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归巢,危家的人也是如此,即使带着各种不同的心情,最终还是聚集到了这个大大的院子里。
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秘密,像是宋黎,经历了刚刚了一切,心情复杂的直叹气。
餍足的危宇靖却是心情好的不得了:“怎么了?难道不够?”
抬手一掌拍在他粗壮的手臂上,她的脸羞得通红,眼神里也是满含嗔怪,只是终究带了些令他能得寸进尺的笑意。
车子停在一个较为靠近富人区却又方便打车的地方,她下了车,准备去招辆出租车回家。
他有些不舍的看着她,提议道:“怕什么,不如……”
“少来!”她果断拒绝,满脸的没得商量:“今天是个意外,你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就好了,其他的……”
“好……可是万一我做梦的时候透露了,算不算?”
他调皮的样子果真令她没得抵抗力,只是,故作黑脸,她随意拦了辆车就走了,而他始终开着车静静的跟在她的车后面。
司机有些奇怪的看了后面那辆价格不菲的私家车,终于还是满脸疑惑的看了看她。
她也同样朝后一看,抿唇一笑:“没事,熟人!”
司机心里犯嘀咕,现在的年轻人是不是都很作?
靠近危家门口的时候她发现危宇靖没有跟上来,于是,她下了车径直往大厅里去,却不想,意外的遇着了一个人。
本以为,邵美人一时半会儿回不来的。
“美人,孟君贤呢?”
邵美人的脸色看不真切,语气却是直率的非常不好:“在我的卧房里哄言喜睡觉呢!”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邵美人在说‘我的’这两个字的时候有些咬牙切齿的感觉。
走近一步,她关切道:“你没事吧?”
邵美人叹了口气,少了最近积累起来的委屈和怨气,她似乎有着一种不得已的释然。
“没事,你去休息吧!我一个人静静!”
似乎还想说点什么,可宋黎见邵美人一副清冷转身的样子还是忍住了,门口又传来危宇靖按喇叭的声音,想着还是应该避嫌的,于是,她大步的往大厅走去。
奇怪的是,这么晚了,屋子里却没有危宇通的身影。
心里有了一番计较。
还有一件格外奇怪的事情,那就就孟君贤这样细致的照顾着言喜,竟然没有人站出来说过不妥。
不过当下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趁现在有时间,她立马回到房间反锁了门,从床垫下掏出一张小小的电话卡来,安上手机走进浴室,打开了淋雨喷头。
拨通用心记了很久的电话号码,里面传来苍老的男声:“爸爸,你怎么样了?身体还好么?”
“挺好!”似乎有着几分不悦,他有些沉声的说道:“事关重大,如果没事的话不要给我打电话,对你自己也不好!”
“我知道,只是……宇靖他打探到孩子的事情了,看样子要横插一杠,我们要做点什么吗?”
他沉默了几秒钟,忽得幽幽道:“他本来就是个极其敏感的孩子,就由他去吧!其他的不用管,尽量在公司霸道些。”
宋黎点点头连连称是,随即电话挂断,她小心的把电话卡取出,又掰碎了,冲进了马桶里。
不想,刚做妥这些,门外竟然响起一阵雷鸣般的敲门声。
危宇通回来了?
她慢悠悠的去开门,不想,刚一开门就看到一张焦急到有些奔溃的男人脸,真的是很急切,急切到似乎连衣服的扣子都扣错了。
他慌张的竟几秒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倏的拉住她的手就往外拽。
她显然迷糊了一头雾水,身体却比她的脑子更先一步反应,狠狠的把手抽回来,她站在原地没动。
“怎么了?”
“出事了,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出事了?想起这几天的事情和刚刚邵美人的反常,她忽然眼皮跳了跳,二话没说就跟着他走。
难道邵美人会想不开?
到了楼上她才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言喜上吐下泻又开始发高烧,小小一个人烧得全身通红,不时发出痛苦的呓语,甚至会低声的抽泣。
大概是不想找阮一怜,又不能找邵美人,只能求助她这个虽然生过孩子却没有带过孩子的半吊子妈妈。
她果然给了他一个很好的建议:去医院。
抱起言喜,他就朝外走去,无奈,宋黎也紧紧跟在身后,危宇靖见两人匆忙的外出不禁皱了眉,二话不说也跟着团队出发。
到院子的时候不见了邵美人的身影,再不做停留,危宇靖开着车子直飙医院。
“小孩不过是感冒了,没什么大事,这几天挂水的话给她吃点清淡的东西,好的很快的,只是……”
医生的一双眼睛不住的打量着临时的三人家长团,果真是有些怀疑的。
危宇靖点点头,却是一笔划过:“我大姐和姐夫今天都有事情,我们来照顾的!”
叹了口气,既然这样医生就直说了:“其实我是想说孩子身上有很明显被虐待过的迹象,而且不像是一两次造成的,我建议你们报警!”
