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弥漫着血的味道,腥而甜。
地上躺着个女人,修长的身体大部分暴露着,没有淤青的地方都惨白惨白,像是被人抽掉了血液,一动不动的像是死掉了。
可细看,她几乎全身都冒着细密的汗,胸口还在剧烈的起伏,只是乌黑的发把她的脸给遮住了,微张的小口边流出一条细细的血痕,就快要干涸。
鹅黄色头发的男人踱步而来,嘴里叼着根雪茄,神色里带着愉悦,走近女人时慢慢的蹲了下来,伸出一双修长的手。
“我都告诉你了,你让我和危宇迎说的话我也一字不差,不然放了我,不然杀了我,求你!”
男人闻言笑得灿烂,温柔的拨开她的头发,露出一张满是血痕的脸,竟已没一块好肉。
“啧啧!余小姐那么好看的一张脸现在成了这样,你猜他还会不会碰你?”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余晗的身体开始抽搐起来,扭曲的样子格外疯狂可怖,再也没了往昔的美丽动人。
男人站起身后退一步,忽的很是嫌弃:“唉!要怪就只能怪你长了这么一张脸,他看上的东西我都要毁掉,哪怕一只狗,何况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现在也不能放你回去,但是放心……”
媚眼如丝,那蓝色的眸子忽然放出狠戾的光,捏着那根燃到一半的雪茄狠狠的按熄在余晗的肩背上:
“我只会让你们生不如死!”
然而此时的余晗却像是听不见这些,也感觉不到肩背处的痛苦,只是抽搐得受不了,留着眼泪鼻涕的奋力向他爬去,嘴里满是哀求。
“啊!我好难受,我求你,我求你,给我点吃的,我要吃的,我贱命一条死掉了只会给你们添麻烦,快点给我……”
嫌恶的走得更加远,男人捂着鼻子猛的一脚朝她的腹部踢去,瞬间,余晗像只破皮球被踢得老远,甚至嘴角又隐隐流出血来。
只是,感觉不到痛,她又开始挣扎着向他爬着,嘴里不断的祈求着让他给他点‘吃的’。
男人嫌弃这样的余晗,却也沉浸在一种变态的愉悦中。
终于,像是玩够了,男人笑着半蹲像逗狗一样把小纸包举在她的面前不断的勾引:“来,给你,拿去……”
余晗的眼中全是希望而疯狂的光,猛的向前一扑,男人却一个潇洒的转身又把纸包给藏了起来。
“啊……给我!”余晗开始疯狂,张牙舞爪的上前抢夺。
男人一个耳光扇过去,随即嘴里恶狠狠道:“从今以后没有谁能从我手里抢走什么,明白吗?没有谁!”
余晗给扇得狠狠撞向床沿边,又随即滚到地上,额头磕出血来,潺潺的流着,过了那阵眩晕感,纸包的诱惑还是那么强烈。
随意的一抹脸上的血,余晗匍匐着到了男人的脚步,不住的祈求。
“想要?”
“想要,给我!”
“好啊!那吃吧!”
说着,男人拆开纸包缓缓的将那些白色的粉末倒撒在全是脏污血迹的地上,一点一点的飘洒下来,像是寒冬里的雪花。
余晗二话不说,连忙俯下身子用鼻子去吸食那些白色雪花,脸上的痛苦之色慢慢的减轻,渐渐泛出快意来。
看到她脸上的快意,男人却不快乐了,他伸手揪住她的头发猛得拉着她向前:“咱们来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试想一下危宇靖也看到你这个样子的时候,他会怎么说?”
意识忽然间就清醒,余晗挣扎着,用尽全力来反抗:“不,我不要看,不要!”
当那张恐怖的脸印入她的眼底时,那是种什么感觉?绝望,真的是绝望!
“真的是我吗?”余晗抚上那冰凉的镜面,呐呐着笑了:“这是我?”
那凌乱的混着血水的头发,一条条血痕、刀印划破的脸,已经看不清肤色的各种脏污,身体各处的淤青和斑点血迹。
真的是曾经那个风光无比的余晗吗?
“不,这不是我!”仿佛用尽全身的力气,她一拳击向镜子,把里面的自己打得粉碎。
男人再次狠狠的抓紧她的头发,逼近她:“这就是你,余晗,这是你跟着危宇靖的下场!”
“不,不是不是不是,这不是我!”她的头摇的像是拨浪鼓。
一个耳光扇过去,他恶狠狠的着重说道:“这是危宇靖害得你,你知道吗?是他害了你,如果不是他,今天你就不会这样!”
冷静下来的余晗忽然间像是傻了,瘫坐在地上,不断的重复着‘是危宇靖害得我,是危宇靖害得我……’
说着说着,她笑了,笑得张狂,笑得疯癫,笑得绝望……
忽然,她歇斯底里的尖叫:“是危宇靖害得我……”
‘啊切’正在医院走廊中慢慢踱步的危宇靖忽然鼻头一阵难忍的痒,一个喷嚏打完后警惕的望了望四周,确定无人之后才又继续步伐。
幸亏刚刚捂住了手机,不然又是好一阵唠叨。
“干嘛去了?刚有没有听到?”电话里的林梦总是语气不耐。
危宇靖只好厚着脸皮回答:“没!”
