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瑶宫内外灯火通明。
“皇上驾到~”一声呦喝,自景瑶宫里涌出一堆人。
“安弟~”一排灯笼急骤地向景瑶宫方向移动,人未到,已先听到淑妃的哭声,凄厉而悲惨
为首的正是淑妃,被映雪和映蔷搀着,摇摇坠坠地自肩辇上走了下来,见了澹台凤鸣,身子止不住地往下梭:“皇上,你要替臣妾做主啊~”
澹台凤鸣正不解之际,小安子从人群里走了出来,附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他眉峰一挑,诧异地瞥一眼黑漆漆的御花园。
别人虽不知何意,唐意与他共辇,在一旁听得明明白白,不禁大吃一惊。
原来被杀的是戚尚书家幺子,淑妃的六弟,戚雅安,年仅十九岁,还未有功名。不知为何深夜跑进皇宫死在公主的刀下?
见淑妃伤心欲绝的模样,唐意不禁微微鼻酸:至少,这一次她的眼泪是真的。
只是,华清宫距此不近,她竟然和皇上几乎同时到达,消息的确灵通~
“兰儿,”澹台凤鸣下了御辇,紧走两步,扶了她双臂:“事已至此,哭也无用,要爱惜自己的身子~”
淑妃心中大痛,乘势倒在澹台凤鸣的怀里哀哀号泣:“安弟,安弟,你死得好惨啊~”
澹台凤鸣瞥一眼武德贵,垂了头温言安慰。
德公公忙低斥道:“映雪,还不扶你家主子到里面躺下?”
“娘娘,保重凤体要紧,千万要节哀呀~”映雪与映蔷一左一右搀着她进了内殿。
璃月已换了一身素裙,被两位宫女扶着,呆呆地站在厅堂上,麻木地听着刺耳的泣号之声,夜风拂动她的裙角,仿佛随时可羽化成仙。
春晖和锦衣还未从这场突如其来的惊吓中恢复过来,缩在大殿的一角,两眼含泪,瑟瑟发抖。
“你这**,为什么害死安弟,还我命来~”淑妃情绪本已趋平静,见到她立刻又激动起来,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推开映雪和映蔷的手,冲了上去,揪住了璃月的衣裳。
“娘娘~”景瑶宫此时已遍布侍卫,但淑妃贵为娘娘,又怀有龙子,谁敢去拦她?
眼睁睁地看着璃月被她扭住,推倒在地上,扑上去发了疯似地捶打,撕扯,谁也不敢劝。
唐意见璃月脸如死灰,一动不动地任她打骂,澹台凤鸣却只是面无表情地在一旁冷冷地睇着这场闹剧。
她一时义愤,顾不上会得罪人,挺身而出,从身后搂住戚雅兰的腰:“娘娘,就算你不顾自己的身体,也要顾虑腹中的胎儿呀!”
一句“顾虑腹中胎儿”令淑妃耸然一惊,瞥一眼满屋的侍卫,忽地两眼一翻,往后就倒。
唐意冷不防被她这么一压,差点倒地不起,总算她反应灵敏,立刻反手撑着地面,免了四脚朝天的恶运,却已弄得十分狼狈。
“娘娘,娘娘~”映雪慌了神,急忙扑过去抱起她软绵绵的身子。
“愣着干什么?”唐意狠掐她的人中,一边大吼:“快宣太医啊~”
这时,陈风也收到消息赶过来,撞见这一室的混乱,正犹豫着要不要避过风头再前去觐见。
“陈风~”唐意一扭头,看见了他,如获救星:“你来得正好,快来看看淑妃娘娘~”
陈风顿时满脸黑线:他是杵作又不是太医,过去有屁用?
但被她这么一吼,想不进去却不行了。而且她吼得那么大声,他若是置若罔闻,日后见了戚尚书也不好交待哇。
只得硬着头皮蹭过去:“微臣参见皇上~”
他这一耽搁,淑妃嘤咛一声,睁开了眼睛。
“你醒了?”唐意故做惊喜地大叫,眼里闪过一抹狡黠。
丫的,跟她玩装死,还嫩着呢!
淑妃心怀怨恨,病恹恹地躺在映雪怀中,无限娇柔地瞅着澹台凤鸣:“皇上~”
再不醒,就算不被她掐死,也要被她当成尸体交给杵作处理,她能不醒吗?
唐意暗中打了个哆嗦。
真是可怕,竟然连这种时候都不忘要争宠爱、博怜惜?
“兰儿放心,雅安的事,朕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给戚尚书一个交待。”澹台凤鸣过来两步,弯腰握住她的手,柔声安慰:“你乖,安心回宫休养,嗯?”
提到戚雅安,淑妃悲从中来,眼望璃月,恨声道:“人证物证俱在,皇上还要查什么?分明是这个贱/人设计害了安弟,想要间接谋害皇子!”
“谁敢谋害皇子?”澹台文清冷着脸,大步走了进来:“本王第一个不饶他!”
谁不知道,整个东晋皇朝,燕王跟景瑶公主的关系最是亲厚,五湖四海地搜罗了宝贝拿来哄她。
淑妃见是他,倒也不敢逞强多嘴,轻哼一声,扶着映雪的臂站起来,早有机灵的从内室抬了贵妃榻出来给她躺着。
铁证如山,燕王再霸道也不能颠倒黑白!更何况,皇上讨厌璃月也是不争的事实,时机未到,她没必要与他撕破脸。
“七弟,”澹台凤鸣脸一沉,淡淡地道:“你最近似乎很喜欢呆在宫里?”
“王府冷冷清清,不如四哥的皇宫热闹。”澹台文清扫一眼满室的人影,意有所指地道。
“看来,”澹台凤鸣只做不知:“朕是时候替七弟找个王妃了~”
“别,你可别害我~”澹台文清敬谢不敏:“现在这样挺好,逍遥自在。”
“璃月,究竟是发生什么事?”唐意踮着脚尖过去,扶着璃月在椅子上坐下。
璃月双眼呆滞,紧紧地捉住衣角,不发一言,沉溺在自己的世界里。
“璃月不要怕,有七哥在这里,他们不敢伤你。”澹台文清心中一痛,上前环住她的肩,柔声安抚。
澹台凤鸣面无表情,目光穿过轩窗落在花木森森的御花园,不知想些什么?
唐意无奈,只得瞅一眼陈风:“皇上,咱们要不要先去看一看现场?”