虐待?报警?
宋黎也是真心醉了,只是看孟君贤一副隐忍的样子却丝毫不意外,想必,虽然只是照顾她一天,他也早就知道了。
转头对上危宇靖同样不知所措的眼神,她竟无法对孟君贤说出哪怕是一个字。
这天,为了方便照顾,她陪言喜睡在医院中,孟君贤却早早就离开了。
面前就是本市最好的精神病医院,孟孟君贤停住脚步三秒终之后就再没有犹豫过,这么多年的退让,这次他不想再让危宇迎什么东西,尤其是言喜。
危宇迎自己单独住了一间病房,只是里面空荡荡的不敢摆放任何东西,只有一张孤零零的床。
而她置身于这纯白的空间中,穿的也是纯白的病服仿佛想要与空气都融为一体,一头散乱的发黑得有些令人害怕。
她蹲在角落里一个发呆,安静的像一幅画,只是那憔悴的眼神、没有气色的脸总是给人种厉鬼的错觉。
见得有人来,她的眼珠微动,里面流动的情绪很正常,是她以往对他的不在意,嘴里却是慵懒的说着:“你来了!”
像是料到他会来似得,忍不住的,他心里一惊。
孟君贤严肃道:“你知道我会来?那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来么?”
她却摇摇头,笑的满脸凄凉,甚至倒头就睡在了地板上。
“你明明就知道!”
“知道什么?”
“你根本就没有疯,为什么要装疯?”
闻言,她却忽的手足并用爬到与他最近的地方,隔着铁栅栏对她做着噤声的手势,眼中却充满了疯狂的笑意。
这下,连他都有些不确定了。
“我没疯,你让他们放我出去,我不想呆在这里!”她激动的说着,眼中甚至闪着泪光:“这里的人太可怕了,半夜里会莫名其妙的叫,就算是隔着墙壁我也听得到,我害怕,还有,君贤,我怕黑,你知道我怕黑的……”
是的,危宇迎怕黑,以前孟君贤纯当她是因为女孩儿心性,后来才忍不住怀疑,说不定是做多了坏事。
他偏头,不忍看她期待的眼神,唇间冷冷的溢出一句:“言喜病了!”
“什么?怎么会病了?”危宇迎忽的抓狂的大叫,甚至以暴走模式在房间里跳来跳去:“放我出去,我要去看我的女儿,怎么会病,怎么会病,今天早上她还是好好的,怎么会……”
到底是叹了口气,孟君贤不忍淡淡道:“表面上只是感冒而已,这个你不用担心!”
“那就好,那就好……”她呐呐着,双手抓着自己的衣襟又缓缓回到自己原先躺坐的角落。
“我到这里来是想知道她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什么伤?”危宇迎睁大双眼一脸的无辜:“她身上怎么会有伤?我那么爱她,那么爱她!”
难道她会不知道?
孟君贤一想到那小小身子上纵横的青紫,再也无法同情如今危宇迎的境况:“宇迎,我曾经没有想过和言喜相认的一天,但前提是如果你能照顾好她的话,可是现在……”
“现在什么?你一样不可以妄想,言喜是我的女儿,我的女儿……”
她的眼中带着几分的心疼,几分的霸道,几分的癫狂,他心里猜想着或许有很多不为外人道的秘密卷入了言喜这个无辜的女儿,为此她的立场更加的确定。
“我会叫律师拟定一份抚养权变更书,这么些年你的付出我用抚养费的方式在合同里体现,明天我就拿来给你看,如果可以的话……”
“什么意思?”
“我要争夺言喜的抚养权!”满眼的坚定,坚不可摧。
“不可以!!!”
任由她如何的嘶吼,他仍旧是走了,她哭了一阵子忽得像是清醒了过来,粗鲁的一把抹了眼泪,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叫来了人,这边她已经疏通好了的人。
借来手机,在她还能保持清醒的时候拨通电话:“叫你们办的事你们办好了么?”
“当然了大小姐!”
“那易曼那个臭女人怎么还没有投降?”
“……说不定,她找二……不是,危宇靖帮忙了呢?”
“我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吗?如果他要帮忙的话,那么她那讨厌的一家子早就被救了,况且他们早就知道易曼的家人被我绑了,有心的话至于等到现在?”
“大小姐说的是,那……我们现在……”语气中充满着惧怕和试探。
“她老公的药停了一阵子了吧?”
“是的,好一阵了呢!”
“那行,放他回去吧!”
危宇迎笑得眯起了眼睛,愈发像只狡猾的狐狸,又像只晒着太阳的慵懒的猫,惬意之间决定着一个人的生死。
“那其他人呢?”
薄唇微抿,她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关进咱们给他们精心准备的‘地下皇宫’把我先录好的上密视频给她看,其他人的情况现场直播,我就不信了,这个女人到底能忍到几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