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熊被甩在了后面,见到嘴的肥肉竟飞了,焦躁异常,笨重之身在冰面不住打滑,最终跌了下去,这一下滑了一丈多远。玲珑身在半空,回首见状,乐不可支。
这一人一熊,天地翻腾,追逐了近半个时辰之久,白熊还是先耗尽了力僵倒在地,口吐白沫。玲珑回过身来,轻落在熊首,用手微探其鼻息,发觉早已气若游丝,她弯腰拽起熊尾,拖着它朝回走去
天色渐晚,气温降得更低,空中星月爽朗,比之中原之夜视野广阔了不少。楚风嚼着烤熟的熊肉,不知其如何得来,但想到玲珑有透明之神,倒也懒得去问。
玲珑见他吃的甚欢,却不问熊从何而来,心里恼他随便,嘟哝着嘴道:“喂,你也太没良心了,小心把你给噎死了!”
楚风笑了笑,抹抹嘴角的油,故意问道:“小魔女,那你这熊是怎么得来的?”
玲珑听他称自己为“小魔女”,也不知是赞是贬,但还是答道:“我可是为你这呆子冒了生命危险的,它粘着我追了好几个时辰,到最后才被我所击毙!”她故意夸大其词,若真要让她杀生,可比死还难。
两人唇枪舌战,倒也其乐无穷。到了半夜,楚风瞧着天上星星,心里感慨万千,宇宙之奥妙,恐穷毕生精力,都难以入门。《易经》中所涉及的天文命理,不过才九牛一毛,但所显威力却非同小可,足见其博大精深。
他默闭上眼,静思脑中的流光闪念,悔这几日未勤加练习,多是受玲珑所讲之事侵扰,乱了心志。宇宙间本已有如此智慧的种族,却为何还生出人这般愚笨之物?是注定给外族侵袭,还是终日战乱纷争,自毁前程?想到此,不由叹出了声。
玲珑听他叹息,不知所为何事,误以为他后悔来了这儿,遂安慰道:“呆子,再过一月,我便能带你离开这儿了!”
楚风回过神来,一听这北冥之地还不是终点,面上露出惊异之色,玲珑握着她的手道:“我的族人散落在宇宙各处,虽有透明之神,但以我个人之力,很难再聚回她们,除非能赶尽蓝灵星上的嗜水怪,团聚方才有望!”
楚风听她谈及族人,顿想起自己的爹娘,娘亲被深埋在喜马拉雅山下十几年之久,至今却还未见上一面,实乃不孝之极。他想到透明之神,心念一闪,忙问道玲珑:“你这透明之神不是万能的吗?她能否救回我娘亲的性命?”
“若她有遗体健在,定能救活的。”玲珑肯定地回答道,“但你得先帮我找回我的族人,我才答应救她。”
楚风哭笑不得,怎么她总爱以条件约束于人,他点点头,继续问道:“那为什么还得等上一月?”
玲珑用手抚摸起透明之神表面,里边闪起一亮点,闪耀之际,四周又冒出更多光亮,众多亮点错落有致地密布于透明之神内部,明暗相间,极像广袤的星空。玲珑指了指最先闪亮的一点道:“这便是我们脚下的星球,你顺首向左,可见到两团深蓝色的星星,那便是蓝灵了,从这儿到那儿,须途经一处中转,而如今中转之星还需一月之时方能位于两者之间。”
楚风顺她手指,果真瞧到了两个蓝团,只是距自己已知之星空远了不少。想到坠崖之时,已将漫天星空推演到十年之后,现在看来,只不过是凤毛麟角,班门弄斧罢了。他再朝那中转之星看去,发觉其外形极为特别,它拖着长长的尾巴,缓缓地滑行于众星之间。楚风学过《术算》,对星象测距与计时,早已熟练,他略一估计,以此速度真还需一月之时。
北冥之地,白日比昼夜长了许多,到了正午也不见日上头顶,只是斜斜滑过天际。这一日,冰上极风很大,吹尽了浮屑,冰上之景一览无遗,强光穿透冰层,依稀能瞧见水里游鱼,其中不乏大个儿拿首撞击冰壁,发出“当当”细响。
楚风内伤好了许多,他行走于冰面,找寻一切有意义之事,奈何四周皆是光秃秃一片,毫无生气,他越觉无趣,便一坐于冰上,手指着地,胡乱画上一通。指尖热气灌于冰上,所过之处,留下淡淡水痕,但转瞬即逝,不见踪影。
冰层之内分布有众多细纹,凌而不乱,杂而有序。楚风心无旁骛,眼随着一条纹路游走,初时顺畅无碍,突到一处峰回路转,纹路又迂回至眼前,至此又分为三路,蜿蜒而去。他眼观三路,这一趟下去,纹线曲折盘绕,之后又生出几路,交叉丛生,如此反复,眼前已尽是细纹,无穷无尽。
楚风头晕脑沉,看得双眼发胀,他忙收回思绪,稳住心神,若是再盯下去,定会走火入魔,脑浆迸裂而亡。不想这细小冰纹,竟像有魔力般吸住他眼力,让人欲罢不能。
他忆起老子的“道德经”,其中的“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正与之相生相映。纵观世间万物,无不从无到有,苟历正道苍桑,生生不息。楚风静观纹路变换,觉得所走纹径与周身脉络极为相似,遂气归丹田,神游身外。双目紧闭后,脑中纹径清晰明了,自丹田内升起几丝气息,觅着几处大脉游走开去。几丝气息穿透周身脉络,每遇分叉之处便兵分为二,依次流窜,不消片刻,已跑遍奇经八脉,最终冲到玄关。玄关一开,全身毛孔无不顺通无阻,他屏住呼吸,四周空气竟从毛孔吸入,周身清爽无比。遂大喝一声,无数气丝从中射出,顿将一身衣服击得粉碎,阳光里布尘飘飞无数。
他突地一转,冰面上现出一人形大小的洞口,整个身影一下没入其中,透明的冰面下只剩团白影,滑若蛟龙,迅猛之极,这一遁法用得相当高超。水中有大鱼游弋,他运起气劲,使出全身粘力牢牢跟住了那几条大鱼,游了大半天方才左晃右闪,跑到了鱼群前边。冰面上有亮光闪起,他于水中深呼了口气,连串水泡顿时冒出,之后头上用劲捅出了冰面,犹如鱼跃龙门般飞到了半空中。空中水气四散,身下还跟了几条大鱼,欢腾之极。
玲珑途经此地,见他****上身,居然在空中乱飞,还道是冻晕了,连忙跑了过去。楚风与空中远远便觉察到了脚步声,便停了下来面带微笑对着她。玲珑瞧见他浑身肌肉,无一处不精壮有力,凹凸有致,顿时面红耳赤,虽不是同族,但见如此匀称之身,难保不心慌意乱。她忙转过身去,平下心神道:“臭呆子,好好的脱掉上衣干嘛?不怕冻死了吗?”
楚风仍是微笑,心想必是学会了某种与自然相通的法门,合气生精,才会与空气融和而不觉寒冷。更为惊异的,便是呼吸之气竟能从毛孔出入,更能化为气剑,击破周身衣服。他心头甚欢,心头思索良久,既然是与自然相通,不如就叫“合气道”吧。他一念间捅破了几尺厚的冰面,还与大鱼游了一阵,心里特别高兴,他疾步上前拉起玲珑,施展开“飞升道”奔向空中。玲珑始料未及,挥起粉拳雨点般落在他身上。楚风不加理会,大笑之声淹没了她娇嗔之语,二人之影渐在空中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