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邂觉得时光好像在她浅淡的念诵中飞流倒转,眼前半裸的幽怨女子一瞬间化为若干年前梧桐树下仰脸看着他的那个小女孩,她高兴地叫他:“子衾,子衾,这个字比你的名好多了。”
罗邂仿佛看见了年方弱冠的自己拍着她的头说:“你喜欢就好,以后你就这么叫我吧。”
“好,以后我叫你子衾,你叫我阿丫。”她眼珠子转了一圈,自豪地说,“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叫我阿丫的。只有父皇母妃可以,哦,还有阿寐,她也这么叫我。”
少年被她精灵古怪的神情迷住,饶有兴致地顺着她的话问,“那为什么我可以这么叫你呢?”
“因为你是我未来的夫婿呀。”小阿丫理直气壮地说,在看见少年脸上掩饰不住的红晕终于哈哈大笑,一脸恶作剧似的促狭,“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吗?我一看见你,就知道了。”
少年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诘问道:“小毛丫头,你知道什么是夫婿吗?”
“当然知道。”骄傲的公主仰头回答:“就是我能全心信赖一辈子不离不弃的人。你,”她的手指头伸到少年的鼻尖前,“你就是我的夫婿。”
“全心信赖一辈子不离不弃?”少年料不到小小的女孩口中竟然会说出这么荡气回肠的话来,一时间竟然有些恍惚。
“这个给你,”小女孩伸出手,手掌上躺着一个精致的锦囊。
“这是你做的?”他接过来看,哑然失笑。月白色锦囊是用上等的蜀锦做得,织纹精细华丽,只不过下面穗子上坠着一块桐木牌子,描金的字号是凤都名店锦绣阁。
阿丫涨红了脸,赌气道:“你不要就算了,拿回来。”
“唉,别呀。”少年紧紧握着锦囊不松手,拉她在太湖石上坐下,耐心讲解,“女子送给夫婿的信物要自己亲手做的,才能代表自己的心思。你这锦囊虽然精美,但是出自别人的手,那岂不是成了别的女子送给我的信物了?”
“啊?”阿丫恍然大悟,皱着细细的眉头愁道:“那怎么办,我不会织锦囊啊。”
罗邂笑起来,有点解气,“你也有不会的呀。”替她抚平眉头,“你在这个锦囊上写几个字,不就成你的东西了吗?”
“这样也行?”阿丫高兴起来,“这好办。”
她下面的动作让罗邂目瞪口呆。只见她在身上东翻西翻,终于从一个口袋中找到一截画眉用的炭笔,得意洋洋向罗邂炫耀,“今天早上嬷嬷给我装的,说我如今也要画眉了呢。”
她趴在太湖石上咬着笔杆想了半天,“该写什么呢?”
罗邂毫无同情心地说:“你送我的东西,自然你来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