“哎呀,我说,危宇迎好像拿到了你的什么证据,是跟黎黎的,过几天就要开董事会什么的,你最好下手查一下你身边的人,知道吗?”
“我知道,我已经查过了,大概知道是谁出了岔子,只不过,是另有他人在暗算,一直都查不出来,势力看来也不小!”
“……”
“喂?怎么不说话了?我……”
“会不会是危宇通?”
危宇通?危宇靖慵懒的眼睛猛的一睁,有一种史无前例的怪异感迎面袭来。
“之前,我听宋晓说,宋黎在早产前和她的最后一通电话里提到了危宇通,她说,她看到了他……”
凤目微抬,他看到了正在前方等待他的易蔓,那惊讶的眼神瞬间变得温柔。
“知道了,我会去查的,先这样!”
挂断电话之后他的步伐明显加快,两人很快并肩,一齐朝楼下走去,医生说要适当的出去运动,今天是个好日子。
“怎么不多穿点?”危宇靖脱下自己的外套给易蔓。
易蔓没有拒绝,只是微笑着:“是你太紧张了,我穿的可不少!”
两人一行走一行断续的说话,阳光真的很灿烂,以至于能出来走动的病患都出来了,远处却有那么一对令危宇靖看着不大顺眼的人。
这么多天,易蔓把危宇靖的情绪看在眼中,见得此时又是这样,忽然间像是释怀了什么东西,笑得轻松起来。
“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
危宇靖却忽然面色一冷:“有必要吗?看他们那样也不想被打扰,还不如做个识趣的呢!”
只见宋黎和季尉坐在树边长椅上,似乎很无聊,竟拆了季尉的鞋带在翻手绳,一副童真童趣的样子,格外扎眼。
“幼稚,恶心,切……”
易蔓见危宇靖不知觉的瘪着嘴碎碎念,一时间有些忍俊不禁,随即打击道:“你这样子才叫幼稚呢!”
“嗯?”
易蔓看着他生气的样子以为又要打她,于是忙笑着去躲,然而这一幕却刚好让玩得开心的宋黎给看见了。
瞬间,小脸便没了笑容。
“怎么了?”季尉边关切的问,边望向她面对的那边,霎那间就有些泄气。
宋黎微笑着摇摇头,又低头翻了一翻。
差不多翻了六翻的时候,忽然眼前一片阴云,宋黎抬起头,这么久以来这是第二次直面易蔓。
没有想象中那么漂亮,却多了份沉淀美;也没有季尉所说的那种大气的气质,总是温温柔柔的笑着;像是余晗的家庭妇女版。
“你好?是……宋黎?”
宋黎点点头却没有回答她,连笑都异常的勉强。
见状,季尉忙出来解围:“咦?宇靖呢!刚还见着的呢!”
易蔓笑道:“他有事先走了,我是来找宋黎说说话的,反正都相熟!”
相熟?说说话?
易蔓却不管宋黎心里的嘀咕,伸出手来:“我叫易蔓,算是正式的自我介绍!”
“你好!”她虽然也站起来了,但是却始终没有伸出手来。
季尉见状像是多少也有些无可奈何,于是一个人悻悻的走开了。
等到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宋黎还没有坐下,易蔓却已经自顾自的坐下来,顺道还拉了拉她的衣角,分外熟络。
“黎黎,坐下吧!”
黎黎?真是万分的惊讶。
“我看宇靖的手机上是这么存的,作为他的朋友我也就照他的喊了,不介意吧?”
“……不介意!”
易蔓满意的笑着,两人差不多一分钟没有说话,忽的,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笑得温柔:“黎黎,我们都是幸运的!”
幸运?她苦笑着摇头:“我感觉不到!”
“怎么会?我拥有了宇靖的过去,而你拥有他的现在!”
“我不曾拥有过谁!”
易蔓闻言却笑得更加的开心,仿佛恍然大悟:“原来,你是这么犟的性子,难怪……”
听到她的笑,宋黎愈发不理解,蒙蒙的眼睛望想她情绪愈发的激动:
“她那么拼命的折磨你,那么拼命的让你生不如死,你还在因为过去而感激他?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反正也跟我没有关系!”
宋黎说着已然站起身,像是随时就会走远,而易蔓紧张的追上她,拉着她的胳膊。
“他对我的折磨是因为他很在乎那个曾经,而我曾经也很在乎,只是因为犟,最后在自己的路上磨平了棱角,我早早的忘怀了过去,他却没有,所以,为了平衡他只能来折磨我,这也是我欠下的债!”
宋黎转身,苦笑道:“可是我不欠他的……”
“感情需要对等的付出,而宇靖又是个没有安全感的人,得不到回应的他就会去折磨人,黎黎,你明白吗?”
摇摇头,宋黎斩钉截铁:“我不明白!”
易蔓微顿了顿,仿佛在收拾自己的好脾气。
“那年,我们即将回国的时候,相互之间有些矛盾,他让我去乐队练习室等他,我拒绝了,最后,我没有等到他,等到的是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