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惊秋摇头道:“我知道安大哥是个好人,我也曾受过安前辈的恩惠,因而你不必跟我这么客气和见外。我爹娘如今不在身边,我现在也没有其他什么亲人……”
说到这里,风惊秋的脑海中,突然闪现出燕惊鸿的倩影。
离开天水城刚到方家庄的那几天里,风惊秋每天都会多次想起燕惊鸿。他带着莲儿这个小尾巴,绕着村子里转悠,很多时候,都是在回想自己跟燕惊鸿认识以来,发生的点点滴滴。
进山以来,他几乎放下了所有的心事,这些天不再时刻想到爹娘的事,也不再不时想起燕惊鸿。
整个人变得跟以前有些不太一样了,似乎突然开窍了,一下明白了很多事情,看起来比以前干练了不少。
“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呢?现在又在做什么呢?”风惊秋想到这里,不禁叹了一口气。
安海志见他说得真诚,又似乎是在叹息,就不好再多礼让。
而且他也渐渐发觉,这位风仙师,真的没有普通修仙者的架子,同风惊秋相处这么多天,他几乎没有感觉到多少压力。
就算在祖父这个最亲近的修仙者面前,他也从来没有试过这么轻松自在。
“目前的情况,相信大哥很清楚,必须在短期内设法赶走狼群,或者突围出去,不然即使水池的水能够饮用,如果狼群一直不肯撤退,我们总有一天会支撑不住。而且不久以后,另一群野狼,也差不多该赶到了。”风惊秋收回思绪,继续说道。
“是的,风仙……风兄弟,安海志今日得蒙仙师另眼看顾,实乃三生有幸,虽然心中惶愧不已,却不敢再行浮词虚逊,只得愧领厚意。”安海志低声道,声音却有些激动。
安海志原本就是个豪爽的男儿,只是深知修仙者跟凡人的差别,一直以来才谨守仙凡之分,不敢稍有逾越。
如今见风惊秋并不那么在意仙凡之别,又明言在先,似乎还隐隐有把自己视为亲人的意思。
因此,他犹豫了半天,还是决定不再那么客气和见外。
风惊秋听安海志如此说法,心中也有些欣喜,其实他很不习惯跟别人客套来客套去,可是无奈所见到的世俗界的人,都对修仙者恭敬有加,他也不好强人所难,逢人便叫人随意些。
“我心中有个主意,应该可以驱散狼群,可是其中却有些风险,想跟安大哥商量下。想必安大哥心中也早有一些疑问,觉得我这个修仙者,跟其他的修仙者相比,有很多不一样的地方。”风惊秋道。
“风兄弟待人和善,的确跟寻常的修仙者大不相同。”安海志道,并不完全清楚风惊秋话中的意思。
“我并不是指这些,你该看到了,这些日子以来,我从来没有动用过法器,也没有施展过法术,今天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才用了几张符箓,助大家脱困。”风惊秋平静地说道。
安海志这才明白风惊秋说的是什么,他的确曾经感到奇怪过,却从来没因此起过什么异样心思,一直都尊敬有加。
安海志没有说话,点点头表示明白了,等待风惊秋继续说下去。
“不瞒大哥说,我的资质跟别的修仙者不一样,不能够正常修炼,所以用不了法器和法术。不然今天不会让大家这么费力才返回峡道,更会让大家困守在这个石洞中。”风惊秋接着道。
“我刚才询问其他人是否可靠,就是想知道,如果我驱散了狼群,暴露了我身上的东西,一旦有人起了贪念,能不能有人站在你这一边,一起护卫我的周全?”
