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定往往都是冲动做出来的,但是宋黎觉得自己的冲动都是有根据的,不是一时盲目。
所以,当她对季尉做出承诺的时候,她是真的想着,能为自己舍下生命的男人,不如一起过一辈子也不失为好的选择。
最起码他不会有别的情债,也就不会有在关键时刻还在还着自己的情债而忽略自己,最后她还是看了危宇靖一眼,像是告别一样。
可笑的是,危宇靖手里抱着易蔓,仿佛心无旁骛。
外面的世界果然要精彩一些,只是除去这些自然的景色,竟不知什么时候来了许多的执法人员,他们蹲守在外面似乎等的就是这一刻,他们将用法律的约束来结实这社会动荡中的一种。
“手举起来!”带头的举着枪支,对众人说道。
危宇靖则真的举起手,大声的说道:“这里有伤员,请先送他们过去。”
也不晓得为什么会准备的这么的妥当,竟然连救护车也提前叫了好了,有人上来把所有健康的人都扣了,那些伤员就当场被送进了救护车里,唯独留下易蔓的尸体众人都不好打算。
危宇靖抿抿唇,终是把她放到了那救护的担架上,随即沉沉道:“先帮我安置着,暂时没法儿通知她的家人。”
其实危家的家事当地的机构也没法儿管,所以危宇靖说的自然也就会被办好,只是这次这么大的事情如果没有地位相当的人在背地里跟他们交涉,根本就不会被抓进去。
果然,他们并没有急着把他们压回去,而是从后面走出来一个雍容的中年的女人,她带着慈悲为怀的笑,杏眼里却透出得意的眼色来。
危宇靖皱着眉说道:“太太真是八面玲珑,这个时候过来真是帮了我们大忙了。”
阮一怜也不生气,仍旧是微微笑,扫过危宇靖那满带怒意的脸又进人群中找了找,终究是叹了口气:“可惜了,惜林不在。”
这么简单的一句正是能掀起无限的浪潮,虽说,阮一怜这样称呼孟惜林倒是没有错,只是知道林梦就是孟惜林,甚至能够了解这么一场特别的‘聚会’就容不得别人不惊讶了。
危宇通看到自家的妈妈自然是异常亲近的,竟像小孩儿一样委屈的叫了身‘妈’,只是阮一怜并没有搭理他,反而走近危宇靖,像是想要和他咬耳朵的感觉。
宋黎瞧着她如此镇定自如的样子,忽然觉得害怕,她恐怕是唯一一个卷进来却能全身而退,甚至能够笑到最后的人吧!
对于危宇靖,她并不吃惊于阮一怜的态度,从她进门以来阮一怜对于危宇靖总是温柔的,像个合格的继母一般,甚至,在危宇通失踪的时候她就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危宇靖的队伍。
可她从来没有想清楚过为什么,如果是善良的话,为何似乎对危宇通的态度显得如此的不对头。
只见阮一怜到了危宇靖的近前,伸了手似乎想要去抚摸他的脸,无奈他的脸上露出厌恶的表情,她只得顿了手似乎有些尴尬自嘲的笑容。
危宇通见状,甚至疑惑的皱起了眉,眼中委屈的的神色消失,有的只是仇恨,历来,两人需要争的东西貌似太多了。
“也对!”阮一怜收回手来,有些歉意的看了危宇靖一眼,温柔道:“你怨我也是正常的,不怪你。”
这话很奇怪,危宇靖都想不通,更别说宋黎了。
只是阮一怜微微偏了头在危宇靖的耳侧,杏眼正无意的对上宋黎那张疑惑的脸,蹊跷的一笑,低声说道:
“很久以前,为了让我自己的孩子得到更多,于是我把襁褓中的孩子和人换了,因为我知道我们最终还会相遇,为了让他长大以后能相信我,于是,我用这枚戒指在他极其不显眼的腋窝下烙下了一个印……”
阮一怜的孩子是个男孩儿,所以,在腋窝下烙印的话长大了会被腋毛替代,只有有心人才会看到,这招还真是不错。
只是,这个被换了的孩子在哪儿?又是谁。
还没想想清楚,宋黎就见到危宇靖的眼神变了,神色也显得格外的慌张,抿着唇斜眼瞧着阮一怜,却始终不肯说一句话。
阮一怜说完本来是含着笑的,她做了这么多,想着就算是将来他也一定会原谅她,接受她,不想如今却是得来了冷眼。
危宇靖举手示意,自顾自的走向车那边:“我想,我们该结束这一切了。”
阮一怜吃惊又失望的看着危宇靖远走的身影,宋黎也没有空乱想,一边想着那两个伤员也跟着他走了,剩下危宇通站得最远,瞧见自家妈妈跟自己的竞争者说了这么些,忽然很是好奇的走近。
“妈,你刚跟他说了什么?”
