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得推开紧紧桎梏着她的危宇靖,宋黎瞪大了眼睛看他,脸上终于忍不住涨红起来。
而他始终笑嘻嘻的样子,像是巴不得让危宇通撞见两人独处一室。
门外危宇通把语调扬得老高:“在哪儿?不会跟你在一块吧?”
危宇通的话落音后有好几秒的沉默,她只感觉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突突的跳着,几乎觉出了疼。
而他打量着她绯红的小脸,玩味的笑容愈发灿烂,在她的注视下,他低低的笑了两声,终开口回答危宇通的话。
“……我确实有公事找她……”
她猛叹了口气,终是垂头丧气的准备坐到沙发上。
他却斜眼看着她继续答道:“不过她现在不在我这儿,应该是跟着林阿姨去客房了吧!”
“这样啊……”
门外的声音带着犹豫,危宇靖笑的像个贼一样,走到门前,大声的说道:“你要进来吗?我开门了!”
牛眼再次圆瞪,宋黎对着危宇靖无声咒骂都被他的笑容所淹没,最后,他还是扭开了门锁。
几乎是急的在原地跺脚,他却在最后的关头指了指那排书架,她记起后面有个小房间,用百米冲刺的速度在开门的最后一秒扎进了那小房间里,靠在门上不断的喘气。
危宇通的声音在门外回荡着、游离着,也许是在寻找着蛛丝马迹?
“不是换衣服吗?怎么……”
“找老婆找到我这儿来了?宇通,你还真是不够自信呐!”
“那能怎么办?二哥的魅力这么势不可挡,我不看紧点不就给了居心叵测之人可趁之机了么?”
“那你得再看紧点了,现在,有魅力可不是我,而是她手上拿到的东西!”
“多谢二哥提醒!”
两人的声音丝毫听不出异样来,像是在话家常一般,宋黎只觉得身上一阵阵的发着凉,然后听着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渐渐变得小声,最终听不到了。
大概是走了吧?
总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她还是等了十来分钟又确定外面没有动静了才慢慢的从房间里出来,书房的门是关着的。
而且,反锁了。
又犹豫了良久,她终于拿起电话拨通了危宇靖的手机,他的声音充满着慵懒和戏谑。
“里面不好玩吗?”
“少废话,你把门关了我怎么出去啊!赶紧的……”
“可是今天是我父亲的葬礼,我和我弟弟现在赶去现场主持一下事物,你的事我已经交代下去了,放心,应该马上就能解决的!”
他们先去了葬礼现场?他让谁来拯救她?
怒火在心里腾烧却不好发出来:“危宇靖……”
此时门口忽然传来声音,一个激灵,她挂断电话愣了几秒钟,刚想要转身再次躲进小房间里,无奈那人的速度却是比她快多了。
见得她那小鹿乱撞的模样,那声音竟充满着欢乐:“好啦,别躲了,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
一口气重重的吐出来,宋黎半眯着眼睛看邵美人,随即大喇喇的在危宇靖的宝座上坐下。
“怎么是你?”
“不然还能派谁?虽然不是真的,但是这个时候还能抽时间出来卿卿我我,我也真是服了你们了……”
“瞎说!”
“那你们在房间玩游戏?你当我三岁小孩儿?”
宋黎懒得解释,干脆抚着不老实的胸口闭目后仰在椅子上,一副休憩的样子。
“还不准备?你这是要干什么?”
懒得睁眼,她无奈道:“被你们吓死了,我要休息一下,别说我了,他们都去了,你怎么不去?”
“又不是真的,急什么?”
宋黎有些急了,猛的站起身,冲到邵美人的身边,伸手狠狠的捂住她的嘴巴,随即严重的语气:
“不要老挂在嘴边好不好,我真的很担心……”
“好啦好啦!”邵美人笑着使劲戳了她的额头一下,拉着她出门:“那咱们就也跟着去吧!不然太明显了,还有啊!舅舅遗嘱里受益最多的就是你了,今天你没提前去,我看他们颇有微词!”
“哦!”邵美人像是忽然想起什么,顿下脚步又往回走:“我忘了拿一样东西了……”
她不做声,始终紧跟着邵美人的步伐,至于那些话有没有听见去就不得而知,脑子里只是不住的出现危宇靖给她看的那些图片。
如果那些图片是真的,那么就如危宇通所说的那样,她醒悟的那一天已经来了。
危宇迎没有疯,她知道,至于危宇迎有没有改过自新,她却没有丁点儿的信心。
原本,她只是想要给危宇迎一个机会,一个人人都可以拥有的、改过自新的机会。
出神的宋黎猛地撞上一堵肉墙,女人的香味充斥着鼻腔,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抬头,却发现这样的动荡并没有让邵美人有反应。
而,邵美人停下来干什么?
