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从坑上起身,一眼看见身上花团锦簇的棉被,床沿贴了一圈草绿色格纹的塑料布,屋子靠墙是一溜红褐色的箱子。六月用了五秒钟的时间,记起昨夜寄宿的事。
房间里里烧着跟城里一样的暖气,但显然没有达到十五度,六月在被子里穿好毛衣毛裤,拉开房门。天光大亮,小院里放着一张水泥面板的圆桌,头顶是光秃秃的葡萄架。女主人端着大米粥从厨房里出来,招呼六月进屋吃饭。
六月对这户人家心怀感激,如果是在家家户户装着铁栅栏的城市,决然不会有人,深更半夜给一个陌生人开门。吃饭的间隙,她打听田玉晓的下落。女主人想了半天,六月赶紧补充道,田玉晓是个百岁老人。
女主人立即告诉六月,村里没有那么大岁数的老人。六月没有想到,她担惊受怕了一夜,等来的是这样一个结果。她不甘心,不停的询问是否有姓田的人家,女主人很为难,她不愿意看见这个大老远跑来的姑娘失望,可事实是,村里只有李、栗、郭、郜四个姓。
六月不死心,要去村里转转,女主人追出来喊道:“别忘了中午回来吃饭!”六月茫然的心头被这句话填的暖暖,她紧了紧大衣,向山腰走去。
小村庄依山而建,六月寄住的人家在山脚,离大马路最近。往山上走,过了一个石头雕花的门楼,再往前,空地上搭着一个硕大的蓝色布棚,小孩子们笑嘻嘻的钻进钻出。六月站着看,村里人也看她,有热心的大娘上前询问,六月将找人的事说了。大娘立即招了一帮媳妇子围过来,七嘴八舌的给六月出主意。
有人道:“李长生他家女婿的婆婆好像姓田。”
另一人道:“什么姓田,明明是姓郑。”
六月急道:“他家住哪?”
那人答道:“好像是在四川。”
六月顿时像被扎了气的气球,媳妇们喋喋不休,领头的大娘拍拍六月的手道:“闺女,别急,我们在合计合计,你住哪?回头我去找你,要是没住的地方,就住我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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