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缓缓停了下来,朱大有轻声说道:“风仙师,我们已经抵达方家庄了,不知您要去哪一家呢?”
风惊秋正梦见在跟燕惊鸿告别呢,突然听到朱大有的询问声,登时醒了过来,却还有些迷迷糊糊,一时没有回答。
“方家庄三面环山,只有咱们刚才来的一条山路通向外面。每片山坡底部的平缓开阔处,都有人家依山筑屋而居。因而,方家庄其实是由数个间隔不远的自然村落组成。”朱大有怕他不清楚,又解释道。
风惊秋这才知道,已经抵达了方家庄,立刻清醒过来,赶紧说道:“哦,居然已经到了啊!”
说话间,他从车厢后面跃下马车,见朱大有正候在车厢后侧。
“是啊,离开天水城差不多有一个半时辰了呢。”朱大有见风惊秋跳下车来,赶忙上前施礼道。
风惊秋摆摆手要他不必多礼,向前走了几步,见马车正停在一条黄沙铺就的山路旁边。举目望去,但见沙路蜿蜒,傍山而行。
在沙路的两侧,绿树掩映间,偶有竹屋木舍隐现。
在眼前左侧的山坡前,就散布着二三十间房舍,倒也算错落有致,更有数座院落依坡而上,建在了山坡的较高处。
前面不远处有几个孩童在嬉戏,见有马车停在村边,便停了下来,一起望向这边,脸现好奇之色。
风惊秋记起,安常山曾说过,他的晚辈安海志,住在进村不远处,便迈步来到几个孩童近前,开口询问道:“请问安海志家可在此处?”
“莲儿,是去你家的呢。”一个虎头虎脑的孩子抢先说道,顺手指向一个七八岁模样的瘦小女孩。
“你要找我爹吗?”名叫莲儿的小女孩怯生生地问道,接着仔细打量了风惊秋几眼,又道:“那就跟我走吧。”
风惊秋转身看了一眼朱大有,说道:“一路上有劳你了,我已经到了,你……”
朱大有赶紧道:“能为仙师效劳,是我的荣幸,请仙师自管忙去,我这就回去向马大哥交差,说仙师您已顺利到达。”说着又躬身一礼。
风惊秋微微点头,转身打算再跟莲儿说些什么,朱大有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仙师请您稍等,我有东西要拿给您。”
话音未落,急步走向马车处,从车篷里取出两个玉盒,正是盛着果子的玉盒。
朱大有紧走几步,将玉盒递给风惊秋,说道:“这些果子还请仙师带走,也是马大哥孝敬您的一番心意。”
风惊秋想了想,接了过来,冲朱大有点点头,转身向莲儿看去,见莲儿正扑闪着大眼睛看着自己,便顺手将玉盒递了过去。
小姑娘似有些怕生,仍有些怯怯的,并没有伸手去接。
风惊秋笑着说道:“赶紧拿着呀,领我去你家看看。”
莲儿见风惊秋挺和善,便伸手接了过去,转身沿着一条的巷子,一蹦一跳地向前走去。
朱大有见状,也回到马车前,驾车沿原路而去。
风惊秋跟在莲儿后面,左转右行,不多时便来到了村落的最后面,只见眼前出现一座颇为气派的宅院。
风惊秋抬头看去,这座宅院跟村中多数的宅院不同,并不是用竹木栅栏圈起来作为围墙,而是用大块青石砌成的高大围墙。
再细看时,宅院建在一处微隆而起的小土丘上,土丘上方似被人强行平去,并在上面筑宅而居。对世俗人家来说,可算得上是大手笔。
宅院的大门没有关,莲儿蹦蹦跳跳地冲进院子,大声喊嚷道:“爹,爹,有个哥哥来找你。”
风惊秋跟着她迈步进了院子,抬头看去,这是一处二进的院子,青砖黛瓦间,倒也别有一番古朴精雅,只是与青石围墙似乎不太协调。
“是谁呀?爹爹去了你外公家,还没回来呢。”一声轻柔的询问声传来,接着一个二十五六岁模样的少妇,自正中的屋子里走了出来。
“爹爹啥时候去的外公家,怎么不带我去呢?”莲儿撅着小嘴道。
“你这丫头,每次出去玩,都大半天不知道回家,又到哪里寻你去?”少妇轻笑着,走下门前台阶,来到风惊秋近前,面露询问之色。
“这位公子,莲儿他爹出门不在家,请问您找他有什么事吗?”见风惊秋没有主动说话,少妇又轻声问道。
“在下风惊秋,经安伯介绍,自天水城来此,找他的一位名叫安海志的后辈。”风惊秋说道。
“原来是贵客登门,刚才多有怠慢,还请风……风公子恕罪。”少妇听说风惊秋来自天水城,还提到什么安伯介绍,心中有些吃惊,赶紧敛衽一礼道。
“不敢当,是我冒昧前来叨扰才对。”风惊秋赶紧拱手还礼。
“请公子进屋稍等片刻,先喝杯粗茶,莲儿他爹也该快回来了。”少妇说着,要请风惊秋进屋。
