活得痛苦却又活得抑郁的疯子。
老五捂住小三留着血的胳膊,我们跌跌撞撞的去了医院。医生说小三要手术,不然有生命危险,我们的酒马上醒了。小三却躺在榻上,挥舞着没有受伤的右臂,大声的喊着:“我没事,我没事。”海哥当机立断,马上给小三的父母打了电话,小三的父母连夜赶到。小三却已被推进了手术室。我们在外面一边等着,一边挨着小三母亲的责骂和小三父亲的训斥。当小三再次躺在病榻上的时候,他亲口告诉我们:“我的左手废了……”
一连串的打击已经使我们再没有力气站立。我们回到住处时,小月早出了门去买早餐了。晨曦的阳光总给人最温暖的颜色,可我们突然觉得它是那样的刺眼,仿佛也在嘲笑着我们,就像小表那幽怨的灵魂,小三那哀怜的眼神。
之后的几天里,我们始终徘徊在医院与住所之间。我们深怕小三会怨恨我们,但小三没有,他一如既往的和兄弟们说着笑话,还是那副痞子的嘴脸。小三的父亲和母亲也不再计较我们的谈话,只是告戒我们别再打小三的主意。
房租费快到期了,我们都决定搬回宿舍,海哥和小月也在商量着去哪里住的问题。小月和海哥说:“哥,反正你有工作了,我就先回家吧。但我想劝您一句,别在整天的打打杀杀了。”海哥点头,我想他也是因为小三和小表的事情而丧失了“斗志”。于是我们准备为小月饯行,大家都出去买了礼物想送给小月。可祸不单行,小月就在这个时候出事了。
那天,海哥去上班了,我和老五去看望小三。在医院泡了一个下午后,回到了马上就要离开的住所。却看见了这一辈子我都不想看到,也不忍,甚至说无法让我再继续活下去的一幕。
小月和温小玉都在,只是小月的上半身是光着的,抱着肩膀哆嗦着缩在墙角里。温小玉则是躺在地上,全身光着,看样子是昏了过去。我的心顿时纠住了,右手狠狠的抓着老五的胳膊,老五感觉到了疼,但他也是咬着嘴唇坚持着,最后嘴角处的血流了出来,但他仍然死死的咬着。海哥就在这个时候回来了,进到屋子里看到了这一幕后,怔怔的看着我和老五。我说:“不是我们。”海哥点头:“我信。”然后他号啕大哭起来……
小月就此之后便神智不清了,只要有人一碰她,她就会大喊大叫,拼命的用手扯着衣服。温小玉说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那天她去会见网友,地点正是这附近。结果人家一起来了七八个人,她见势不好就跑,一头就扎进了这里,哪知当时只有小月在,两个人被那七八个大汉似的家伙堵在了屋子里。之后就发生了令人恶心又心痛的一幕。
老五听了之后,二话没说,逮住温小玉的头发就把她拖出了门外,海哥紧紧的跟了出去,我拉着海哥,叫他别冲动。我记得海哥当时的眼睛是红的,充了血丝的红,他大骂温小玉:“你个臭娘们,你不得好死,我今天就废了你。”温小玉在老五的手底下丝毫动弹不得,到了门外,老五松开了手,一脚把温小玉踹在了地上,大骂道:“你个惹事的骚狐狸,以后我们不想再见到你。”见温小玉还在坐在地上,急道:“快走啊,海哥真会杀了你的。”温小玉踉跄的爬了起来,回头看了眼老五,疯子似的跑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