阮一怜满是歉意的回头看了他一眼,随即抬手抚上他的额头,温柔的摇头道:“没有什么。”
像是忽然想起来了,危宇通笑道:“妈,告诉你个好消息,那些股份最终还是转给我了……”
阮一怜的身体一滞,随即又惊讶的看了危宇通一眼,终是叹了口气转身也慢慢走了。
因果报应,其实一点都没有错。
现场有人采集指纹之类的,因着是出了人命终究还是得有人顶罪,危宇迎不晓得是真疯还是假疯以再次进了精神病院而结尾,又因为易蔓身上有危宇靖的指纹,最终孟惜林站出来承认了罪责。
表面上因为和危宇通正在协商离婚宋黎搬出了危家大宅,私底下开始有流言说因为股份原因被人赶出了家,宋黎只是一笑置之,接下来的时间她都留在医院里。
颜丽的那一枪是打在小腹上,与尾椎错过并没有造成肢体上的重伤,只是不想原本就很喜爱孩子的她却因为这枪没了生育的可能,甚至为了救命,连子宫都摘除了。
随后,危家二少将迎娶颜氏千金的消息便席卷了整个城市和新闻头版,当然了,因着没有她身体情况的报道,所以,大家都是满满的祝福,祝福这对金童玉女的结合。
宋黎想着是否有着抱歉的心理在里面?不过也只有那么几秒钟,因为她发危宇靖离她太远,她连想想都开始觉得吃力了。
也不晓得是不是老天爷怜悯她孤身一人,宋晓活下来了,不过花了两个月的时间才撤销病危警告,从重症病房出来后倒是恢复的不错。
至于那个孩子,当然是走了,更糟的是,子弹穿破了宋晓的子宫,她这辈子唯一的孩子带走了她所有的希望,她装作很坚强,她告诉宋黎,她要好了之后走遍全世界。
已经是深秋季节,宋黎穿着薄薄的高领毛衣从医院热水房打来水倒了在盆中,又开始坐下削苹果,很小块的,均匀的放在碗里。
这一切都做好之后抬头看向那个一直都在盯着她做这些的男人,微微笑,嘴里有些嗔怪的不耐:“都看了两个月了,还不腻啊!”
“不腻,一辈子都不腻!”季尉摇摇头,有棱有角的一张脸忽然变得年轻温柔起来。
宋黎笑了并不反驳,但眼底太过沉静:“赶紧好起来吧!我不喜欢医院,总是觉得阴森森的,半夜里还有人哭闹。”
季尉住的是普通的医院,单人间,虽然待遇好了些却仍旧半夜能被声音吵醒,宋黎说的到也是实话。
“嗯!”季尉点点头,看着宋黎关好门,很是自然的起身脱了上衣:“我快好了,好了之后我就可以娶你了。”
对了,宋黎右手上戴的戒指是前天季尉拖着带病之身出了医院给她卖的,那天天气很好,季尉穿的很正式,捧了花跪在她的面前给她求婚。
他说他愿意一辈子都对宋黎好,他说他年纪不小了,寻觅了很久才找到她希望她能给她一个机会,他说他从来就没有放弃过,以后也绝对不会放弃,他说以后不管是穷是富,只要他有十块,他愿意为了她花九块。
原来只要是男人都会说这样动人的话,可是宋黎听着却是分了神,想到了一个曾经说过爱她的男人,都是那样的真诚,也许,男人的真诚只能维持一时吧!
危宇靖不说假话,只是后来,他忘了或者后悔了!
承诺就是承诺,季尉那样用力的保护她,她便赌了这一次,伸出手来戴了他买来的戒指,果真和他说的一样,他的条件一般,却是买了只硕大的戒指。
回过神来,宋黎轻应了季尉的话,随即拧了帕子给他擦身子,说到底都是吃过荤的人,这两个月以来宋黎给季尉擦洗的时候从不论什么羞涩之类的,就像一个专业的护工,病人结肠,多给点钱,连大便都要掏的。
而季尉则把这些当做了她默认的暗示。
擦洗完,宋黎指了指苹果笑道:“吃吧!你想吃点什么么?我要出门买点东西,我给你带。”
季尉吃着苹果摇摇头,笑的像是在吃山珍海味似得:“你早点回来陪我就好了。”
宋黎点头出去,关上门,门里的男人立马就放下了碗,刚刚的笑容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眼的忧伤。
她的心里还是有别的人,他一直都知道。
有时候他觉得自己很卑鄙,把幸福建立在她的忧伤之上,可是有时候又觉得他能给的幸福是危宇靖给不了的,不管了,就卑鄙这一回吧!
而出了门的宋黎却没有按她所说的去外面买东西,就在外头不停的晃啊晃,没有目的,没有情绪,像是发呆一样的游荡在医院外面被小摊摆满的街道。
她想见女儿,可是她害怕,两个月了,得空的时候就在想着这些,只是越想就越觉得痛苦,她连给危宇靖打电话的勇气都没有。
她害怕听到他的声音,也不想祝福他婚姻幸福。
像是有心灵感应一样,平时总是选在她忙碌的时候打电话的危宇靖,忽然来电,这次,宋黎竟想也没想就接了。
危宇靖慵懒的声音似乎很是愉悦:“愿意接电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