只见不知何时她们已经来到了邵美人所住的套房门外,而此时的邵美人正定定的隐藏在门口处,一副严肃的样子似在偷听着什么动静。
偷听自己房间里的动静?宋黎真是被这样的想法给吓到了,刚想要一笑而过却发现情况却真如她所想的一般。
也是非常人所能接受的那般。
“这些事情都过去了,您不用再提!”
“君贤,你就不能原谅我吗?”
“太太,我不愿意想别的,请您出去!”
一个激灵,宋黎又想起了那天楼梯间的所见所闻,当时的阮一怜还是那样风光却对孟君贤有些低声下气的意思。
隐隐的,传来阮一怜低泣的声音,宋黎想拉着邵美人躲开一下,不想,邵美人却死都不动。
“求你不要这么狠心好吗?我知道我是个失败的母亲,我对不起你,可是我真心歉疚对你的一切,我想要补偿,不论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我只求你不要这样把我拒之门外……”
失败的母亲?对不起?
宋黎皱着眉,只觉得一阵阵的鸡皮疙瘩,转眼看邵美人的时候却发现她的脸色虽然不好,却也没有多少别的情绪。
“就维持我们表面的关系就好,这就是我所要求的!”
“君贤,当年我离开你也是迫不得已,有哪个做娘的会舍得自己的孩子,我也是一万个不愿意的,可是……”
“可是什么?”孟君贤的声音难得充满了暴躁和愤怒,像是一头沉睡已久的狮子忽然爆发开来,威力十足:“可是你,本就贪慕虚荣,因为孟氏没得你期待的富有了,然后你就转而走向危乾的怀抱……”
“不是的,你不要这样说我,求求你……”
“不是吗?因为他有钱,不仅舍得给你花钱还许了你名分,这是爸爸做不到的……”
“不是,不是!!!”
阮一怜的哭声凄厉无比,宋黎都能想象得到她那憔悴而又歇斯底里的样子,丧偶之后没得依靠,如今这长久的牵挂也得不到怜悯。
善良作祟,她同情阮一怜。
而孟君贤却不见得,这么些年的怨怼急需发泄:“你不甘心做情人,不甘心没有名分的生养我,你还年轻可以有更好的去向,于是你走的时候连头都没有回!”
“君贤,你听说我,不是你想的那样,其实……”
“可是你知不知道!!!”他爆吼的声音传来,连门外的两个女人都忍不住吓了一跳:“爸爸他会给你的名分的,孟家都接受了我,怎么可能不接受你,不过是日子苦一些,你怎么就舍得……舍得……”
孟君贤的声音一哽咽,连带着邵美人的眼眶也红了,仿佛那些苦她感同身受,或者说,相同的经历让她愈发觉得疼。
“对不起,君贤,我知道你受的苦一定很多很多,我……”
忽然想起很久以前,她还怀着孩子的时候,阮一怜在书房里劝她要为了孩子的将来多忍耐一些。
以前她觉得是说的危宇通,如今看来,又或许是无形中对孟君贤的忏悔。
“不用觉得歉疚!”孟君贤生生的截断她的话,收敛了声音所有的哽咽:“站在你的角度来看,你没有错,爸爸不是个好人,他做错了很多的事情,他也跟我说过,当年你也是为了替人还债才那么小就跟了他,起初不过是交易,我能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是你最大的恩赐了……”
“不,我爱你爸爸,比你们想象中的都爱,如果可以我愿意和他过苦日子,愿意看着你在我身边长大!”
孟君贤没有说话,仿佛发泄后的平心静气,又像是终于要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
“可是……正如你所说,你爸爸你不是个好人,他的想法自然也就充满着肮脏,本来斯人已逝不该把陈年往事说出来,或许该说,我不想要破坏你生命力唯一一个对你这样重要的人,可是……”
阮一怜重重的叹息,充满着无可奈何:“我真的好累,不愿意再承担这样的遗憾,当年,我跟老爷的关系是你爸爸一手策划的,精心算计!!!”
“你撒谎,他怎么会把你拱手相让!”
冷笑一声,阮一怜的声音里带着冷:“他当然没打算把我让给老爷,他不过是想要利用我来在危氏给他捞好处,因为他发现老爷比他想象中的精明很多,当然也狡猾很多,他对孟氏干尽了坏事却捞不着好处,怎么甘心!”
孟君贤也跟她说过他的父亲不是个好人,所以此刻,他的安静在她的意料之中。
“不过事情远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即使我和老爷有了不一般的关系却也不能做什么,于是他的态度就恶劣了起来,他不让我见你,不管我怎么求他,他都不肯。
最后,我是两头都不是人,我没有办法,可这个时候我发现我怀孕了,我想着只要我嫁给老爷,慢慢的,有实力了就能把你要回来,于是,我把宇通生了下来……”
“……爸爸他是怎么死的?尸骨在哪里?”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当我嫁进来想要找你的时候我听说他已经失踪很久了,而你,我也失去了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