“娘,这是这位哥哥给我的东西。”莲儿来到少妇身前,双手高高举起,将两个玉盒往少妇手中递去。
“莲儿不得乱叫!小孩子不懂礼节,还请公子恕罪。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公子该是位仙师吧?”少妇说道,心中颇有些不安。
“我……算是个修仙者吧。不过请千万不要拘礼,如果方便的话,我要在此暂居一阵,到时定会多有叨扰,若再拘礼,我可就更惶恐了。”风惊秋真诚地说道。
不要说安伯曾经义助过自己,风惊秋一直感念在心。就算到普通世俗人家叨扰一番,以他的性格,也不会端什么仙师架子,虽然他很清楚,世俗凡人对修仙者,通常是敬畏异常。
“风仙师您言重了,还请进屋一叙。”少妇轻轻摇头道。
将风惊秋让到屋中坐好,少妇奉上一盏清茶,心中虽仍有些疑问,见风惊秋不再说话,也不再多询问。
这时候,小女孩莲儿忍不住了,她刚才在外面要将玉盒交给少妇,少妇没接还说了她两句。
她年纪虽小,可是也能听得是怪她不该喊哥哥,跟着进屋以后,又见少妇也没再理自己,就有些不高兴了。
只见她将玉盒往身前的桌上一放,嘴里小声嘟囔道:“明明就是个哥哥嘛,我要再出去玩了。”
“莲儿乖,在家等爹爹回来。”少妇说着,歉意地看向风惊秋。
“呵呵,赶紧打开来看看吧。”风惊秋忽然觉得很温馨,轻笑着对小女孩说道。
小女孩当然是因为觉得刚才受冷落了,这才故意闹脾气的。
听风惊秋这么一说,赶紧伸手去拿过玉盒,要打开来看,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却望向少妇。
少妇微微皱了皱眉,却未开口阻止。
小女孩见状很是得意,赶紧打了开来。
“呀,原来是好吃的果子啊。”小女孩抓起一枚,就要往口里送,突然想起什么,将玉盒捧起来,送到风惊秋面前,“你也吃一个吧?”
风惊秋笑着摆手道:“我已经吃过了,你自己赶快吃吧。”
小女孩见状,又将玉盒送到少妇面前:“娘,你也来吃一个。”
少妇疼爱地抚摸了一下她的头,说道:“馋嘴的小丫头,还不快谢谢风仙师。”
“谢谢仙师哥哥。”小女孩甜甜地说道,然后忍不住将手里的果子塞进了嘴里。
“呀,真好吃。”小女孩高兴地说道。
这时,屋外传来一声爽朗的笑声,接着有人喊道:“家里可是来客人了?”话音刚落,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健壮青年,径直走了进来。
“是风仙师大驾光临,你还不赶快过来见礼。”少妇赶紧道。
“啊,风仙师!”健壮青年闻言,显然觉得有些意外,他在村口处听二虎子说,家里来客人来,却没想到居然是位仙师。
健壮青年赶紧快步向前紧走两步,躬身一礼道:“安海志不知仙师在此,多有冒昧,还请恕罪。”
风惊秋赶紧起身还礼道:“不敢当,在下风惊秋,蒙安伯介绍,来此叨扰,打扰之处,还请多多担待。”
安海志闻听,心中一动,却也放下心来,说道:“原来仙师认得家祖。仙师肯大驾光临,已令寒舍蓬荜生辉,说什么叨扰,实在让我惶愧无已。”
风惊秋道:“我与安……我与令祖他老人家认识很久了,一向多蒙他看顾,这次他介绍我来此暂住一阵,叨扰之处,还望担待。”
他本想习惯性地称呼安常山为安伯,却忽然觉得不妥。
从刚才的交谈中已听出,眼前的青年安海志,显然是安常山的孙儿辈,这安伯的称呼,自然就不好叫出口了。
风惊秋拿出安常山给自己的玉牌,递给了安海志。
“仙师您客气了,纵然不是家祖有命,安海志也必当竭诚款待。”安海志恭敬地接过玉牌,却不细看,吩咐少妇将玉牌拿去供奉起来。
“仙师驾临寒舍,且要暂住一阵,不知下一步有何安排?”安海志猜不透为何风惊秋会来暂住一阵,试探着问道。
“只是随性而来,没有什么必为不可之事。”风惊秋道。
“是,是。我先给仙师安排下安歇之处,家母在后院清修,暂时不能前来拜会,还望仙师恕罪。”安海志道。
“理应是我去拜见老夫人才是。不过,不敢冒昧打扰老夫人清修,待有合适机会,我再行前去拜会。”风惊秋这才知道,安海志的母亲住在后宅,看样子是俗世里的在家修行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