“我一旦出手对付狼群,不清楚自己究竟会发生什么事情。如果我事后一切正常,自然不必担心什么,可是如果我暂时失去自保能力,甚至昏迷过去的话,担心有人会有别样的心思。”
“今天发生的事,被有心人看在眼中,恐怕该对我的底子有所了解了,仅凭我的修仙者身份,未必能够遏制其贪念。”风惊秋继续道,将关键之处清楚说了出来。
说到这里,风惊秋不由得想起三年前,爹娘带自己去一个僻静山野处,试用手中那件东西时的情形。
那次他按照爹娘所授的方法控制那件东西,施展了一番,事后居然精疲力竭,差点昏迷过去。
据他爹娘说,可能是因为他第一次使用此物的缘故,再就是他修为实在太低,如果能够再稍微提升一下神识及法力,应该会有改善。
只是三年来,风惊秋虽然没放松修炼,可是心中很明白,这几年的进展应该极为有限,甚至没有什么进展,因而他心里没底。
这次要出手对付狼群,恐怕比上次自行试用,要耗费更多的神识跟法力,他真的有些担心会昏迷过去。
此前在野狼峪被野狼围困时,他未动用此物,一则不想轻易显露此物,二来也担心贸然动用,会有什么危险或者意外。
如今迫不得已,只得出手一试,他这才跟安海志商量一番,并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虑。
“这……”安海志有些犹豫,没想到风惊秋会说出这样一番话,一时竟然不知该如何回答。
风惊秋没有着急着让他回答,静静地坐着,让他慢慢思索着。
过了许久,安海志突然起身,并且示意风惊秋也站起身来,两人一起走向了石门处,在下午虎子搬过来的石凳上坐了下来。
安海志又抬头往里看了看,见里面没有什么动静,这才低声说道:“既然风兄弟这么说,那肯定是件不得了的东西。本来这里的其他人,都是些跟我一样的凡人,纵使有贪念,恐怕也不敢起什么贪心。何况即使得到了,也根本用不了,他们的家族中,都没有修仙者。”
“可是我也明白风仙师,不,风兄弟你的担心之处,这个郭非武,的确可虑,他舅舅家的一个表哥,也是一位仙师,且拜入了一个门派,修为似乎不弱于家祖多少。”
“郭非武这次的举动,也有些不同寻常,对于去龙鳞谷的一事,似乎志在必得,准备也十分充分,若非遇到银色巨狼聚集了众多野狼,大异从前地围堵在峡道出口一带,他说不定已经成功了。”
“虽然不知道他的真正意图,但从偶尔说出的只言片语中,也能听得出来,他该是得到了他表哥支持,才有这次龙鳞谷之行。”
“当然此行的目标,估计该不会是什么值得修仙者惦记的东西,否则他表哥直接来一趟就是,根本不用这么麻烦。”
“值得担心的是,郭非武一旦见到兄弟你所说的那件东西,会不会起了贪心,妄图将其夺走,去向他的表哥邀功。”安海志说到这里,忍不住看了看风惊秋。
风惊秋点点头,心里不由得暗暗称赞,安海志的确是个心思缜密之人,行事更是谨慎异常。
石门离里面卧室的墙壁,有数丈之远,夜间洞内光线又不比白天,如今换到这门口附近,无论说话做事,都不太用担心被里面的人听到或看清,远比待在刚才的地方更稳妥一些。
安海志见风惊秋点头,颇受鼓舞,继续低声道:“同我们一起来的众人,按说都还算可靠,只是此事非同小可,我担心到时候,郭非武一旦真有贪念,定会威逼利诱,无所不用其极,尽力拉拢分化我们。”
“如此说来,不得不多做一些筹划,毕竟郭家在这一带势力出众,普通的小门小户,根本惹不起。我能够完全信得过的,只有虎子爷俩。虎子爷俩虽然不通文墨,却都是淳朴忠厚之人,有起事来,我相信他们会站在我们这边,不会受任何人的威逼或诱惑。”
“说来惭愧,其他人我都没有十足把握,真要说把握大些的,竟然首推郭云龙。这并无任何道理可言,只是一种感觉,觉得他不是那种见利忘义之人。”
“我跟他平素并无太多交往,只是在多年前的一次进山狩猎时,曾经合作过。那时候我跟他都还不到二十岁,各自随别人的队伍进山,遭遇了大群的野狼,有过一次颇为默契的合作。”
“虽然我们彼此欣赏,也均有结交之意,但是此后因为种种原因,并无真正的深交。”安海志道,说着又看了一眼风惊秋。
风惊秋闻言,似乎毫不觉得奇怪,反而点了点头。
安海志见状,心中微觉奇怪,不过又想到,他可能是从自己今日跟郭云龙的几次说话中,看出了一些端倪。
“此外就是毕千元了,我跟他认识时间也算很久了,平日来往并不密切,谈不上有多么深厚的交情。很多人都觉得他性子冷僻,不喜交游,我却知道他是个慷慨仗义的汉子,也许缓急时候,能指望得上。”
“剩下的人,我就真的没什么把握了,甚至不敢跟他们提这件事。郭、毕二人,或许可以跟他们提一下,即使两人不肯相助我们,也该不至于与我们为敌。”
“当然,因为实在事关重大,我们还需要再斟酌一下,究竟是否要跟他们提一下此事,探探他们的口风。如果能够得到他们的支持,应付起来会轻松得多。”安海志继续道。
风惊秋点了点头,他对安海志是完全信任的,更相信没有如果很大把握,安海志该不会如此评价郭毕二人,并说出这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