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水淋湿了士兵的衣裳,真像下了场暴雨,浇灭了心中的那股热气。浓雾被吹得不见了踪影,众人这才看清湖底状况,浩大的一个湖泊,水竟被蒸发得一点儿不剩,还多了个巨大的坑,沉在湖的最底,哪还有火球的影子?
西王在峰顶大笑开来,豪迈之情回荡在雪山群间,当中大有感慨人定胜天之意。楚风松开了紧握的双手,微风轻抚之后,手心一片冰凉,他也笑了,笑声中略夹杂些干涉。他仰头望着西方,夕阳早已没入天际,可晚霞仍孜孜不倦地散发着余光。
“凡事不可算尽”父亲临死时的话语,在耳际不断萦绕。他苍白的脸上露出困惑之情,但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坚毅的神色,我为救黎民苍生,何惧之有?
这一日,众人已是极累,加上天色已晚,不便迁移,便在山脚搭了帐篷,明日一早即搬师回朝。
楚风仍在峰顶,望着繁星下的深坑,总感觉有异物陨落其中,只是左右算计,均不得要领,那东西似有通彻玄易的本事,但凡到了他算得精要之处,便石沉大海,了无头绪,这其中必有奥妙之处。
楚风心有不甘,越是难的事,越能激起他心中的斗志。
次日,朝阳映红了东方的天空,朝霞绵延不绝,金黄的边纹长长一片,仿佛正托着太阳缓缓上升。
士兵都整装待发,玲儿和雪柔等一众女眷,已从不远处的人家赶了过来,昨日被西王强制安排在别处而未见这惊世之举,颇感遗憾。
雪柔有一日未见楚风,心中甚是思念,只是此处人多,只能将一肚子柔情深埋心里。她盼望楚风能明白此意,无赖他却是木头脑袋,心中所想的全是那怪异之物,不曾容下一点儿女私情。
玲儿在旁全瞧在了眼里,她却无甚顾虑,欢喜地跑上前去,挽住了楚风的手臂,亲昵地叫道:“哥哥,可担心死我了!”
楚风见她这般,好不自在,若是私下还好,但当着这么多人面,还真难消受。
西王传了口讯,要即刻出发。楚风回过了神,待旁人走开了后,才对西王说道:“大叔,晚辈要跟你告辞了。”
一听这话,西王顿生不舍,他问道:“这是为何?这水患也解决了,你还有什么事啊?”
楚风心里思索,未定之事还是先不泄露的好,他顿了片刻道:“这唐古拉山脉有许多雪山,也有诸多我未知的东西,父亲当日说不定在此留下了母亲的痕迹,我想逗留几日查一查究竟!”
西王听完,想不到还有什么理由能劝他能跟着回去,遂从腰际解下金牌,上面赫然刻着“西王令”三字,他递于楚风手中,双手握紧说:“罢了,本王也不好阻你去尽孝道的,但这蛮夷之地,危险重重,我这牌子或许能帮上一帮。”
楚风双眼通红,眼角湿润。世上像这般关怀自己的,除了父亲外,便只有西王了,他没推却,感激之情洋溢于表。
一旁的雪柔见要与楚风分离了,绯红的双颊一下子变得毫无血色,眼眶中泪珠湍动。她抖了抖单薄的双肩,身子不停地颤动,几欲倒下。这一切都让楚风看见了,他还只道她是否身子病了,随即表露关切之状,满怀温情地望着她。雪柔见状,泪珠挤满了弯弯的眉毛,晶莹剔透,她再也不顾什么繁文缛节,抛开众人的眼光,扑向了楚风。
丝带起舞飘摇,斜影随身子晃动,楚风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一抱惊傻了眼,他只觉得雪柔周身酥软,清新的体香萦绕在鼻前,久久不能散去,一颗心顿时狂跳不已。一股暖流自楚风身上串出,流遍全身后,凝固在了丹田,很自然的,他深呼吸了一口气,缓缓地张开了双臂,紧紧抱住了雪柔。雪柔的身子颤抖得更厉害,最终还是哭了出来。泪水滑落在楚风肩上,冰凉浸身。
身旁的玲儿早有些吃醋了,从来不曾见哥哥这样抱过自己,情急之下,用力拉扯楚风,硬是打破了两人的温存。
雪柔已然清醒了过来,从袖中掏出个红色的心形香囊递于楚风手中,上面绣着两个绢细小字“风雪”,寓意自是明白之极。她背对着楚风道:“你闻着这香味时,便想想我吧!”说完,头也不回的跑的远去,她是不想看见分离,索性走得远点儿,自个儿伤心流泪。
楚风和玲儿站在半山之间,目送大队人马的离去,有些没落,可玲儿去高兴得很,她见楚风有些不舍,撇着嘴道:“哥哥你太偏心了,心里只想着雪柔,却容不下我了。”说完耸动着鼻子。
楚风闻言,哭笑不得,心确实有念着雪柔,可这是怎么一种样的感觉,自己也弄不明白。算了吧,见面无期,弄清了眼下的难题或许更有意义。
天空中吹来一阵凉风,掉下几滴水来,不一会儿,风变得强了,竟下起了鹅毛大雪,在阳光的照射下,雪花的色彩缤纷夺目。
楚风也弄不明白为何七月飘雪,多半是这地势的原因。但心中明显幽谷焦虑的感觉。他望望湖底的大坑,知道定是它的缘故。
果然,大坑之中竟有一层两尺见方的雪花悬停在距地高也两尺的空中。楚风拉着玲儿,一路颠簸着跑了下去,到了还有两丈之处,忽撞上了什么,被生生的给反弹了回来。两人齐齐摔在了雪地里,半响才摸着乌青的额头坐了起来。玲儿满脸好奇,顾不上被摔得周身疼痛,又缓缓地凑了上去,谨慎地伸出双手一摸,像是一堵“墙”,一堵无形透明的“墙”,“墙”上光滑无比,硬是阻断了他们的去路。
正坐在地上的楚风见玲儿双手凭空抚摸这什么,却始终不说话,忙站起身来,跑了过去。手触碰上那堵透明的“墙”时,似有股极寒之气串进了身子,不过好奇它的光滑,楚风并未收手,而是摸着它,缓向右侧移去,走得远了,才发觉这透明的“墙”呈一个圆形,不一会儿便回到了出发点。粗略估计,这堵圆形“墙”直径足有八丈,恰好将那一层悬浮的雪隔在了中间。但飘扬的雪花依然往上堆砌,足见它的上空并未被封住。
玲儿撒撒手,一脸无奈,朝楚风走过来:“哥哥,这是什么?为何如此奇怪啊?”
楚风摇摇头,苦笑道:“昨日我便觉得事有蹊跷,只是我无论如何都不能窥算它是什么,好像有股神秘的力量,破坏我跟它的连接,我想那神秘的事物,该是这堵无形的‘墙’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